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深处。
    窜出来一个黑影。
    墨湛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黑猫。
    它琥珀色的眼睛闪着琉璃的微光，对着方衍和墨湛狠狠地瞪了一眼，扬了扬自己高傲的尾巴，在一眨眼间瞬间钻入草丛中不见了。
    墨湛：。。。。。。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墨茗轩！
    墨湛回神有点怨恨地看着眼前的方衍，换来后者一脸的无辜：“看错了，不行吗？”
    墨湛：。。。。。。
    墨湛打从心底觉得，论不要脸，天底下方衍自称第二的话，可能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
    然而，即使他有多么看不惯眼前的男人，他也不敢动手，因为他打不过他。
    方衍看着黑猫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当他打算再次迈步前行的一刹那，墨湛开口了。
    “方侯，你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方衍顿了一下，并未转身。
    “你觉得呢？”他明明声如珠线，但是，墨湛总觉得他淡然的语调中蛰伏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是我父亲杀的吗？”
    清冷的月色下，方衍笑得清冷。
    “你觉得呢？”
    “我觉得——”
    “我的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墨湛看着方衍，方衍却一直没看他。
    他修长的身影在月色下拉长。
    像极了儿时记忆中的墨茗轩。
    他的父亲也是这样背对着他的。
    从小到大。
    从出生到现在。
    “墨湛。”方衍轻轻唤他。
    这是他第一次唤他本名。
    “你的父亲很珍惜你的母亲。”
    墨湛的瞳孔在黑夜中放大，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方衍，他说：“你的父亲，他很爱你。”
    墨湛呆立半晌。
    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言语。
    他的父亲很爱他。
    这样的一个结论，竟然需要一个外人来传达。
    墨湛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悲哀。
    他甚至不明白，这到底是墨茗轩为父的失职，还是他这个儿子的不当。
    剪不断，理还乱。
    最大的悲哀不是阴阳相隔，而是彼此之间无法横越的沟壑。
    深深浅浅。
    断断续续。
    伤己又伤人。
    但是我们都忘记了沟通，选择了放弃交流。
    任由这座无形的墙壁横亘在彼此之间，然后渐行渐远，直至走散。
    少年静立在月色下，身形更显单薄：“我是不是很蠢？”
    “是挺蠢的。”方衍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变得比你父亲更强大，更勇敢，也更睿智。”
    方衍的手掌并不大，但是，墨湛没有想到，在他触摸到自己肩膀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底却涌起了难以言说的温暖。
    一时间，墨湛有点无法正视眼前的方衍，他看不惯他的纨绔举止，更不想承认就是这样的一个纨绔子弟，竟然动容了他的内心。
    方衍倒是满不在乎地从墨湛身边走了过去，无视月儿可怜巴巴的目光，可惜道：“可惜了冷掉的桂花糕啊。”
    月儿：。。。。。。
    墨湛：。。。。。。
    佛堂之外，一个黑影纵身跃下，迅速蹿到方衍身旁。
    他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道：“方侯。”
    正是黑刀秋水。
    方衍哼了一声，斜着眼睛看他。
    黑刀秋水嘿嘿直笑：“我以前都不知道方侯还要教导后辈的爱好。”
    “干你P事。”方衍甩袖，大踏步地离开。
    他不知道，背后的黑刀秋水笑得极其瘆人：“的确与我无关，但是不知道和丞相有没有关系了呢！”

    作者闲话：

    少年啊，总有一天，你会变得比你父亲更强大，更勇敢，也更睿智。
    这就是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