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易这辈子就没这么认真学习过。
    想当初二哥拿着小藤条坐他旁边，错一道题抽一下手心的时候他都能时不时开个小差。
    但现在他是真的真的想学习。
    奈何……他认识每一个字，但串在一起好像就不是中国话了。岂止不是中国话，那简直就是他妈的外星文，破译不了的那种！
    当然也有收获，比如，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专业全称叫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了。
    当初报专业的时候二哥好像问过他对什么感兴趣，当时他应该在电脑上玩个什么游戏，随口就答了电脑。
    于是二哥愉快地给他填了计算机。
    但他感兴趣的是神秘海域、地平线和刺客信条，不是这他妈的什么C语言啊！
    安易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患了密集恐惧症，具体表现为一看到那些程序源代码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就想吐。
    为了积极响应安易要认真学习的号召，钟昱还把书房借给了安易充当临时自习室，虽然他平时也用不太着。他看书喜欢直接靠床上。
    钟昱端着一杯水进去的时候，安易正皱着眉头奋笔疾书，乍一看挺像那么回事的。
    走近了才发现，那小狼崽子正对课本进行深度加工呢，一只僵尸跃然纸上。旁边还有个小太阳。钟昱估摸着他再来晚点，一局植物大战僵尸就打完了。
    看见钟昱过来安易急忙把书翻了页，腆起一张脸对着钟昱笑了笑。
    “画的不错。”钟昱把水杯放安易手边。
    安易脸红了下，立马一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状伏在书上。
    装，接着装。
    果然没过了两分钟安易就苦着脸抬起头来，“哥，我看不懂。”
    钟昱笑了笑，“看什么呢？”
    “C语音。”
    “什么时候考？”钟昱问。
    “后天。”安易耷拉着一张脸快哭了，这玩意他一点都看不懂，还偏偏是第一门考。
    钟昱把书拿过去翻了翻，发现除了植物大战僵尸那页，别的基本都是空白。
    “行吧，”钟昱把书还给安易，“明天下午我带你过一下应该就差不多了，这东西看着乱，但都是一个格式的，搞懂一个就能触类旁通了。”
    “我操？”安易瞪大了眼，“哥你怎么什么都会？”
    钟昱在安易脑袋上兜了一把，“我告没告诉你我是干嘛的？”
    “工程师？”安易歪着脑袋。
    钟昱点了点头，“软件工程师。”
    “我操！”安易当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扑到钟昱身上，“哥你太帅了！那我今晚上不学了！”
    钟昱：“……”
    你起码再装个两三分钟的啊。
    安易推着钟昱远离让他深恶痛绝的书房，直奔卧室。
    卧室里好像还残留着昨晚两个人欢愉之后的暧昧气息，安易一进卧室一把就拽下了t恤，光着膀子冲钟昱挑了挑眉。
    “今晚不行，”钟昱说。
    “为什么啊？”安易肩膀瞬间塌下来。
    “我们老年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昨晚他跟安易从楼下一直搞到楼上，两个人像禁欲了五百年似的一发不可收拾。卫生纸团也是从楼下延伸到楼上，数量之大到保洁阿姨下午过来打扫的时候总偷摸着拿眼打量他，就怕他一个精尽人亡了死在家里。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糖吃多了就不觉着甜了，偶尔给一颗才会感恩戴德。
    安易这次倒是通情达理地很，冲钟昱笑了笑，“那我们今晚早点休息。”
    昨晚是有点过度了，白天他都能感觉到明显的乏力。而且，来日方长，他还想着养精蓄锐跟钟昱来场真刀实枪的。
    说起真刀实枪，安易意味深长看了钟昱一眼，“哥，你今天买的那东西先给我看看呗。”
    “什么东西？”钟昱没明白过来。
    “就是套……”安易想了想，还是决定委婉一点，“你今天特地开车去买的那个。”
    “哦，”钟昱笑了笑，“你不说我都忘了，在楼下，我去给你拿。”
    钟昱转身下了楼，安易在房间兴奋的坐立难安，蹦哒了两下又转了两个圈才坐下来，搓手等着。
    原本还以为钟昱得推脱一下，没想到答应的这么爽快。
