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无边的彩霞交织在一起，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形状。海上不时传来海鸥的低鸣，还有海浪打在石头上的声音。
    海边站着一大群鲛人，打扮的很是华丽，连平时引以为傲的尾巴都藏了起来。
    有人穿着青衣扮成书生相，有人着一袭白衣化着红尘妆，有人着一袭红裳扮成闺府里的美娇娘。
    他们比人还像人。
    乔牧一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身后空无一人。
    他摇着手中破旧的折扇，朝那群鲛人挑眉，“怎么？东海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幽谷交战了？”
    领头的鲛人穿着一袭黑衣，紧抿着唇，精致的五官写满了不耐。
    他摸着大拇指上的玉环，语气里充满了轻嘲。
    “乔牧一，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孤身一人就敢来应战，你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啊，是啊。”乔牧一贱兮兮地朝他一笑，“我还真觉得你不敢拿我怎么样。”
    云玖宸闻言，摸着玉指环的手顿了顿，他盯着乔牧一良久，眸子里一片漆黑，看不出情绪。
    “我是该夸你英勇无畏呢？还是该笑你愚昧无知呢？”云玖宸声音带着嘲意，“乔牧一你身上的伤有些时日了吧，幽谷里那个老东西还真是无能啊！你说，幽谷养着他何用？”
    乔牧一无所谓地耸耸肩，“有时间管这些，还不如去看看你们东海里那个老不死的，听说卧病在床有些时日了吧？怎么？莫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所以胃穿孔了？”
    云玖宸不怒反笑：“乔牧一，有时候我真的挺想撕烂你的嘴，再把你的脸割下来喂鱼。”他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可惜了，要不是你这张脸勾引到了小妹，我早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牧一打断了。
    “可惜了，我这张脸至少还能勾引人，不像莫些人，啧。”乔牧一笑容灿烂，朝云玖宸吐了吐舌头，“估计出门连镜子都不敢照，怕镜子被你给丑裂吧！”
    云玖宸脸色阴沉了下来，他一个闪身出现在乔牧一身后，挥起拳头朝他攻去。
    乔牧一瞬间反应过来，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云玖宸拳头带起的劲风从他耳边刮过，在乔牧一脸上留下一道口子。
    “啧，下杀手了啊。”乔牧一嬉笑地闪躲着他的攻击，一边躲闪一边还不忘激怒云玖宸，“我跟你说，我永远不会喜欢你妹妹，告诉她赶紧死了这条心。”他笑容渐渐收起，“但是你要是敢动沐小妖，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惨。”
    “死的很惨是什么感觉？我挺想尝试一下。”云玖宸微勾唇角，下手越来越狠。
    刚开始乔牧一还能勉强躲过他的攻击，到后面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被云玖宸用灵力击飞了出去。
    “咳，咳咳。”乔牧一狼狈地摔倒在地，只觉得胸口处剧烈翻腾了起来，随即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胸腔里的寒气四处乱窜，寒冰之毒开始发作了。
    他整个人开始发冷，渐渐失了温度。
    云玖宸慢悠悠地走近乔牧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这就不行了？”他抬脚重重地踩上乔牧一的脸，“刚刚不是很厉害吗？”
    “起来啊！”云玖宸脚尖用力，声音越发阴狠，“你说，我去把你的那只废花妖给抓过来给我家小妹当丫鬟如何？”
    “也不知道滋味怎么样，哈哈哈。你说，我把她的脸皮割下来做一张鼓怎么样？再把她卖到军营里去当军妓，虽然毁了容……”
    云玖宸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爆裂的气浪击飞了出去。
    他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堪才稳住身形，胸腔一阵翻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云玖宸眯着眼睛看着慢慢爬起身的乔牧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突然笑了。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笑的像是个疯子，忽的，胸膛一阵翻滚迫使他弯曲着身子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云玖宸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乔牧一，“怎么？现在才敢跟我打吗？我就是刚刚怎么不还手呢，原来是没有触碰到你的逆鳞。”
    乔牧一脸色苍白，眼眸幽深，冷汗不停地渗出。他右手掌心凝聚灵气，飞身朝云玖宸爆冲而去!
    他手心的光芒越来越亮，没给云玖宸反应的时间，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
    云玖宸被他打得倒退出几米外，地面上有一条深达十厘米的划痕，可见他的用力之大。
    一旁的鲛人只有少数脸色阴沉下来，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小声咒骂，还有人双手环胸看着好戏。
    他们扭打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捶你一下，两人下手越来越重。原先本是不分胜负，可渐渐的乔牧一身子晃了一下，身形渐渐慢了下来。
    显然已是强攻之末。
    由于离得近，云玖宸能清楚地看到乔牧一细微的变化。
    从开始，哦不，可能从一开始，乔牧一就在强忍着不让内伤复发。
    听说是那什么寒冰之毒。云玖宸从未听过这种毒，所以不知道它的毒性如何，可今日一看，他瞬间明白了。
    像乔牧一这种身居高位的人，身上肯定不会差到哪去，虽然外面一直在传幽谷妖族三殿下乔牧一生性懒散，游手好闲。
    说的人多了，谣言也就变了味道。
    什么乔牧一天生废材啊，什么贪恋女色啊，甚至不知是何人造谣说乔牧一相貌奇丑无比，但是家财万贯啊等等。
    半真半假让人分辨不清。
    别人是真不知乔牧一是什么样子，听闻这种谣言也只是半信半疑。
    可是他云玖宸，乔牧一从小到大的死敌。俗话说，最熟悉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别人尚且不知乔牧一到底是何许性子，他云玖宸如何能不清楚？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了解他，当云玖宸看到乔牧一现在这个样子才会这么震惊。
    乔牧一的实力他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
    按道理说，乔牧一不可能打不赢他，他甚至可以完全将他碾压。
    可是现在，那个满身骄傲的人却被他踩在脚下。
    乔牧一眼前忽闪忽闪，他的嘴唇发紫，脸色苍白的可怕。
    他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着。
    体内的寒冰之毒已经完全爆发了。
    他的体温骤降，心跳渐渐慢了下来。
    耳边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他什么也听不见，眼前一片漆黑。
    乔牧一微张着嘴巴，缓慢地吐出三个字，然后失去了直觉，直直地向后倒去。
    他的声音很小，云玖宸却听得一清二楚。
    那三个字是：
    沐，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