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医学院连环杀人案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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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下的徐村,四周不断有蛙吟。
老宅里的灯光委实黯淡,白布包裹的冰棺摆在天井处,徐文坐在冰棺旁用手机阅读小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盯着屏幕时间过长,眼睛花了的缘故,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竟突然不停的乱码跳跃。
他熄掉屏幕,伸了个懒腰。懒腰才伸一半,忽然定住。
刚刚熄掉手机屏幕的瞬间,他好像看到手机黑屏倒影着什么物体。他看着手机,黑屏上只有他自己的脸。他笑了一下,嘴角略微上扬。可黑屏里竟笑得张开了嘴,越张越大。
他连忙不看手机,却又看见冰棺上的白布突然滑落,徐树根睁开眼睛诡异的看着自己,双手穿透冰棺,无限伸展而来。
这时,外面的蛙吟被车辆停下的声音盖住。
徐文眼前的一切立刻还了原,他取掉眼镜擦了擦眼睛,疑惑是不是自己看书看花了眼。
老宅刚修好的那道门被敲响。
徐文打开门看到程锋一伙人,有些意外。
“一个人坐夜一定很没意思,我们来陪你。”程锋说。
大家走进宅子。
程锋走到堆放农具的地方,把每一件农具都拿起来比划,又把整间宅子都转了个遍。最后又去掀开冰棺上的白布,打开冰棺,拨开里面碎冰,握住徐树根冰冷的手,握完左手握右手。
“你干什么?”徐文对程锋的举动有些不悦。
程锋脸阴了下来,拿出捐献书,凑到徐文眼前。
徐文看了一眼捐献书,说:“什么意思?”
程锋说:“我记得你说徐如萍死后,徐树根便一病不起,一个一病不起的人怎么还有精力和你去火葬场签协议?”
“我开车载他去的,有什么问题?”徐文说。
程锋也不解释,又问:“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徐文说:“我都不懂你说什么,我后悔什么?”
程锋说:“你本来是想表现你和徐树根的情谊才去修门,可你却忘了你是左撇子,用不来徐树根的农具,难道你不后悔?”
大家想了想,这才想起徐文的确是用左手锯木板。
“我是左撇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徐文说。
“我检查了这里所有的农具,和徐树根房间物品的摆放情况,还特意检查了他的手掌,我确定他是右撇子。”程锋说。
“右撇子怎么了?”小古说。
“你看看就知道了。”程锋把捐献书递给小古。
小古看了一会儿,忽然指着捐献书的手印,惊讶的说:“大拇指朝右,是左手摁的。”
其他人围过来看,也一脸惊讶。
周城健疑惑的说:“按习惯来说,签字摁印都会用最顺的手,徐树根为什么要用左手去摁?难道这手印不是他的?”
众人像想到了什么,全部望着徐文。
“见证方的签名是用左手写的,也就是说你是个左撇子,所以徐树根的手印是你摁的,对不对?”程锋停了一下,慢慢的说:“说实话吧,狡辩没有任何意义,除非你忘了这世上还有指纹和字迹鉴定这些科学手段。”
徐文终于紧张起来,隔在镜片后的眼睛都在闪躲。
“手印确实是我摁的,他那天没有去火葬场,只是托我把骨灰带回去。”徐文呼出一口气,慢慢地说:“1号那天马校长来火葬场跟我谈尸源的事,承诺每具尸体给一万补偿,我就帮他联系了五家,约好次日当面签协议交钱。”
“买卖尸体是违法的。”小古说。
周城健叹着气说:“马校长那段时间走过很多地方很多机构,都没有找到尸源,花钱买尸也是无奈之举。”
“学校会提供这些买尸体的经费?”小古说。
周城健摇了摇头,说:“遗体捐献是无偿的,任何学校都没有这种经费,我想应该是校长自己掏的钱。”
程锋叹了声,让徐文继续说下去。
徐文接着说:“马校长看到如萍,也想要,说愿意出四万块。”
“所以你擅自做主卖了?”小古说。
“没有,我只是答应他去问一下树根。我当天回徐村和树根商量,他开始不同意,是我劝他留一笔钱养老,他才答应把事情交给我完善。”徐文说。
“开车到徐村用不了多久,他摁手印的力气总有吧,为什么非要你帮他完善,要你帮他摁手印?”程锋说。
“我……我说的是真的。”徐文有些结巴。
程锋指着徐文的鼻尖,说:“你不老实,你也许真的和他商量过,但他不同意,于是第二天你和马校长瞒着他签了假协议,对不对?你和马校长达成共识,钱你收,手印你摁,然后你随便弄了一些骨灰带回去向他交差,对不对?”
