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老进来的时候，方衍正窝在床上躺尸。
    翟老一脸地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好时光，你却用来睡觉。”
    方衍连眼皮都没抬：“你试试用缩骨功一晚上，”他一撩眼皮，“不折腾死你。”
    翟老心说，还是折腾死你算了，某人昨天可是让自家的王爷背了一路，从皇宫到宁王府可不是段小距离。
    再者，众目睽睽之下秀恩爱，撒狗粮。
    用老学究的话来说，就是不知廉耻。
    用众人腹诽的话来说，就是脸皮厚地堪比狗皮膏药。
    这不，多少人在羡慕宁王对王妃的温柔体贴的时候，朝堂之上的自家主子就已经挨了不少的折子，要他重习孔夫子之言，重学“三纲五常”之类的。
    惨还是宁王惨。
    众人在心底达成一致共识。
    其实方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群老古董即使是想针对墨茗轩，也会碍于他兵权在手，顶多也就言语上稍稍指责一下，自然也不会大动干戈；但是方衍就不一样了，燕庆遗女，远在大夏孤立无援，一直以来，都被周围的狼群虎视眈眈。
    所以，入夏多年，皇甫暮云不敢行岔踏错一步，更别说越雷池半步，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只要你敢，瞬间就能被蚕食地一干二净，尸骨全无。
    她太清楚这一点了，所以一直以来，活得战战兢兢。
    人不似人，鬼不像鬼。
    但是，方衍就不一样了。
    方衍是谁？
    从小在金陵百姓的唾沫星子中，老学究的声讨下，段家军的棍棒教育下成长起来的纨绔子弟，就这么些个老家伙，也想让他难过？
    什么玩意。
    所以，他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遛鸟遛鸟，该训人训人。
    压根就没有受到“身外之物”的影响。
    德高望重的王老夫子拜帖求见宁王，一进门就远远看见方衍耸拉着衣衫，姿态懒散地闲躺在摇椅上，斜睨着眼，对着夫子微微颔首：“夫子好。”
    王老夫子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许久，指着方衍怒斥道：“成何体统。”
    “嗯，不成体统。”方衍应了一声，接过月儿递过来的葡萄，就吧唧一下吞了进去。
    王老夫子：。。。。。。
    据说，王老夫子回去之后就气病了。
    流言传到方衍耳中，后者播着花生米的动作停都未停，只是悠长叹息道：“还好没气死他。”
    众人：。。。。。。
    学界泰斗受了“侮辱”，门下弟子自然要来替师傅来讨公道，只是，一个个的还没走到宁王府，不是被狗咬了，就是被马车撞了；不是从天而降“鸟屎”，就是踩到了路边的牛粪。
    一个比一个惨。
    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人能够毫发无伤，准确无误地到达宁王府。
    渐渐地，也就没人敢来宁王府了。
    于是，有些固执的人就跑去军营，拉着宁王，痛斥方衍种种恶行。
    墨茗轩被一群夫子弄得哭笑不得，打也打不得，赶也赶不得。
    硬着头皮听吧，他还真讲个没完没了。
    实在受不了了，墨茗轩只得应承下来，想着法子让方衍“差不多得了。”
    只不过，他自己是不当这个冤大头的。
    于是，“高矮瘦”三人组成功的把这个任务转移到翟老身上之后，就十分明智地选择了“逃之夭夭”。
    翟老对于自己就要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是颇有不满的，奈何那三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四肢却发达得不得了，一嗅到不对劲，就赶紧撒腿跑了。
    “有事？”方衍缓缓睁开眼，注视着杵在一旁的翟老。
    翟老蠕动嘴唇，正想着怎么说才能把方衍的怒火往众人身上引，而不是让他一个人“玩火自焚”的时候，方衍倒是先开口了：“让我收敛点？”
    原来您老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啊！
    翟老差点的五体投地地痛哭流涕了。
    “可以啊。”方衍爽快地答应，“但是，”他起身一把勾住想要夺路而逃的翟老：“我得见柳云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