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锁二爷滚如意球 朱祁镇易江山主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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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除夕夜,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来,总不得停。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孩子们在巷子里举着烟花跑来跑去。林忆也在其中,虽然来这没多久,他却俨然成了孩子王。大伙都跟着他。
    到了内院,付玉筝准备好先祖祭品,又命厨房做了几样好菜。因阮中琴和林书皆是今年新丧,备了素酒,菜也尽量素淡。阮中琴知她好意,但恐付玉筝一家团圆,因自己反倒不热闹。因此只对付玉筝道:“你们做你们爱吃的便好,到底是个团圆夜,我则只食几样素菜,你们不必迁就我们,欢乐些。”
    付玉筝见阮中琴这般,笑道:“不妨事。”
    说罢,几人又贴起窗花来,付玉筝剪窗花栩栩如生,阮中琴见了赞不绝口,央她教教自己。付玉筝便教她,两人一道剪,亲昵似亲姐妹。
    至晚间,林忆回来时,脸上红扑扑的,鼻涕还挂在鼻子上。林书去摸他的手,手上都黑黑的,也不知摸了什么。衣服脏兮兮,口袋里倒是很满,吃的塞不下,走一步落一点。林书要去拿他口袋里的东西,他忙捂住。
    “嘿,你这小子看看你身上。”林书追着他道:“这是新衣服,才穿了一天。”
    林忆扑到阮中琴怀里,手仍紧紧捂住口袋道:“阮姐姐救我。”
    众人都笑了,林书都忍不住笑了,妥协道:“你过来,我不要你东西,身上这脏兮兮的,快去洗洗。”
    林忆这才不躲,道:“我不要你洗,我要阮姐姐洗。”
    “小小年纪,还会挑人了哈!”林书笑道。
    阮中琴温柔地摸摸林忆的头,笑着看林书道:“你们两,一大一小,都一样。”
    不曾想阮中琴也会开玩笑,付玉筝等人又笑。林书见他们如此高兴,倒不在意。
    林忆从口袋里掏出花生,糖,还有麻花,许多吃的,他手不大,一次只能掏出一些,却已把手鼓地满满的。众人都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掏给付玉筝。付玉筝笑着问:“你哥哥要你都不肯,如何都给了我?”
    “给小妹妹吃。”林忆摸摸付玉筝微微突起的肚子道。
    付玉筝心头一暖,道:“她现在还吃不了呢?你留着吃吧,再说,你怎知她是小妹妹呢?”
    “我喜欢小妹妹。”
    林书刚想夸他还知道留给晚辈,虽然他还不懂这个孩子还没出生什么也吃不了。林忆后面的话一出,林书差点没喷出笑来,真是小小年纪就知道喜欢女孩子!
    郑寻也笑了,道:“你先洗脸,晚点我们就要吃饭啦!”
    林忆遂跟着阮中琴去换衣服洗手。任谦不时地向外看,屋子里正暖,他容易出汗。
    付老板有信来,嘱托郑寻正月初四同鲍叔运珠钗到江浙一带,再到广东收些干货,转回来时走江浙贩些生丝来京卖。
    付玉筝道:“过年收这一封信,最最要紧的还是生意,爹爹时时不忘他的生意。倒像不记得我一般。”
    郑寻道:“也不是如此说,泰山大人跑生意辛苦。只是这过了年我就要出去,倒舍不得你们,回来时又得到四月,这一走几个月,路上难挨。况且我又不会做生意。”
    “爹爹想让你学着呢。你只需出门,跟着鲍叔,他是老江湖了,不过你自己凡事也要留个心眼才是。”付玉筝笑道。
    因此郑寻便不忧心,几人围着火炉。屋里暖烘烘的,炭火也很红。窗外飘着大雪,隐隐能嗅见梅花香味。这梅花,天气愈冷,开的越好,香味更悠远。
    郑寻又问林书可有打算,林书道:“待元宵过了,便同任谦回华阴。如今天下太平,当初匆匆离开华阴,连叔父后事都不曾料理,实为不孝。回到华阴可能便安在华阴,我寻些活干,养活我和忆儿,倒是不难。”
    炉子上暖了酒,郑寻吃了一杯,任谦在那拨弄着炉火。林书见状,突然道:“此前不知白乐天那首《问刘十九》有何好的,如今这等日子,想起那几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雨雪,能饮一杯无’,如今才品出味道来。”
    阮中琴正带林忆进来,听见林书念此诗,道:“大抵古人诗词之类,需待到同样心境,同样景象之中,方能悟出好来。如今闲适,才能品出此诗。此前这样的时光多着,只如今所经历波折多了,再有这等日子可慢慢观雪品酒,方觉得美。此前就怎么也品不出。”
    林书深以为然。郑寻不曾读过书,这等诗句也不知晓,只道:“风雅之事我也不懂,只是如今日子倒是和美,我有玉筝,还有你们几位好友,不枉此生了。”
    几人都笑起来,围着炉火,付玉筝想留阮中琴在此做伴,道:“你若一时无住处,不若留在这里同我做伴,多你一个又不多。况且郑寻初四便走,你在这里,还能陪我解闷,我一个人无趣。两个人在一处,岂不好?”
