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求收藏,求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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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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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肆”在漫天花雨中彻底恢复了神志,此时他看不见箫九韶脸上的表情,耳畔那人言语间流露出的温柔令人一阵恍惚,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有股暖意慰烫着胸口。
“那日我并非有意唐突……今日也不是。”情绪已然沉浸在其中的箫九韶摸了摸鼻子,竟又有些不好意思。
“恩。”“宫肆”这一声闷哼,也比往日少了一两分清冷,变得亦有些温柔。
箫九韶见对方并未追究便放下心来,语气甚至不自知更为温柔:“地上凉坐久了凉,我抱你回去可好?”伸出手却不敢再随意触碰到宫肆。
“嗯。”“宫肆”攀上箫九韶的肩膀,不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靠在他身上,任人将自己抱起,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落在耳畔。
与此同时苏锦州与苏金城那边却是另一番光景,跟往日体面的苏家大少爷和苏家老爷不同,所谓“父慈子孝”也基本荡然无存。
苏金城十分痛苦的瘫在床上不时**,手上紧攥着身前苏锦州垂下的衣摆满眼乞求。
“求求你……锦州……救救父亲……锦州……我的好儿子……我最疼你了……快……快给我……”
苏锦州嫌恶的看着正抓着自己衣角,面露哀求之色的苏金城,他鄙夷的笑道,“谁能想到当今容妃的父亲如今在自己儿子面前是这副德行。”而后冷冷的将一包白色粉末直接倒在地上,“这可是新的好玩意——爹,你可要享福了。”
苏金城贪婪的看着地上的白色粉末,急急起身伸出手去,却没想一下滚到在地,只见他四肢并用快递爬到那堆东西旁,伸出舌头疯狂的舔舐起来。
“哼,你这个老东西选在那时候犯病,就会给我添麻烦。”苏锦州说着恶狠狠的踹了苏金城一脚。
这时有位小厮打扮的人慌忙的跑进来,他附在苏锦州耳边小声说了点什么,苏锦州听罢脸色陡然一变,阴气沉沉的跟着小厮去了。
两人行色匆匆的跨出门房,朝着后厨方向一溜烟的就不见了。他们没有发现有一双眼睛正躲在屋子旁的假山后面窥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此人正是苏青鸾。
苏青鸾见苏锦州急急忙忙的往后院走去,并带走了看守在苏金城门口的几个侍从,她悄悄从假山后面探出头来,确定苏锦州不会再折返后,悄然无息的溜进了苏金城的房间。
屋内静悄悄的,苏青鸾轻手轻脚缓步而行。待她看见苏金城时着实也惊了一瞬,瞧着那趴在地上已神智缥缈的父亲有些痛心,又瞥见苏金城脸旁的地毯上——有些斑驳的白色粉状物。她蹲下身子用手沾了点凑在鼻子前,却嗅不出什么门道来,只好用指甲刮了些收在甲缝内,等回房再多做研究。
苏青鸾再去其他处翻找,发现了一杆修长的奇怪之物,而上面残留的气味令她感到十分熟悉,又如同曲成章所说,那是长寿村里也弥漫着的味道,苏青鸾心下一沉,用簪子挑了一块黑色油渍妥善收藏,继续草草摸索一番并不敢久留,便退了出去。
苏青鸾匆匆回到苏月娥的别院,她背着人将两样都安置在瓷瓶内,修书一封用信鸽寄给了花谷,意为索要师父房中的《药典》,又坐回月娥床头看着那不知何时能醒的睡颜,稍作犹豫便匆匆去寻箫九韶一谈。
箫九韶这厢才从“宫肆”那里回来,前脚才到自己院落门口,后脚就撞见了匆忙来寻自己的苏青鸾。
