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二.神识双修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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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生主意既定,景蕤也不耽搁,丢了丹瓶给玄婴让他救人,自己带着伏生回去。
    伏生抱着谢晏跟在景蕤身后。
    “仙长!”乌昱勉力扬声叫了一声,他万万没想到景蕤居然真的破了阵。有刹那间他似乎看到天变,雷声轰隆,乌压压的云山中似崩开一道天堑,仿佛天被劈开了一角。
    “你随我走。”景蕤道。
    乌昱愣了下,但立时嘱咐杨长寿推着他跟上,但那两人的身影一晃就消失不见了。杨长寿不由一愣,乌昱道:“去玉琅峰。”
    玉琅峰上伏生心急如焚,看着景蕤放出洞府,来不及惊讶便听得景蕤道:“进去!”他忙抱着伏生进去。
    景蕤随后步入洞府,指着空荡荡的前庭说:“坐。”
    伏生依言坐下,地砖绘着瑞草花纹,泛着淡淡的光华,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砌成的。伏生甫一坐下,便觉得心中一片清宁,刚刚的焦虑与惶恐仿佛不翼而飞,他灵台一阵清明,便知这个地砖不凡。
    景蕤扔了个小铜铃给伏生,一边取出阵旗布阵,一边不紧不慢的对伏生道:“你把铜铃炼化,待我布完阵,会将你送到谢晏的神识里,你千万记得,情况若有不对,你便摇动铜铃,我会将你从谢晏的神识里拉出来。”
    “那谢晏呢?”伏生问道。
    “这便要看你的了,你若能把他的神识带出来,谢晏便可救,你若不能,便听天由命吧。”
    伏生神色一肃,手中铜铃丁当一声颤响,他咬了咬唇,低眸看向谢晏,谢晏面如金纸,呼吸弱的几不可触,眉心却紧紧拧起如山叠。
    伏生目光微颤,伸手轻轻摸了摸谢晏的脸,抬起头,眸中阗黑一片,似暗潮无波。
    “听天由命?”他微微眯起眼,看着景蕤,神色莫名,“先生信天命?”
    景蕤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蒙昩不明,眉宇间却隐有煞气环绕,不由心下一动。
    伏生见景蕤没有回答也不在意,只挑了挑眉,无所谓的笑了笑,他不笑还好,一笑,便如同刀开了锋,艳丽无匹却也危险至极。
    “信。”景蕤道。
    伏生神情微沉,便听得他又道:“修行之人皆信奉因果天命,修行之人亦信奉自己的力量,你若信奉自己的力量更胜于天命,那么,行不行,一切由你说了算。”
    “你说的对。”伏生逼出一滴指尖血滴于铜铃上,道,“这种时候,什么天命因果都救不了他,唯我能救他,我不信自己难不成信甚么天命因果?”说着掐诀将铜铃炼化。
    铜铃消失在他手中化为掌心一个铃形标记。
    景蕤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淡然,眼圈却隐隐泛着红,嘴角无意识抿着,俨然还是紧张的。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你说的没错,许你是他的其一。”一面面阵旗于他手中飞出,瞬间便结成阵,青光冲天起,倏尔隐于无形。景蕤迈入阵中,负手立于伏生面前,问道,“你想清楚了?”
    有些话无需说出口,眼神已是表态,伏生沉默了一下道:“玄婴生来多舛,还望先生日后善待于他。”他伏身朝景蕤行了个大礼。
    景蕤哼笑一声,伸指朝他一点,道:“你以为,不是他,你二人可能坐在这里?”
    伏生起身道:“是我多言了。”
    伏生的眼多情,如三月桃瓣,只要他看着你,就仿佛凝聚了一整个春天,尤显情深。他看了景蕤一眼,抿了抿唇复低下头去,似有萧索意。
    景蕤扔给他一块玉简,道:“这原本是神识双修之法,你快学,且让我试试能不能让你二人神识交融。”
    伏生应了一声,花了小半辰学了法诀,便睁眼对景蕤道:“可以了。”
    “谢晏若是排斥你,轻者你神魂受创,重则便魂飞魄散,伏生,你是玄婴舅舅,我希望不是你冲动之下而为之。”
    伏生道:“玄婴便拜托先生照顾了,我既愧为他舅舅,便不能再愧为人友,谢晏原本就是为我而来,我岂能弃他而去,还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伏生拜谢!”
