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世纠缠皆是缘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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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天帝者,先由观者挑选修行千年资质品行皆为最上等的几名凡人,再历众仙家布下的同样劫数,战到最后的修行者通过红缘大帝和冥府帝君考验的便是新任的天帝。旧天帝成为新观者,旧者隐于天道命数。
    红缘大帝依照命数,为可能成为新任天帝的继任者布下十世情缘作轮回,积攒十世功德。
    第一世,他是山间灵蛇。天中有漏一般落了一月的暴雨,条条细流汇聚冲倒了他所躲藏的树木,只能随着山洪奔流灌进那野村中。树木卡在屋舍间,水流落石冲撞着盘身枝桠,眼看快要撑不住断裂之时一根光滑的竹杖搭到了身前。
    “快上来,我要握不住了。”灵蛇不犹豫沿杖而上,被她放到背篓中,又听见她说,“你躲在这里,否则村民看到会害怕。”
    洪水退去,她带着村民处理死去的家禽,进山为村民采药治病,遇上难采摘的药物,他便滑着身子去了。久而久之村民也接受了医女家中养的蛇生有灵性的事,遇见灵蛇在院中晒太阳的时候也不会逃开或者用石块去攻击他了。
    这一世也算安顺,可医女却在匪乱祸事时候被人占了身子,一心求死被村民哀求阻拦,初心不改一生行医助人,他在一旁为她摘取灵药,看她终身未嫁。
    医女死后,他盘在坟前活活饿死了,一人一蛇守着村落过了一世。
    第二世,他是朝中权贵。忠于朝廷孝敬父母善待管辖县郡,为百姓称赞的父母官。一日朝归,忽念家中老母心想藕花香糕,遣了手下先行回府独自慢行在繁华的街道。官袍被人拽了下,回身看到一个小奶娃娃捧着糖葫芦看他,他笑着道谢抽了袖子正要离去,却瞥见路边一位姑娘偷偷望着他面色绯红眼波如水。想出声唤她却觉失礼,只能看着姑娘逃了。
    踏进桂兰坊向堂侍点了香糕,正是瞅着小厮手脚麻利,听到了银铃轻笑回头看着那姑娘扑进掌柜怀中。
    “小厮,这是你家小姐?”
    “是的啊,大人。”小厮手下不停快速扫了一眼,“好嘞,您拿好了,一共一两二钱。”
    离去也是匆匆,不着痕迹扫过那姑娘,看她笑脸盈盈。
    第二日掌柜家中媒婆摇着扇子直夸一段好姻缘,羞得姑娘满脸通红,垂着头在爹娘身后说全凭长辈做主。黄道吉日良辰美景,闭月羞花容,夫妻恩爱为人羡。
    本是佳话,天子秋猎一面缘,帝王家掌中明珠求着太后降下懿旨要嫁于他。太后皇帝一番相劝无果,公主蛮横住进府中,日日见着他夫妻蜜中调油,不过一月就哭着回了皇宫。
    二人相守相伴白首,子孙绕在膝前,死归合衾一棺。
    第四世,他是山野樵夫。上无父母近无兄弟唯一人,每日砍柴种菜换些碎银子攒着等娶一房懂家事的妻子,再生两个调皮孩儿,想着也是圆满。
    他看天是晴好几日不见落雨,这山中干燥多是好柴,砍了送去人家能得不少钱,提着刀就去了。砍了半担干柴就见树下趴着一抹红影,连忙靠了过去,就是一名衣衫褴褛的姑娘,虽是狼狈面上沾了泥土,也是看得出白净。
    扛着人就回了家中请大夫回来诊治一番,姑娘转醒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呆呆愣愣的模样,心善留下了姑娘只能哪日有人能来寻回去。
    家中多了平白多了一人,只能看着老婆本一点点少了,勒紧裤腰进山去挖些老参逮些野兽回来补贴家用。一次逮回了只白兔,姑娘第一次朝着他笑了,心中猛地漏了一拍。那时他想若是一年后,还没人还寻,就娶了姑娘为妻子照顾一生。
    如此过了几月,姑娘也渐渐学会了家事,能被邻里好心的阿嬷带着去镇上人家做些活计,一来二去,樵夫家有个漂亮的傻姑娘遍传开了去。
