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茗轩早已忘记了那个女人的名字，也或许，她的名字一点都不重要。
    不论是对大夏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
    但是，他却忘不了他。
    他忘不了喜气洋洋中那个缓步走向自己的女人，忘不了拜堂时，自己偶然瞥见的一眼；忘不了揭开喜帕瞬间，她的一声轻唤。
    他想忘记，但是无能为力。
    多少年后，他仍然记得在漫天飞雪中那缓慢移动的红点。
    披着鲜红嫁衣的皇甫慕云。
    一样的红衣，一样的被迫，一样的命运。
    享尽荣华，做出选择。
    自由需要代价。
    与命运妥协的第一步，大概就是承认自己的平庸。
    所有，墨茗轩妥协了，皇甫慕云妥协了，墨湛的母亲——她也妥协了。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尽职尽责。
    因为她们每个人的身后，还有千万和他们紧密相连的人。
    即使他们不愿意，就算他们不愿意。
    又有什么用呢？
    欲承王冠，必承其重。
    他和她之间没有爱情，所以相敬如宾。
    只是，墨茗轩终究是不懂她的。
    她是以罪臣之女下嫁给自己的，所以，论身份，论家世，论地位，和当时如日中天的宁王相比，差地不只是一大截。
    也是因此，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不少下人趁机为难她，甚至是欺辱她。
    有时候连墨茗轩都会看不下去，然而，她一直无话可说，无怨会诉。
    她一直那么地平和安静，仿佛从未生过气。
    “方衍，你信世上有佛吗？”清亮地光芒在他漆黑的眼中闪烁不停。
    “你不是问过了？”方衍虽觉诧异，但仍然回答道：“不信。”
    “我也不信，”墨茗轩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她平静的面容，“但是我信舍利。”
    墨茗轩不信佛，但是她信。
    吃斋念佛，为自己祈求平安归来，为战争祈祷胜利，为死去的将士进行超度。
    或者连墨茗轩都不得不承认，那段有她陪伴的日子是自己这一生中最平静的时间。
    而所有的宁静也随着她的死去而烟消云散，化为尘土。
    遗散在了记忆的美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