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路依航下意识叫了一声。
    半空跌落却毫无东西可抓的感觉很是吓人，路依航的四肢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
    龚政打着电话，但目光没有离开路依航过。当他看到路依航在上面略微晃动的身体踉跄一下，接着失去了平衡的情形，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一步并到茶几前，没顾手机从手中摔落下去，而是伸出双手接住路依航的身体。他没有考虑路依航的体重，没有考虑自己会不会受伤。在路依航快顺着椅子摔到地上时，他接住了，同时也听到了手臂关节处响了一声。
    龚政半搂着路依航，两个人一同栽倒在地。
    他们的体温混在一起，龚政能闻到路依航衣服上淡淡的香皂味，让人觉得极其舒适。
    这次，是龚政接住了他。
    不知为何，路依航慌乱的心在接触到龚政的身体时，竟然有了一丝安全感。对于龚政的肢体接触，他没有产生半点排斥的感觉，甚至……他很怀念。这让他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以往，都是他缠着龚政……
    但接着，这个姿势让路依航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坐在龚政的怀里。
    龚政半搂着路依航并没有一下就松开，他的呼吸喷薄在路依航的耳朵上，姿势有些暧昧。耳朵是路依航最敏感的地方，如果不是光线有些昏暗，他会看到路依航的耳朵逐渐变得粉红。
    “小心点儿。”龚政在路依航耳朵旁低声说道，用了磁性低沉的声音，让夜色发酵地更有味道。
    路依航的心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速度——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幸好，龚政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了其他动作，只是松开环抱，将他扶正，不然他还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会显得适当一些。
    “你没事儿吧？”路依航知道自己虽然不重，但也不算轻，站好之后有些担心地问道。
    龚政笑了一下：“没事。”并没有去揉自己那刚刚咔嚓一声响的手臂。
    接着便是相对无言，路依航没有开口，龚政也没接着说下去，两个人之间多了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让路依航觉得他已经没法像以前那么随意地跟龚政相处，虽然他很想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很想很想。
    “你还在在意那件事情？”最终，还是龚政喑哑的声音打破了一片沉寂。
    那件事情，不言而喻，路依航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自从龚政跟他表白，接着他看到了龚政和森灿的相处模式，再后来他莫名其妙有了个女朋友，一切都乱了套，脱离想象与掌控……
    路依航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回答龚政的问题，纠结之间就听龚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就算你没有接受我，我们还是可以做回朋友……”
    做回朋友？
    龚政的声音和动作，让路依航的心颤动了一拍。
    接着就听龚政继续说着，“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一起出去、一起消磨时光……”龚政的声音是那样柔和悦耳，带着一点以前没有的沙沙磁感。
    这些话，是路依航十分期望听到的，他的心跳得快了起来，全身发起热来。
    龚政说他们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
    一种失而复得的快乐从心底传来，令眼睛明亮起来，呈现在路依航的脸上。
    “嗯。”他欢喜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站在阳台上，看着路依航慢慢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龚政的俊脸上浮现了意味深长的神色，墨色眼眸倒影着整个夜空。
    路依航，就让我们好好地玩下去吧……
    第二天，龚政一如往常按时醒来。
    洗漱完毕看着时钟上的指针，手指摩挲着画纸，身旁手机上是微信的界面。
    “中午有时间一起出去吃饭吗？”果不其然，路依航给他发来了短信。
    不用和女朋友一起吃吗？龚政斜斜地靠在椅子上想着。
    “有啊。”过了一会儿，他才简洁地回过去。
    “我不知道选哪里吃饭，你有什么推荐？”
    “到我家这边来吧。”当他敲完这一行字的时候，犹豫一下，还是发了出去，但是又在后面补了一句，“公寓附近有一家店不错。”
    “好。”
    聊天结束，龚政回到画室，看着画室里一幅幅画作。拿起碳素铅笔，在面前洁白的画纸上刷刷几笔勾勒出一个轮廓。
    原本他是想随意画些什么消磨一下等待的时间，但在他停笔之后，蓦然发现，画纸上是一个人物的轮廓，和路依航神似。他深呼一口气，停了笔，靠在椅子上。
    他心里很纠结，以这样的心境，他现在什么都无法画出来、也做不了任何事。无论怎样，好像都走不出脑海中路依航形像的束缚。
    他彻底地放空脑子，对着勾勒的人形发呆，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在他来说，这种晃神简直是不可想象的。等回神的时候，墙壁上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二十分。
    门口传来有些急促的敲门声，节奏熟悉如此，便让龚政知道是路依航来了。
    吃饭的地方也不远，就在龚政家附近不过一百多米左右，布置得整洁大方，一看就是龚政喜欢的格调。
    对于吃饭，路依航这种直男一向不是很讲究，只要是个地儿，干净、能看过去就行，不挑。
    两个人一边吃着午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路依航对于龚政提出继续做朋友很是开心，现在正没心没肺地看着龚政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嘴角沾了一粒食物残渣。
    龚政抬头看了，也不提醒，再自然不过地伸手取出一张纸巾在路依航嘴角擦了擦。直到完全擦干净了，才收了手。路依航呼吸的温度，沾染在他修长优美的手指上。路依航正说着话，对龚政的动作有些懵，没反应过来任由他动作。等龚政收手的时候，路依航才仓促地抹了抹自己的嘴角，讪讪道：“嘴角上沾饭了啊。”
    朋友之间这样子也是正常的对吧？路依航在心里问自己。自己多想了，龚政都已经说了继续做回原先一样的朋友。
    龚政只是微微一笑，却在路依航不可察觉之下敛了敛眸子。
    这时，路依航放在一旁的手机亮起了屏幕，短信音叮地提示了一声。是谁的短信？龚政头脑里滑过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