    看起来有人比他还要心急啊。
    说什么等他考完试，果然都是幌子，这东西往卧室一拿就不是看那么简单了。
    看了还不得体验一下吗？体验还不得看看效果吗？想要效果还不得真抓实干吗？
    想想性福生活就要来了，还有一点小激动呢！
    钟昱在安易一脸期待的小表情里抱了个盒子进来。
    还给包装上了？
    安易想了想笑起来，还是钟昱想的周到，毕竟是第一次，正式一点好。而且，看这规格，这得是家庭共享装啊！钟昱这得是奔着两个人长长久久去的啊！
    钟昱把盒子送到安易手里，“也没问过你的尺寸，我就看着买了。”
    尺寸？
    钟昱还真讲究，买个套子还要看尺寸。
    他的尺寸？！
    钟昱这是要为了他甘心做0了吗？！
    安易热泪盈眶：“哥，你对我真好，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钟昱拍着安易头笑笑，“你不打开看看吗？”
    当然得打开，第一眼看到就迫不及待啦！
    安易当即撕了外层的包装纸，盒子打开往里一掏。
    嗯，这个手感……
    是他妈什么鬼啊！！
    安易双手颤抖一脸惊悚地把盒子里的东西掏出来。
    一条内裤……
    啊呸，一条泳裤……
    然后是……泳帽……泳镜……
    钟昱笑了笑，“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游泳，元旦礼物，喜欢吗？”
    “喜……喜欢。”安易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一副什么表情了。
    “改天带你去游泳。”钟昱笑得一脸坦荡。
    游个毛线的泳啊！他下过最深的水也就是跟黑子去的那什么温泉澡堂子，坐在里面也没不过脖子！
    但安易还是机械地笑了笑，“好啊。”
    “早点洗洗睡吧。”钟昱笑着进了卫生间。
    一直到躺在床上安易还是一副被雷的外焦里嫩的表情。他就想不明白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性福生活怎么就变成泳裤了呢？
    钟昱关了灯，忍着笑摸了摸安易脑袋：“别瞎想了，先好好考试。”
    “嗯，”安易在黑暗里点点头，想着钟昱看不到，又把头转过来对着钟昱，“哥，你别介意，我也不是那么……饥渴，我就是分散一下注意力。”
    “我知道，”钟昱笑了笑。
    “我其实是有点害怕，我害怕我考不好。”见钟昱没打断安易接着说：“也不单单是因为咱俩这事，我大哥也希望我好好学习。我就想不明白了，当初小黑说不读就不读了，大哥一句都没说他，怎么到我这就非上不可了？我其实挺不适合学习的，这个学能上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要不是大哥督促着，我九年义务结束就该辍学了。”
    “你大哥……挺厉害的。”钟昱看着天花板。
    “是啊，大哥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你不知道我们三个对大哥的感情。是大哥把我们拉扯大的，要不是大哥把我捡回来，我指不定在哪个桥洞里就冻死了，我名字都是大哥给起的。”安易叹一口气，“我有时候就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二哥和小黑都能帮上大哥的忙，只有我什么都干不了。我就只是上个学也上不好，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干嘛，把我养这么大，我都替我大哥觉得亏。”
    过了好久钟昱的声音才响起来：“我觉得，你走的这条路，可能才是你大哥最希望看到的。”
    能在一个混乱的环境里当一个正常人，远比在正常人里当一个有用的人难得多。
    他们所有人都没做到，只有安易做到了。
    “我走的路？”安易皱眉。
    “你就继续往前走，你大哥肯定会高兴的。”
    “是吗？”安易问。
    “是。”钟昱回答的很肯定。就像他当初会被巷子里那双眼睛打动一样，杨远必定也是想让那双眼睛一直清亮下去。
    他们这类人天生就会被这种再正常不过的单纯吸引。
    “不管走的哪条路，都不要有被迫长大的那一天。”
    “嗯？”安易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没什么，”钟昱拍了拍安易肩膀，“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