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传国玺三(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77  更新时间:18-12-02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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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世渊捏紧雪茄,紧皱的眉心闪过一道阴影,似乎在犹豫该从哪说起:“不久前,警方从应氏祖宅挖出一百多具骸骨,因为太耸人听闻,这事被警方和应氏联手压住了,没传扬出去。可我一直觉得不安,于是设法找到曾经在应氏帮佣的几个老仆人,想要打探出当年的真相。”
    当年发生了什么,闻止和丁允行已经从当事人的证词和蛛丝马迹里拼凑出大致的来龙去脉,不过应世渊既然开了口,他俩也没打断的意思,由着这男人絮絮叨叨地往下说。
    “说来惭愧,毕竟是几十年的旧事,就算有线索也早被有心人抹去,如今时过境迁,更是查不出什么。不过在追查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另一件事。”应世渊略略停顿片刻,目光陡然变得阴沉:“据我所知,应氏每年都有一大笔款项不知去向,我名义上虽然是应氏总裁,可头顶有老爷子压着,很多事都插不上手,只能装作不知道。如今老爷子去得突然,外间虽然流言纷起,要查点什么反倒方便了。”
    “就是这两天,我追查了这笔款项的下落,发现收款方是开在日本某家银行的账户。”
    他摸出手机,把一张照片递过来。闻止接过一瞧,发现那账户上都是日文,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上去像是天书,唯有三个字格外醒目。
    土御门。
    丁允狠狠抽了口气,空调冷风趁机灌进喉咙,一路长驱直入,差点呛了个半死。
    闻止一垂眼帘,将手机递还给应世渊:“可据我所知,自打应铮住院后,应氏在国内的生意便交由阁下打理,而你弟弟应世桓这些年一直待在国外,从未沾手家族生意,你为何咬定和东瀛接头的人是他?”
    “世桓这些年是在国外,可没少往国内插手,不说别的,光应氏高层,替他办过事的人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应世渊叹了口气,“他处心积虑,谋算的是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闻止听出他的话外音,若有所思地问:“你在应世桓身边插了人?”
    “礼尚往来罢了。”应世渊淡淡一笑,“原本只是聊胜于无,没想到倒是阴差阳错地发现一件事。”
    丁允行下意识地追问:“什么事?”
    “世桓在国外期间,每年都会抽出一两个月外出旅游,我查了他的机票记录,虽然每年行程都不同,有一站却是非去不可。”
    应世渊抬了下眼皮,不用丁允行追问,不轻不重地说了两个字:“大阪。”
    丁允行蹭了蹭下巴,斜眼觑着闻止,见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于是大着胆子继续插嘴:“这也可能是巧合,不能说明什么。”
    “你说的对,这说明不了什么,所以我当时没打算深究,”应世渊低声说,“可没过多久,我安插在世桓身边的人突然出了‘意外’,非但如此,连我自己都遭到袭击,差点送了命。”
    闻止蓦地抬起头,深不可测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波动:“袭击?在哪里?”
    “在我家。”应世渊把雪茄狠狠摁灭在吧台上,忽然抬起手,一粒一粒解开衬衫衣扣,把衣襟往两边一分,露出胸膛来,那养尊处优的皮肉上赫然有一道抓痕,从右肩到左腰,贯穿了大半个胸口。
    很显然,这道伤口刚留下不久,虽然结了痂,依然能看出皮开肉绽时的可怕。
    丁行行失声低呼:“这是什么玩意儿弄的?”
    “我没看清。”应世渊拢上衣襟,重新扣好衣扣,“那天晚上我本来在书房看报表,突然听到走廊上有动静,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黑影迎面扑上来,还没回过神,胸口的衣料已经被撕烂了。”
    他似是想起什么,从衣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拍在吧台上:“那黑影消失后,地上留下了这个。”
    那是一个纸人,白纸剪作人形,用朱砂画满了符咒,血一样鲜红刺目。
    闻止捏了捏额心,丁允行皱紧眉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小日本怎么阴魂不散啊!”
    闻止把那纸人捡在手里,发现这东西似乎被利器划过,中间一道干净利落的划口,纸人的上半身悠悠荡荡飘落吧台。
    他忽而一抬眼:“这是式神,由道行高深的阴阳术师操纵,纸人上附了凶险的恶灵,绝非普通人能抵挡——你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应世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盒盖,推到闻止跟前。闻止和丁允行并头一瞅,发现那是一把木头雕的小剑,不足巴掌长,同样是从中断成两截。
    应世渊:“就是这个救了我的命。”
    丁允行盯着那小木剑抓耳挠腮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于是凑到闻止耳边,低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闻止没说话,把那小木剑捏在手里,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应世渊:“是一位姓肖的教授送的,我俩在参观一场书画展时认识的,聊得还算投契,他当时说我印堂发黑,最近可能有灾劫,所以送了我这个防身。”
    不用他说,闻止和丁允行也猜得出这位“肖教授”是何方神圣。
    闻止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小木剑,像是舍不得放手,片刻后忽然问了句:“这个能给我吗?”
    应世渊:“……”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小木剑已经断了,留着也没什么用,索性拿来做个顺水人情:“当然可以。”
    闻止关上盒盖,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仿佛盒子里不是什么破烂木雕,而是心上人送的定情信物。而后,他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就算被你发现他和阴阳师有勾结,应世桓似乎也没必要杀人灭口,你到底抓住了什么把柄,逼得他狗急跳墙?”
    应世渊不易察觉地一震。
    “应总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闻止淡淡地说,“你如今被阴阳师盯上,随时有性命之忧,这个灾劫,我可以帮你解,但我希望应总能坦诚相待,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他把话说得坦率直白,每个字都似带着小刀子,直往应世渊软肋上捅。应世渊的手指捏成一把拳头,骨节发出细微的响动,他挣扎了好久,迅速扫视过四下。
    闻止看出他的隐忧:“你放心,你今天在这儿说的话,除了我们几个,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应世渊死死咬紧牙根,过了好久,话音才像是含在舌头底下似的,一字一顿低声道:“我……我在追查当年旧事时,发现我父亲身边的一个高级秘书和世桓有联系,于是让人盯住他行踪。就在几天前,我派去的人跟着他到了城郊一片废弃的建筑工地,看到……”
    他话音陡然一顿,脸上的表情仿佛惊惧,又似难以置信,两厢催逼,把太子殿下还算俊朗的脸生生扭成一截青绿交加的麻花。
    闻止和丁允行互相看了眼,确认这人是真受了惊吓,不是故意吊人胃口,丁允行追问了一句:“他们看到了什么?”
    应世渊死死咬着唇:“是尸体……他们不知从哪弄来的小孩,抽干了血,四肢都剁碎了,尸体就像垃圾一样堆在推车里,直接倒进焚化炉……”
    他说了一半,怎么也说不下去,一把捂住嘴,脸上青了又白,几乎把牙咬碎了,才将泛上喉咙的一口酸水生生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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