    村中淳朴,他也从不在意日日进山去,有时候为了抓只大的能在山中守一夜。扛着野鹿推开家门时候只见桌椅翻倒,姑娘没了踪迹。
    他疯了似的找着,半年后在镇上一家大户门前寻到了她,她眼神还是呆滞只是嘴角浅浅笑着,腰腹隆起被下人扶着缓缓走进轿子里。他一路跟着看她去了寺庙去了点心铺子去了书轩,镇上有名的公子揽着她慢慢走了出来。
    他在镇上留了下来,去了那户人家卖身做长工,娶了府上心善不能生育的厨娘,两人收养了几个流浪的孩子。
    第五世,他是威武将军。驰骋疆场建功立业皇帝仪仗他钦赐将军府邸,公主与他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得胜归来两人便是受着满城祝贺大婚。战事绵绵,将军久不得归公主偷离了众人,快马直奔着边关而去。
    大破敌军,捷报传到京中皇帝又喜又忧,喜是威武将军不败,忧是公主偷跑半月不知踪迹。思虑再三提笔送去百里加急,他握着手中消息心生不安,阵前迎敌见到心心所念的妻,被捆在敌阵首冲。
    三日焦心,再对阵前独饮烈酒,引弓挽箭三只破空疾风射穿爱妻,带兵杀退敌军。众士兵一见将军阵前亡妻杀红了眼,一月三千里,血染山河平定。
    一封请罪信,两具暖尸骨。
    第六世,他是乡村先生。学富五车教书授人乡邻敬他,唤他先生送他家中美食,家中娇妻一位持家有道。每日黄昏若是天色好了,便是二人相携到晚市夜游,摘了玉兰贴补家用的囡囡红着脸把香花递到夫人手中。看着羞得直低头的妻取过那白花簪到她耳边,低声耳语娇花美人。
    村中来了几位道人言说山中有怪,在村民家中落了脚。
    那日细雨绵绵连天地,道人借了雨蓑斗笠向着林子去了,整整一夜山中兽嚎声声,吓得村中孩童不寐,即日先生学童皆是黑着眼眶面面相视。
    他讲了一篇词文,看着堂下点着豆子强打精神的小童们,听不见哀鸣了,合上书页轻喊放课。见着他们欢心的连伞都不撑了,顶着雨就朝着家跑。
    天是暗了,雨是不停歇,最后望了那山中微微灯闪的小村,搂紧怀中的妻,撑着伞趁夜而去。
    “夫君,连累你了。”
    初见她时,他在家中观雪画梅,夜深了细雪飘进窗落在未干红梅上。吱呀轻响,他睁眼看到来不及躲避的红影僵在窗边,印进了心底。
    一生流离,心中始终有所归处。
    青坟孤冢,冬雪梅红。
    第八世,他是普善佛家。僧扫寺前白雪闻得孩啼,寻声而去薄雪浅覆黑棉,掀了黑布一观当中两位孩童,大惊送回寺中。
    主持说他与佛有缘,送走了不知是姊是妹的女婴。
    主持实言,他沉浸佛法领悟佛理,外出讲席归途渡化一众凶匪投官自首。名噪一时,引来善男信女无数,拜在山门前聆听教诲。
    一日小徒拉着他的衣服说有人求见。他说不见,回了禅房静念佛经。
    日日小徒拉着他,说有人求见。足月,他感诚心点头答应。
    见面时候年岁与他相走无几的女施主跪地相请,求他为死在马贼手中的家人诵经超度。
    即是一片孝心他也应了下来,那女施主便日日前来。坦然相处便不避讳,事情传开了,便有了污言秽语相辱。
    他为高僧心中正,毫不在意这些谣言,四十九期过,女施主不再来,流言却一丝也没有停歇,往日若市的寺庙渐渐冷清了下来。
    小徒哭红了眼扑进他怀中,说今日化缘山下的人都不理会他们,还用石头面杖驱赶他们。
    被人捆了架上火堆仍是面色未改,只问了其中缘由。
    竟是那女施主未有夫家便有了身孕,滑倒流产被人问了,说是山上寺中高僧假借诵经超度亡魂对她动了手脚。众人本是不信,可思及女子家中确是遭了马贼也同高僧相对了近两月。好心郎中怜她替她送了孩子,淳朴山民心中不忿抄着东西就要去寺庙里收拾道貌岸然的高僧。
    “如此吗?”他闭上眼也不辩解,烈火熊熊而起,只听见小徒在旁哭得撕心裂肺。
    镇上一家鳏夫见她可怜请了媒人说了喜事,就在成婚那夜,姑娘被人捅死在了婚房中,满身鲜血的小徒看着惨死的新娘,癫狂了般的说是自己不对害死了师傅。
