第二卷 雨雪晴霁  第78章我不乐意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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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装潢得很沉稳的大房间,一应家具都是暗红色的实木打造而成,精工雕琢透着古色古香的仿古艺术。
非常醒目的一床毯子下,躺着一位面色红润的少女。一对紧蹙的眉头终于迟迟舒展开,睡梦中露出了恬静的浅浅笑意。
少时,一声轻吟飘荡在空气中,人才幽幽转醒。但见那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两下,片息便徐徐如蝶翼轻轻扬起。显露出的黑白分明清眸上,薄薄的水汽氤氲着迷离,淡淡目光毫无焦距地飘忽在那高高的浅米色天花板上。
她刚刚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只可惜,所有的故事情节都连同当事者的面容湮灭在了梦魇中,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唯一的刻苦铭心,就是个充满暖意的名,阿陌。
此刻一想起它,脑海中就会闪现一些细碎的模糊画面,顿觉头疼得厉害。好像潜意识当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
呃,它们到底是什么?
沉浸在思绪中的她,对现在所身处的陌生环境并没有警觉。实在也没什么可小心的,以其强大的五感,并未发觉方圆百米有任何危险隐藏。
许久,一无所获的她终于放弃了尝试回忆。这才反应迟钝地感觉到浑身酸痛得厉害,仿佛被大吨位的货车来回碾压过一般。
努力动了动双手,她才勉强撑起半个身子,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一切。
左前方最远的地方摆了一个梳妆台,台面上整齐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其门类品种繁多,还有好些物件她根本不知为何物,用途几许。只看着它们端着很高档次的包装,就知道绝非一元三件的地摊货。
与其配套的梳妆镜,别出心裁地嵌在了梳妆台后的一大块琉璃蓝落地玻璃窗上。事实上,她并不能确定其材质就是玻璃。它虽晶莹剔透,却流转着奇光,将此间卧室与那宽敞的阳台巧妙地隔绝开了。
外头的清澈夜空淡出玄蓝色的深邃,神秘的色彩透过那排“玻璃”斑斓了落地门前的书桌,光影若流辗转在那一桌的纸张上。
右一旁的暗处躲着一台台式电脑,闪烁着米黄色的淡淡暖光,竟歪打正着地充当了一回照明物。
这到底是主卧还是书房呢?
实在是被房间的布设给弄迷糊了,她突然就想把这位思想前卫的主人家给叫过来好好问询一番。
“呃……”张口才发了个简单的音,顿觉喉咙好似被曜日灼烧过一般,热辣辣地疼。
而其一双眼睛竟也因这短短数息的环视,酸涩得教人直想骂娘。无奈之下,只能妥协地选择让这双娇气的眼睛继续好好休息。眯着眼才欲阖目休养,却发现身上居然盖着一床浅粉色的毯子,中间还印着一只绒雪般的,呃,猫?
那谁的品味也实在太独特了一点儿吧?趣味相当的简直啊!
才暗搓搓地腹诽两句,转念间眉头再次蹙起,不对!上次被他带回别墅的客房,尚还有留下明显的气息,这个日常进出的房间,就更不应该半分也无了。
难道……
不动声色地屈起双手,身体便顺势悄然往下滑去。人才躺下,那块薄薄的毯子却突然就被她给掀开了。歪着脑袋看着身上这么一件米白色的吊带睡裙,清眸的愠怒腾腾而起。
那个混蛋,混事干得越来越顺手了哈,还真真是百无禁忌啊!
抓着床单就想再度起身去找人家算账。可手臂才发了一丁点儿的力,周身的酸痛就以级数倍增,烈焰灼身般剧烈。如此剧痛之下,她满心除了难以置信的惊诧,哪里还记得前一秒的愤怒。
嘶,这就是子墨说过的后续影响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她记得自己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意识确实挺模糊的。那会儿只觉得身体恍若被无数熊熊天火所包裹,燃烧的火焰无休止地炙烤着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浑身血肉被蒸干后又瞬间补充完毕,周而复始。
如今再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她觉得这瞳术后遗症的最轻状况还是蛮严重的。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这技法必须慎用。
相比较那时的状态,此刻的这点儿剧痛顶多算个小儿科,也就不难适应了。长气短出数次,她并没有太费劲便支起了身子,端坐在床沿又稍微活动几下筋骨,这才稳步下了床。
少女并没有打算出门去同主人家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向通往阳台的那片落地门前。不过拉个门而已,竟还让她费了不少气力,一步踏出就先扶着栏杆迎风喘了小会儿。
“嗯?人呢?”低沉的鼻音从一个十几平米的小阁楼传出。
一身浅蓝色短装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站起身,蹬着凉拖就匆匆跑出了阁楼。
二十多级台阶,三两步就跨过了,急急转个弯,他抓着门把手一个大力推开了眼前房间的大门。之前才腾起的强大气势,在看见正前方影影绰绰的瞬间,遽然化为了乌有。
习习夜风中,柔美的光影斑驳了一地。围栏前有一婷婷身影,一袭米白色的长裙在风中飘舞。微风扰动了三千青丝,如秋日葡萄般莹亮,在她那剔透如剥壳鸡蛋的肩头上肆意侵扰。
她就那样张开双手站着,整个人却仿佛彻底融入了深邃的夜色中。只无意间会泄露出丝丝不易被人察觉到的气息。
幸好人还在!心有余悸地暗自庆幸之余,男人更对她这短短几日的成长愈发感兴趣了。
眉眼微弯,他几个快步悄然临近那抹亮色。微微猫下身子,手臂圈住其腰部就将人温柔地抱起,转身直往卧室走去。
“呵,来得还挺快!”轻笑一声,少女突然伸手抓住对方的衣襟,神色肃穆地控诉道,“没错,此处的确是您的地盘。可我好歹也算是个客人,您这么兴冲冲地破门而入,又是所为哪般?”