没等徐文回答,周城健反驳起来,说:“不可能,马校长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做这种事!”
“你不信也没用。”程锋拍了拍周城健的肩,说“我现在就给你解释马校长自杀的原因。他晕倒在卫生间的场景你还记得吧,我要告诉你的是,他那是装的。”
“为什么?”周城健说。
“拖延时间。”程锋仿佛也不愿深淡马校长,但是又不能不谈,语气有些无奈地说:“为晚上去找徐文商量对策拖延时间。”
“怪不得他昨晚8点多出去。”小古说。
程锋点了点头说:“我推算过,他找徐文去徐村,加上杀人,前后差不多三个小时,所以我判断出他11点30左右回医学院。”
“杀人?杀谁?”周城健眼睛都圆了。
“徐树根。”程锋答完周城健的问题,转面冷冷的看着徐文。
“没有,我没有杀人。”徐文慌乱。
“不要死鸭子嘴硬。”程锋很果决的说:“我相信你们本意只是想在我们去徐村之前说通徐树根,让他承认是自愿捐尸,以瞒住你和马校长非法买卖尸体的事情,可他一听女儿的遗体被捐给了医学院,死活不同意你们的要求,甚至还威胁要揭发你们,你情急之下把他扔下了天井。”
“不,他不是我杀的。”徐文跳了起来。
“马校长已经死了,难道你要把杀人罪推给他,来个死无对证吗?”程锋眼神凌厉。
“本来就是他动得手。”徐文说完就愣住了。
程锋只是推测,可徐文的情绪无疑肯定了他的推测。
“你胡说,马校长不会杀人。”周城健一把扯住徐文衣领,用力的晃,可是因为自己太瘦太轻,反把自己拉的靠向了徐文。
“他没胡说。”程锋拉开周城健,说:“其实这也是马校长自杀的原因。”
“马校长那么正直,不会做出这事。”周城健说。
“就是因为他正直,杀人后良心过不去才选择自杀。非法倒卖尸体罪也就几年,像他那样为学校着想,自掏荷包的情况兴许不用判刑,没必要因此而自杀,你明白吗?”程锋说。
周城健一脸沮丧。
外面的蛙吟还在断断续续的叫着,缓慢而沉重。
“徐树根拿你当兄弟是瞎了眼。”小古掏出手铐对徐文厉声说:“现在控告你涉嫌非法倒买尸体及合谋杀人,把手伸出来。”
戴上手铐,徐文竟然笑了,很轻松,却眼含眼泪地说:“我认罪,但是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那么做都不是为了自己,我是真的想为树根存下那些钱,让他老有所依。”
说完,他就跪在了冰棺前,撕心裂肺地哭泣。
不知从哪钻出一只老鼠,沿着红漆写的字迹往井口爬,爬到死字那就掉了下来,屡试不爽。但它还是登上井口,它很兴奋,像鼹鼠一样竖起前爪,可是没立稳身体,竟掉进了天井。
风掠进,电灯摇晃,闪烁,电流声像烧着了的尸油一样滋滋作响,空气竟充满了不安。
大家的目光聚交于电灯,徐文却蹦起来,钻进了天井。
他当兵那会儿是海军,别说游泳,几海里泅渡也不是问题。可他一钻进水里就开始大口大口喝水,喝到肺部没有任何空气,喝到身体失去原有的漂浮力,不停的下沉,直到一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