    阮中琴应下了,又问林书可有安排,林书想回华阴。
    “若是回华阴,日后可还会回京?”阮中琴问道。
    “若是回去,这几年该不会回京,不过也不一定。”林书拨着炉火。
    付玉筝道:“陈姑娘莫不是不肯赏脸不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她,她便来了。备了两盒果品,提了一壶酒来。众人都欣喜。任谦道:“陈,陈姑娘。”
    陈遗爱对他笑了笑,又对阮中琴道:“怎么?最近可还哭鼻子不曾?”
    阮中琴笑道:“陈姑娘原来还记得我,只当你忘了。”
    两人相视而笑,林书还以为她们见面又免不了陈遗爱数落,可今日两人一笑,倒颇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滋味。
    几人围在一起吃饭,一起迎接新年。
    于谦晚间归家,没有去官宅,自己去了私宅,于冕也在私宅等他。
    说是私宅,只有寥寥几间房,院子也很小,同一般民居差不多。于谦乐善好施,两袖清风,光靠俸禄,自然清苦。于冕夫人亲自下厨做饭,于谦同于冕吃饭喝酒叙家常,有些冷清,又有些寻常父子的温热。
    正吃饭间,却有人来了。原来是司徒逸和师妹二人,每年他们都送东西来,多是几样小菜。于谦认得他们二人,道:“你们费心了,年年来看我,亦不必如此的。”
    “大人在江西任巡抚时,平反冤案,于家父有恩。家父临终前曾有所托,必要报答大人。晚辈不敢忘。”
    “不过是我分内之事,再说此事也已过去近三十年了。”于谦叹道。
    司徒逸再行礼:“大人恩德,必当衔环结草以报。”
    于谦想自己一世清白,有人记得,已是无憾,何曾指望他们报答。
    当下又谦让了一会,于谦留他们吃饭,他们吃了些便告辞。
    出门时,小师妹捡起一块石头向屋顶上扔出去,有一道红影闪过。
    司徒逸对师妹道:“可是锦衣卫?”
    师妹点点头。
    司徒逸略想了想道:“定然不是朱骧派来,看来锦衣卫里头也不太平。你且追上去看看,有事再来回报。”
    小师妹一路跟过来,那个锦衣卫此前同她交过手,因此记得。以小师妹的功力,抓住他并不难,但为了不被发现,小师妹没有出手。蓝棋突然出现,拦住了她。她起初有些意外,蓝棋道:“姑娘再追下去,于大人便撇不清了。锦衣卫监督大臣们同谁人来往,你们这样做,反倒会害了大人。恐皇上疑心他。”
    师妹从不曾想过这一层,因此不再追。
    蓝棋又道:“你同司徒逸,还是不要掺和进来,江湖险恶,可这朝堂也不太平。”
    师妹不能言语,蓝棋也不知她想要说什么,师妹看了他一眼,又消失在夜色中。
    到了初四,郑寻便出门。一路上需要带的付玉筝都给他打点好了,林书等人都去送他。他只摆摆手道:“不必送了,天气冷,莫当着风吹。早些回去吧!”
    话虽如此说,他们都等船不见了才回,付玉筝本不曾流泪的,回到家中,一下子空落落的,又安静,这才觉得少了许多似的,掉下眼泪来。新婚夫妻分别时自是依依不舍,阮中琴只得宽慰她。
    又过了几日,点货时在仓库里找到个精巧的漆金盒子,摇晃起来似有响动,却不知里面是什么。付玉筝想起去年爹爹去蜀地曾带许多新巧玩意来,这个也是其中之一,只是自己当时不太在意。林忆见了好奇要玩,几个人都试了一遍,打不开。钥匙一时找不到,若是有,也该是个小钥匙,容易丢。因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玩意,因此付玉筝也没放在心上。这盒子也便宜,爹爹当年在蜀地一个老人那里收的,谁也没当个宝贝。
    任谦也觉得奇妙,他自小爱琢磨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付玉筝便给了他们。他也不知怎么打开,林书知他性子,道:“不如我们去街上看看,若遇着能开锁的,便央他帮我们开开,看看里头究竟是什么。”
    他欣然同意,拉着林书就要出门。
    两人在街上找了好几个铺子,没有不犯难的。都道:“这盒子看起来简单,里头倒复杂得很,也不知是个什么锁。”
    问了几家都不知道,林书便道算了,任谦也只能作罢。忽见街头有那摆摊卖锁的,任谦遂跑去问。
    那人约莫花甲之年,四处走南闯北脸像干了的橘子皮,手水长却都是老茧。他看了看那盒子,问任谦道:“锁倒是不错,哪来的?”