“嗯,自然是因为你刚刚的神奇行为。”稳稳踏出一步,男人回答得很诚实。
的确,她刚刚的状态就是让他险些失察的“敛息”。虽然当前还比较容易被外界影响而控制得不太稳定,但是,她不过才见识过一次,竟然就抓住了技法关键。作为才接触过的初学者,其悟性实在是强大,连他都是不得不服的。
她却对其所言不置可否,勾了勾嘴角,笑得意味不明,“我倒是没有想到您如此乐于助人呢!”
此话中所指,自是说她那一身劲装被换下来的事情。表达得如此隐晦,当然也是顾及自己的脸面,再怎么说,她也算是个女孩啊!
“哦?我也没有想到,小狐狸竟如此高看于我呢。”男人脚步一顿,薄薄的唇瓣同样勾起似笑非笑,“白天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哟!”
他既给予了应答,少女便当他懂了自己的意思。只是,这似是而非的回复到底是什么意思?
低眉间,不过疑惑一闪而逝,她这会儿也没想刨根究底地去追问。抬眼再看向他时候,面上的笑意却浅了许多。
“没有记错的话,我好像拒绝了您的邀请。”
“是么?我不记得我有邀请过,只记得那会儿是小狐狸自个儿挂在我身上不肯下来的……”
桃花眼一挑,男人突然停下脚步,池水如华于垂眸间倾泻而下,尽数洒落在怀中人儿的身上。哑着嗓子,学着她当时的贪恋模样卖起了萌,“唔……大冰块儿,别跑!”
她的神经线是公认的超级长。耳朵被这低沉嘶哑的声音刺激得一个激灵,身体顿时起了大片大片的疙瘩。再看着眼前男人配合出的神态,只觉得周身一阵恶寒。
少时才迟迟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还原自己当初的状态啊!本就不适的面色一滞,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冰块!也就是说,昏迷当中她紧紧抱着不肯撒手的大冰块,其实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样的认知就如同一道晴天惊雷,劈得她那叫一个“外焦里嫩”,真恨不得赶紧就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谁能想到,她居然大半夜对一个陌生男人投怀送抱!那般光景于她而言太“硬核”,真的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儿了。
人还没有从那糟糕万分的状态中走出来,足底又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将脚给抽回。
“别动!”一声微嗔,那只抓着她脚踝的手又紧了几分,男人头也没抬地继续为她轻揉着足底,“这么懒?”
这人什么毛病?!他当自己谁啊,凭什么总对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动手动脚?!
早就被放在床上的她,怎么可能会乐意被动接受眼前这个男人的关心。倏地弯下腰,一把抓住他的手进行制止,冷笑道,“我乐意,碍着您什么事儿了?”
“你乐意?”男人沉吟一声,遽然反手抓住她的冰凉小手,桃花眼中泛起异样涟漪。薄唇翕动,异常磁性的声音更拖出了绵长的撩拨,“我不乐意啊!谁让你碍着我保护照顾好我家小狐狸呢……”
未等她有所反应,男人就拉着那双小手压在了自己的胸口。而另一只手则依旧托着她的玉足,关节分明的五指力道轻重相宜得压过各个穴位。
不过片息,她就感觉都阵阵暖意从底部传达全身,行走一周后归于心口。神色不自主地就换上了惊讶,清眸明灭着深深探究。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会连这种特殊手法都会?恐怕连子墨也做不到此计之六七吧。
“呵呵……小狐狸今天的表情真丰富……”
被他这么一句调侃拉回思绪,抬眼间她便不着痕迹地敛去了所有情绪,咧着嘴笑得心满意足,“咯咯……您这手艺同样真心不赖,倒是可以建立个品牌,并将其发扬光大。”
男人闻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立即沉了光泽,手上的力道同样毫不客气地加重几分。见她疼得不断龇牙抽气,却硬是不肯就范认错,才滋生的怨念便无声消散了。
两池清水微漾间,柳叶眉角挑起了浅薄的挑弄。足底那只按压的手陡然抓住她的脚踝,猝不及防地将其往腰际拉去。而他也直起身子贴上对方的身前,鼻息相对不过咫尺,“为夫并无那般高远志向,娘子可还满意为夫的手艺?”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猝不及防的她只表情僵硬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竟还搁那儿巴眨了两下眼睛,半天也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呃,她好像对这副花白的皮囊貌似没有那么抗拒了。眼见着对方得意地扬起薄薄嘴角,这才从那饱含情色的眸光中恢复清醒。
啊呸呸呸,百里诺夕你个猪脑子,被人家调戏了居然还犯花痴!还有没有立场了啊?!