    景蕤嗯了声,伸手掐了个诀,道:“开始吧。”
    伏生默运功诀,一团神识从他识海钻了出来,在他头顶盘旋了下飘飘摇摇朝景蕤晃去。
    “吾唯玄婴一徒。”说着景蕤起手掐诀抓住那团神识灌入谢晏识海中,动作看起来很是利索,但做完后,景蕤身上已是汗意涔涔,谢晏身上的封印桎梏的便是他的识海。如今,封印虽破,谢晏的识海受了创伤,他将伏生的神识送进去,对谢晏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景蕤唯有极力稳住谢晏的识海,再小心翼翼将伏生的神识送进去。
    将伏生的神识送入谢晏的识海中,景蕤扬手一道金光直追着伏生入了谢晏的识海,附着在伏生神识上,金光一闪,隐而不见。
    景蕤打出那道金光后并未停手,而是继续打出一连串手诀,繁复而古朴的手诀化为一个奇怪的结印落在谢晏的识海上。
    景蕤松了口气,停手摸了摸鬓边的汗湿,启动阵法,他已把一切能做的事都做了,成与不成且看那二人的造化了。
    他步出阵法,便见玄婴抱剑倚着柱,头微微垂着,巨大的柱子盘龙绕凤,灯火一照,似有龙飞凤舞,满室华采。玄婴一身黑衣,是光浸不透的黑,黑色的影子在华光下如同黑色的山岳般。
    景蕤一出来,玄婴便抬头看他,迟疑地叫了声师父,目光往他身后扫了一下,眼神微暗。
    “无需忧心你舅舅,那是他执意要做的事。”
    玄婴点了点头,修道人若有了执意要做的事,却不曾做,留下遗憾是轻,就怕自此滋生心魔,以至于多年修行毁于一旦。
    “师父。”玄婴看着景蕤走近,忽然皱眉道,“你出汗了。”说着举手为他拭汗,手指轻轻抚过景蕤的发鬓,为他理了理散落的发丝。
    “无事。”景蕤问道,“人都救回来了?”
    一说这个,玄婴便又不高兴,道:“都在门外呢,想求见师父,真是一群得寸进尺的家伙。”
    “且让他们等着吧。”景蕤道,并无意外。
    玄婴应了一声,道:“师父带回来的那两人我让他们歇息去了。师父,你为什么要收留他们?”
    “那乌昱一身本事,就是身体不行。”景蕤笑了下,道,“他身体不行,我正好能治他,今晚又占了我们这么大便宜,自然是要替我们卖命的。”
    玄婴道:“师父就是心善。”乌昱于阵法上有天赋,但是,他一介凡人,阵法能精深到哪里去?反而是他身后的悬剑山庄与春秋岛是个大麻烦。
    “师父,那乌昱身后有悬剑山庄,悬剑山庄又为春秋岛所有,你收了他岂不是要涉入那些俗务纠缠中?”
    景蕤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想回去吗?”
    “回去?”玄婴愣了一下,问道,“师父要我回哪里去?”
    “春秋岛。”景蕤道,“他们欠了你的,你要取回来吗?”
    “不要。”玄婴斩钉截铁的道,“他们当年即遗弃了我,便是斩缘之举。既已斩缘,合当陌路,如此,也是两不相欠。”
    景蕤深深看了他一眼,玄婴疑惑的回望,眨巴着眼似在问怎么了。
    景蕤有一瞬间觉得看到了只幼兽睁着亮晶晶湿漉漉的眼巴巴的看着他,不由笑了起来。
    “无事。”他仿佛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便只做陌路。”
    “那我把乌昱送下山。”玄婴喜道,将那麻烦送下山后,待舅舅与谢晏无事,他与师父便可逍遥自在。
    “不行。”景蕤道,“乌昱我有用。”
    玄婴蹙眉问道:“师父要他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用。”景蕤神色渐显凝重,负手眺望,徐徐道,“玄婴,这个世界要变天了。”
    洞府外的天依然是洞黑洞黑,风声呼啸,忽高忽低,如鬼哭神嚎。景蕤步出洞府外,迎着风,衣猎猎,天地一片混沌,天圆地方,天如无底黑洞,仿佛有无数魑魅魍魉在这尽夜里肆意叫嚣,穷凶极恶,摧枯拉朽。
    世间万物不过它们裹腹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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