    任谦没想到这老人会问这么多,因此道:“朋友,朋友做生意,去年在蜀,蜀地收来的,也不曾打,打开过,就想瞧瞧里头是,是什么。烦,烦您给开开。”
    那人见任谦语气温和,待人恭谦有礼,又说话不利索,颇同情他。遂在随身的担子里,找了根细铁丝,又打了把锁,帮他开了。
    林书在一旁见了,惊讶道:“问了好些人,都说不曾见过,您真是厉害,轻轻一拨弄,就开了。果真神了。”
    “自古高,高手在民间,此话真不,不假。”任谦也道。
    那人笑了,也不谦虚,道:“我还没有打锁台高的时候,就跟着师傅学了。这么些年,这点本事都没有,靠什么吃饭?喝风啊?”
    林书等人都很兴奋,打开盒子看,里头有支步摇,虽造型精巧,但也是一般之物。任谦见了,把玩一番,合上道:“一支步摇倒普通,只是这盒子着实巧妙,用来装其他东西也是好的。”
    林书却不曾言语,盯着那步摇出神,他想起金步摇来,心里又一次充满了怜惜愧疚。
    任谦不曾发觉林书的异样,同那卖锁的老人相谈甚欢。老人家许是太寂寞了,见任谦虽口吃,但也能说上几句话。
    原来此人姓卢,在家中排行老二,乡里人都唤他二郎的。学制锁制得好,在湘江一带有些名气,因此人人都送他个“锁二郎”的美名。后四处闯荡,倒也增长许多见识。年岁长了,便不再称“锁二郎”,换成了“锁二爷”。除了制锁,他也爱琢磨些机关暗道,小巧工具之类的东西。
    说罢,他从身旁的筐子里拿出个小球一般的东西,也不知叫个什么名。由十六块拼接而成。扔在地上,它便会展开,喷出许多雪花粉末来,甚是好看。引得行人驻足观看。
    林书问道:“此球如何能喷出雪花来?”
    他起先不愿说,后来见他们都想知道,便道:“也没什么奇特,你看。”他把球捡起来,对任谦等道:“如今是冬天,装好雪在里头,它也不会化。扔到地上,触到里头的开关,雪花就喷出来。你想看什么便放什么,不过是个玩意,权当解闷罢了。”
    任谦称奇,又见他拿出许多好玩的。临了,任谦付了银子,买了个小球回去。
    有了球,也不知叫个什么名,问“锁二爷”,他也没想好。顺嘴起了一个道:“就叫个‘如意球’吧,起名字不过给人叫,什么名都行。”
    “如意球,甚好,简单好记。那便谢过您嘞!”林书说罢,带着任谦回去,任谦也道了别。
    待到见付玉筝,付玉筝问盒子里是何物,任谦便给她看。付玉筝见是支步摇,亦不放在心上。倒是见那如意球有趣,林忆也来把玩一阵。却因林忆贪玩,不小心摔倒,头正磕在石头上,当下流出血来。吓坏了林书等人,忙去请大夫,好一番折腾,总算没有性命之忧,然还需静养几日,因此正月十六不能动身。
    朱祁钰病情加重,卧床不起。命石亨代为祭祀,此举在朝野亦引起不小的猜测,祭祀大事,倘若天子染病,也该由重臣代为祭祀,如何陛下竟不要于谦,选了石亨?
    于谦不以为意,今日之事他早有预料。
    相比祭祀由何人去,他更关心陛下身体每况愈下,该早日定下储君。
    于谦建议立朱祁镇的儿子朱见深为太子,朱祁钰终不曾答应。
    石亨见陛下快不行了,与张軏等人密谋迎立太上皇朱祁镇。他们几人势单力薄,便将想法告诉了太长卿许彬。许彬听后道:“此不世之功也。彬老矣,无能为。徐有贞善奇策,盍与图之。”石亨等人当晚到徐有贞家。徐有贞听闻,大喜,又道需让太上皇知道,张軏便道:“可阴达之矣。”又令太监曹吉祥先行进宫,告知孙太后。几人一切准备妥当,可于谦等人皆不知。
    一场密谋,一场夺门之变,即将开始。
    景泰八年春,正月辛巳夜,几人又来到了徐有贞的住处密谋。徐有贞此人对星象亦颇有研究,抬头观星,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喜叫道:“时机到了,机不可失,就是今夜,必成大事!”