暗骂一句不争气的自己,她龇着牙就在狠狠咬了一口舌头,才准备赶紧推开眼前之人跑路,也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就临时改变了主意。
“自然是非常满意的,”肯定地又巴眨了两下眼睛,单薄的身体不过微微前倾了毫厘,彼此间的所有距离便消失无迹。鼻尖正贴合无隙,隔着半寸的唇瓣翕动若吟,她的笑意凉薄,“可是,本菇凉真的养不起这么大一只啊。”
说话间,不动声色地抽出双手搭在他的肩头,趁他短暂意乱情迷之时猛地大力推出。
然而,这一偷袭的收效甚微,甚至可以说并无收效。人家身如磐石般纹丝不动,惟桃花池里倒映出她努力想要掩饰的狡黠,薄唇不禁勾出醉人的性感。
“我养得起小狐狸啊……”
说话间,他已起身在她身侧坐下。带着似水的柔情将白雪般剔透而清冷的肩头揽过,满池的担忧飘浮不休。
养她?这句话好像还有谁说过,她不记得。可是,对方好像对她而言,很重要!
原本还在试图推开眼前之人,动作却僵在了一半,瞬息间就安静了下来。一对深远的眸光不受控地闪烁出妖娆的光彩,投放在不知处的远方。
这一走神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直到一股暖意带着湿热充斥于鼻腔,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眼前已然黑暗无光。
察觉到掌心里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他连忙出声解释道,“累了就再睡会儿吧,我帮你敷着……”
她是又走神了吗?应该是又有记忆要苏醒了吧,真期待这一次的内容啊。
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她并不想就此作出任何回应。
如此近距离地并排而坐,他自然对她的身体变化感受明显。对于她的警惕,他更多的是无奈,却也仅仅持续了一秒。
“小狐狸放心,这儿没人住过,很干净的。”故意曲解了她的戒备,来人在她看不见的眼前勾起一抹坏笑,薄唇更是凑近那枚醉人的绯红耳廓,似吟似唱,“小狐狸若是害怕,我可以陪着你睡哟。”
谁要他陪了!心头才因其贴心而泛起的丝丝感激,瞬间就被这邪恶念头击得粉碎。心里更是忍不住暗啐一口,哼!果然不能把他当做好人!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哪根筋给搭错了,她竟将这些不痛快写在脸上,还扭过头同他闹起了别扭。
索性对方的注意力全在这一双眼睛上,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情绪,否则,不定有多兴奋。所以,他只是有些生气了,强行将那枚小脑袋给掰了回去,嗔怪道,“别乱动,眼睛不想要了?”
“对……不要了……啊……眼不见……为净……嘛~”
“那……”话音才从唇齿间掠出,他只觉得肩头一沉,侧首便见她又睡着了。
平稳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的脖子上,一对长长的睫毛随之微微颤动得并不明显。也许是梦见了一些美好的故事,那绯红的脸颊竟还露出浅淡的柔和微笑。
如此神态,教他又看得痴了迷,半天才回过神来为其担忧一二。这丫头如此嗜睡,且又频频走神,究竟是身体尚未痊愈之故,还是疲累过度所致?
伸手托了托快要滑落的小脑袋,无意间就看到了左肩上的那个伤口。两排整齐而深浅不一的牙印上,已经开始结出一些难看的血痂,仿佛在狰狞地嘲笑着他的薄情。
薄情?她也许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吧。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明明最初只想抱住她的,却让事态失控到了她以自残的方式来无声抗议他的疯狂举动。
那时候,她虽然顺从着来到了休息室,却是一点儿也不想同他好好说说话。他这几日的煎熬,愧疚,思念……统统一切,她都没有兴趣。乍然想起她曾经那样依偎在那个男人的肩头,他的满脑子就剩下了凶兽的咆哮不止,教他恨不得马上在她身上印上专属签章。
他也的确这样做了。只是两片薄唇印上那光洁肩头的瞬间,人就彻底失控了。是的,那醉人的体息让他失了理智,脑海中的咆哮遽然间变作一个蛊惑人心的叫嚣。他好似一个失了心的提线木偶,毫不犹豫地张口就狠狠咬了下去。顶着她的诧异目光,他当时就清醒了,可是唇齿间的液态太美味,刺激着他的味蕾,贪念得根本不愿离场。
“很疼的吧……”
托着脑袋的手往下滑了几分,许是怕不小心又弄疼了沉睡之人吧,他终于还是收了手。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倒在床上,桃花池中,红雾下清波微凝,他便起身离开了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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