    第十世,他是人间帝王。世间无双的尊贵之人,能力平平却勤政爱民,与邻国为善建立邦交贸易往来不断,一次巡游遇到了水乡渔女心中喜爱,随着一路想求了一段姻缘,却见那家中走出壮实汉子,急急远去。
    那年大旱,他命人开皇仓赈灾,却始终传来灾民暴动之事,命人彻查竟是有人将皇粮私扣高价售卖,杀鸡儆猴远是不足安抚民心。
    夜中燥热难以入眠,浅浅睡去只见梦中波光粼粼让人不住眯眼,有声音传到耳边低低说着:“三日后,八抬大轿到跃龙池边迎娶你的妻。”
    他将信将疑,看着连连而来的信报,死马当做活马医,派了亲信随他而去。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靠近,正要离去时清风拂过帘帐微动,听见一声抱怨,真是性急。
    抬着不知何时到来的女子,一步步走进宫门。宫婢掀开帘帐,轻声抽气直叹好美。
    一身水蓝的貌美女子,看着身边衣着明黄的他,开口道:“我要做皇后。”
    他依了。
    婚礼那天,举国哀叹皇帝昏庸。
    礼官高呼礼成。
    天是猛雷炸响,狂风呼啸吹得人站不稳身形,女子伸手挽住他,瓢泼大雨临头而下。
    他看着怀中莹白瓷碗,当中水蓝鱼儿无力游着。
    一人一鱼无言,梦境中他问为何助他引雨。
    她说你太蠢钝,都跟到家门前了,却跑了。
    大婚几日,宣告天下皇后离世,皇帝从此未有再娶也未再立后。
    那日起,坊间便传了是他们的皇帝娶了雨龙女才救了国,龙女不留于世,成婚就回天上去了。
    “十世姻缘了结他跪在我面前四日多,我看他欢笑,看他哀嚎,看他痛哭流涕,看他对空痴愣,看他被十世记忆的爱恨情仇来回冲击。”
    “十世姻缘不过尔尔,真正的劫难是这十世的终点,我想看他如何撑过。”
    “当然他撑过去了,不然也成不了天帝。”
    衍羽平淡说完了天帝在他手下历经十世情缘轮回之事,倒了清茶润了喉咙。
    “大帝大帝,我能问问那个新娘子和小徒弟是什么关系吗?”苼天等了好久,才把问题问出来。
    衍羽搁下杯子,看向苼天的眼神中有些赞许,“我还以为你会问新娘子和高僧。”
    苼天哼了一声,“还用猜吗?他俩当然是兄妹了。”
    衍羽抿了抿嘴角,收起了眼神,“小徒弟不过是觉得愧疚罢了,若不是他天天求着师傅见那女子,就不会害得他师傅身死了。”
    “衍羽哥哥,那女子的孩子是马贼的吧?可她为何要害高僧不害旁人呢?”
    扇子扇了几下,老神在在的看着几人,“可想猜猜?”
    冰龙细想了一会儿,心中疑惑还是太多了,开口道:“不知,还请大帝一解。”
    “孩子是马贼的,为首的马贼是那高僧的双生女婴。”
    问舟轻笑几声,“知了知了。”
    “那女孩阴差阳错成了贼头,在外行凶扮作男装,即使双生儿再相似也是那新娘子惊慌看错了那张脸,在高僧宣扬佛法时候记了起来,从一开始便已经想好了万全的退身之策。”
    叶烟白听了解释直言布下历劫之人的恶俗趣味。
    衍羽面上含笑也不反驳,确是他闲来无事在天缘书上随便写的。
    “所以大帝,天帝究竟为何如此怨恨你们?”
    衍羽垂着眼看杯中清茶,良久才说话。
    “因为天帝观了十世回忆,发现其中女子虽是容貌不同,却都是同出一脉。”
    “就是说,发现了与他纠缠十世的女子,是同一人。”
    问舟试探着问了一句,“那女子是天后吗?”
    “非也,现任天后当时作为候选,比天帝早了百年飞升上来的。”
    “所以,那女子呢?”
    衍羽叹气,“那女子也是有资质的,撑过了十世回忆,比天帝晚一步去了小泽衍那处。”
    叶烟白摇了摇尾巴,笑着说:“他掌轮回又不喜繁琐之事,那他设下的考验必定是生死劫吧。”

    作者闲话:

    初到。
    (ง•_•)ง除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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