    且说任谦在院中亦占星,见天有异样,忙唤林书来看。
    “陛下,下龙脉微弱,今,今夜,天色,色有异,是,是,江山,山,易主之兆。”
    众人都被他的话惊到,上次任谦也从星象之中看出端倪,只是今夜天色却有些不同,众人都将信将疑。
    张軏石亨等人领着一千余人入大内,守城之人不愿开门。此时正有瓦剌扰境的急报传来,徐有贞便让张軏谎称是要加强守卫戒备,守城人信了,放他进去。石亨掌管着钥匙,到了夜晚四鼓十分,开长安门迎他们进城。等他们进来后,又关上门防止外面的士兵进来。这时天色突变,,石亨张軏等人皆惶恐,恐此举会遭天谴。遂问徐有贞道:“事情能成吗?”
    “一定能成!”徐有贞说完,催促他们事不宜迟。到幽禁朱祁镇的南苑,门坚固难开,只能毁墙而入。太上皇朱祁镇还不明所以,徐有贞等人就已跪在地上请他登帝位。
    其他士兵都害怕,徐有贞一人率先出门,命士兵们相互搀扶着出门。突然间星月开朗。
    到了东华门,守门的士兵不让他们进入,太上皇朱祁镇道:“朕太上皇帝也。”此语一出,没有人敢拦。
    待到破晓时分,众臣都在门外等候陛下临朝,忽然听见朝堂之上有呼噪声,这才惊愕起来。瞬时诸门毕启,却见徐有贞出来,大声号令道:“太上皇帝复位矣!”
    众臣一片哗然,都不曾预料到这等事,还没来得及反应,徐有贞等人催促他们速速进殿朝贺。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早已不是朱祁钰,而是太上皇朱祁镇了。他从大臣们的神情里看出他们的惊讶,十分满意,歪坐着微笑着看着他们,这笑容颇值得玩味,此刻究竟是喜悦振奋,或是扬眉吐气,皆不可知也。
    徐有贞又催促他们行觐见大礼,有人见木已成舟,率先跪下,高呼万岁。其他人见有人跪,也跟着跪下。只有于谦仍站着,徐有贞催促他,于谦便用眼白他,朱祁镇止住了徐有贞,等了于谦一会儿,于谦仍旧站着,没有动静。
    朱祁镇低头笑了一笑,摩挲着手道:“于爱卿莫不是腿脚不便么?若是如此,可免跪。”
    “太上皇若是要做皇帝,可有陛下授命诏旨,若是没有,即为僭越!”
    石亨喝道:“皇上皇上,如今你面前的就是当今皇上!你若是不跪,我便”话还没说完,朱祁镇又制止了。
    朱祁镇内心里,有些忌惮于谦。毕竟于谦在民间声望极高,朝中也有许多人都敬重于谦。当年自己能从瓦剌被迎回来,也是因他极力主张。因此朱祁镇并不想用刀剑逼他服从。
    两人在朝堂之上展开几番不见刀剑的争执。
    朱祁镇复位之事,早已有宫人禀告朱祁钰。来报的人匆匆忙忙,只说“谋反了,谋反了。”
    朱祁钰正在床榻之上,听得此言,垂死病中惊坐起,忙问道:“是于谦么?”
    宫人道:“不是,是太上皇,如今已在朝堂之上,接受百官的觐见了!”
    朱祁钰听闻,呆若木鸡,沉默良久,有气无力道:“这皇位,哥哥做,好,好。”说罢侧身倒在床上,背对着众人,也不要人伺候,对着黄色的窗幔,摸着金丝绣线的锦被,谁也不看。宫人也不知陛下这是怎么了。只有朱祁钰自己知道,这江山终究是不属于自己了。将来的日子,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八年江山,八年帝王。皇位与他本无缘,奈何机缘巧合他做了。一个位子坐久了,再下来感觉便不同。
    当哥哥最终得到了原本是他的江山,朱祁钰却长吁了一口气,解脱了一般。其中百般滋味,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
    初闻谋反,朱祁钰第一反应是于谦。可笑大殿之上,唯一傲骨铮铮的,恰恰是他所怀疑的于谦。君臣之间,不免令人唏嘘。
    夺门之变既已成功,徐有贞等人论功行赏,加官进爵,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于谦称病,朱祁镇传唤亦不应。

    作者闲话:

    昨天有事未更,感谢编辑的推荐。今日补上,我的小说好像实在不太吸引年轻人(尴尬脸)。这一章节朱祁镇复位和于谦江西平冤狱的过往是根据《明史》稍作发挥的,基本符合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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