两人一同进了屋后对坐在桌前,气氛有些凝重。
“我父亲和我妹妹的事,全都是苏锦州的手笔,想请箫盟主为我苏家做主。”苏青鸾开口打破了沉默。
“竟真的是他。”箫九韶默了一瞬后又道,“你且与我慢慢说来。”
苏青鸾犹豫不决,心里寻思着一个最好的说辞与萧九韶道来:
“我刚刚偷去过父亲的房间,发现苏锦州给父亲喂了一种不知名的药,足以让我父亲形似疯癫,父亲房内还有一根特制的竹管,上面……也有种怪味。至于三妹,我想她是因为知道了什么秘密,才遭此横祸,她身上的伤经我查看也并非是堕马,而是在昏迷之后被人为加上,意图迷惑我们。”她将长寿村及魔教的事情掩去。
“如你说来,又和这几日所见相连,苏锦州此举定是为了那宗主之位了。”箫九韶沉吟道。
苏青鸾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还未来得及出声,“嘭”的一声巨响将两人打断,她与箫九韶都是一脸惊愕之色。
“是苏锦州的院子!”苏青鸾猛然反应过来,抢先发声。
两人几步便冲了出去,一并来到事发之地——那苏锦州的书房。箫九韶敲门后久久无人应声,他与苏青鸾对视之后,直径破门而入。
碎了一地的屏瓷玉器,杯盏碎裂溅了满墙的水,书房里一片狼藉。二人往里走去,于倒塌的书柜下发现了状似昏迷的苏锦州,他的腿已然被书柜压住,上半身淹没在散落的书本里,只剩侧着的脸露在外面。
苏青鸾赶忙奔过去,从腰间取出一个细白瓷瓶,打开后凑到苏锦州的鼻下给他嗅一嗅。没过多久,苏锦州便转醒过来,眼神间还透出些许茫然。
“这里发生了何事?”箫九韶急切问道。
苏锦州面色苍白,还像是有些自责,“让箫盟主受惊了,是苏某自己不小心碰倒了书柜。”
箫九韶将人扶了起来,不忘向环视四周一番,嘴上安慰着苏锦州:“还是要小心的好”,心中却起了疑——这房间过于凌乱,一个书架哪能有这等威力,空气中还隐约有股烟味,仔细琢磨像是硫磺硝石,显然是与什么火器相关。
他心中疑惑颇多,但不方便言说,此时婢女也已开始上前伺候,将人搀扶着到了床上歇息。
箫九韶多嘱咐安慰了几句苏锦州,叫他好生休息,苏锦州却突的来了精神,想起父亲之前说过晚饭要好生招待箫九韶一事,执拗的要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宾。
箫九韶推辞一番却抵不过苏锦州的坚持,只能先应了下来,然后与苏青鸾依次撤出房间。
“苏家的事,便是我箫九韶的事。”箫九韶跟苏青鸾行至一旁较僻静处,突然说道。
“那我在这先替苏家谢过箫盟主。”苏青鸾趁着四处无人,对着箫九韶行了一礼。
另外一边已经回到房间已久的“宫肆”,正坐在停在窗边的轮椅上闭目养神,直至傍晚。忽然从外面窜进来一道灰影,有个上身血迹斑斑的男人跪在他面前,喘着粗气仓促说了几句,待他一挥手便又冲了出去消失不见,此时又留下宫肆一人在房内,饶有兴味的笑意更浓,接着便有个侍女在门外敲了几下,说道:
“请宫肆公子前去后厅用晚膳——”
苏锦州在后厅设宴,因为父亲身体抱恙无法出席,只得由他来亲手操办,虽然先前受了点轻伤,但贵客当前岂能怠慢,原本就因为妹妹和父亲的事情耽搁了些时间,如今哪能继续拖延。箫九韶与他又是好一阵客套后,苏青鸾和“宫肆”也前后脚都入了席。
这后厅是临水而设,此时有夜风习习吹拂起荷塘,搅碎水中一弯玄月。不远处设有平台,突兀立于水中,与后厅有石路相通,三五个身材曼妙的舞女搔首弄姿,歌姬被围在中间咿咿呀呀地唱起歌来。
“想人生,美景良辰堪惜。问其间、赏心乐事,就中难是并得。况东城、凤台沙苑,泛晴波、浅照金碧。露洗华桐,烟霏丝柳,绿阴摇曳,荡春一色。画堂迥、玉簪琼佩,高会尽词客。清欢久、重然绛蜡,别就瑶席。”
箫九韶与苏锦州来回祝酒,三杯两盏便像是有了醉意,苏青鸾在一旁心事重重不敢多饮,而“宫肆”只是十分安静地埋头吃饭,眼睛上的丝带也未取下,只是换成了轻薄通透的纱质。
婢女最后又端上四盏鹿肉羹放于他们面前,掀开铜盖顿时气味浓郁,肉香随着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实在是令人食指大动,难以拒绝这等佳肴珍馐。
“宫肆”却一不小心将面前的肉羹失手打翻,突然撒了自己一身油汤,胳膊上也烫红了大片,箫九韶连忙起身去照顾身旁的宫肆,手忙脚乱中铜盏也被碰了下去满地狼藉。
“苏兄你看……我这兄弟的眼睛不好,今日实在是对不住了,还请能原谅原谅。”箫九韶见“宫肆”低头不语,一脸楚楚可怜的无辜之态,便替他出声向苏锦州解释。
“无妨,我能理解,能理解。”苏锦州不好过多责备客人,心中再不悦也只得作罢,看着地上的铜盏眼里还有几分惋惜。
“苏小姐能否去陪宫肆先回房?你精通医术,帮忙看看他被烫到的手臂有无大碍,我留在这里与苏兄多饮几杯赔罪。”
苏青鸾点头应了下来,“宫肆”闻言却一把抓住箫九韶的袖口说道:“还是箫兄带我回房吧,我胳膊没有太大的事情,只是这一身狼狈污渍实在恼人,苏小姐的女儿身也不太方便。”
箫九韶略有些迟疑,望着“宫肆”再三考虑后起身向苏锦州说道:“失礼了,我这先送他回房收拾一下,待我回来再罚酒三杯。”
“好。”经苏锦州出声答应,箫九韶便送“宫肆”回了房,一路上多有安慰。
待婢女将地上与桌上的污渍收拾妥当,苏青鸾与苏锦州又重新入席,两人皆不言语,气氛逐渐冷了下来,忽的苏锦州看向苏青鸾面前未动过的铜盏,又突然变得殷勤了起来,自己吃了一口面前的鹿肉羹,开始赞不绝口地怂恿者苏青鸾也赶紧尝尝。
苏青鸾瞥了苏锦州一眼,确实也不好推脱,舀了一勺肉羹送入嘴中,还未来得及咽下便看见铜盏中有几粒并不平常的“调料”,心中激起千层浪涛,猛然用手绢捂住嘴咳嗦起来,将嘴里的东西悄悄全吐在了手卷中,接着不断剧烈咳嗦,像是被什么呛到了一样。
“咳……锦州……咳咳咳……我老毛病又犯了,快……快去帮我找找以前祖父放药的地方……咳咳……咳……”
苏锦州心道这苏青鸾确是小时生体欠佳,苏老太爷还在的时候被捧在手心里,怕她犯病就于家里四处放些救急的药,以备不时之需。那时他还只是个长辈带着前来走动的旁支子弟,哪能想到今日离执掌苏家只有一步之遥,想到这里,苏锦州心里生出一番快意,便爽快的应承下来。
“我记得先前花厅里有,长姐莫要惊慌,我这就去看看。”
苏青鸾见苏锦州逐渐走远,趁着四下的婢女仆役也未注意到自己,将肉羹中的果籽挑出放入手绢中藏好,之后又借机将两人的铜盏对调,她半垂着眼眸看着原本是属于苏锦州的鹿肉羹,眼中一片晦暗不明。
箫九韶此时已经带着宫肆回到了房中,宫肆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伸着胳膊让他帮忙上药,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认真涂抹着,生怕稍有不慎就弄疼了对方。
“箫兄……”宫肆吞吞吐吐像是要说些什么一般。
“嗯?”箫九韶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并未抬头,还不时对着那片通红的皮肤吹上几口气。
“宫肆”一边躲着这吹到他皮肤上令他有些发痒的热气,一边说道,“那盏鹿肉羹不大对劲。”
“有什么问题?”箫九韶终于停了下来,他抬头看着宫肆像是也在思考。
“我嗅觉比常人要灵敏一些,但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味道实在过于奇怪。”——就和长寿村里的一般,这后半句自然是被他咽在嘴里。“宫肆”半合着眼,面有担忧之色,语气也是十分的诚恳。
“这样说来,确实需要小心苏锦州了。”箫九韶借着“宫肆”的话,脸色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在怀中一阵摸索掏出来个穿了绳子的玉制短哨。
“这个给你带着,想来这里也是危机四伏,日后有什么危急时刻吹响它,我便会立刻来救你。我现在需去后厅一趟,苏小姐独自在那儿恐有危险。”箫九韶“宫肆”带上这枚玉哨,“宫肆”又将它塞入领口之中,原本冰凉的玉石贴着胸前,在此刻竟有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