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画卷里画着灵虚峰下的湖，湖面已经结冰，天空飘着雪。结冰的湖面上站着两名穿着苍色道袍的少年羽士，一个黑发如瀑，一个白发如雪。黑发的少年微微回眸拉住白发少年的手往前走，显得小心翼翼。两人的身边跟着一头白鹿，白鹿的鹿角上系着红绳和玛瑙珠，右边的腿上绑着绷带。
    初一悄悄后退，走到画筒旁边，拿出画卷展开。
    画筒里的画卷无一不是那黑发羽士。或是已经及冠，在湖中岛的松针树下练剑，或是坐于树上吹着玉箫引得一群仙鹤驻足，或是只单单看着前方。饶是只一张肖像，初一却能感觉到画中人透过画纸看着自己。
    只有足够用心，才能将那人的神态描绘地如此细腻。
    初一看了许久，将那副画卷卷起放画筒里，又拿起几幅，其中有羽士的少年，也有童年。
    初一知道这画的是谁，因为画中的脸和秋风清一模一样，却不是秋风清，而是秋白月。
    “看来，他兄弟二人的感情确实不一般。”
    初一心里暗暗想着，将画卷卷起，轻轻呼出一口气，然这一口气还没有完全呼出来，就听到身后响起了冷冰冰的声音，唤了句他的的名字。
    初一忙回头，撞在了那人身上。他抬头，正对上秋风清那张寒若冰霜的脸。
    初一只感觉双腿冰凉，他忙后退，屁股却撞在方桌上，他赶紧按住桌子，却按在了砚台上。
    秋风清立刻上前按住他的手，免得他打翻了砚台，毁了这幅画。
    秋风清的手比他的脸要热，初一迅速抽回手，一手的墨甩在画上，一部分甩在两人的衣服上。
    初一看着画卷里白鹿身上的墨迹，心说完了。他迅速从秋风清的身边跑过去，拉开距离。
    秋风清盯着画，而后回头看着初一。初一几乎能看见秋风清额头上的青筋，他紧张地揪着衣服，解释说：“是你吓唬我再先！”
    “？？？”
    初一完全是恶人先告状，秋风清一时无语。
    初一又道：“你那张脸，比北荒的冰原还要冷，我一时错以为遇见了冰原狼，才措手不及，况且……那白鹿身上本来就纹路，是你没有画上，我帮你画上，你应该感激我。”
    秋风清抬了抬眉，转身看着画中的白鹿。
    初一心虚道：“而且，那两个羽士不还好好的么~”
    初一这句话似乎摆平了秋风清的怒火。秋风清瞥了他一样，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里的墨迹，问道：“你又跟来做什么？”
    “我……”初一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来帮你审问犯人。”
    “这里没有犯人。”秋风清拿起毛笔，将白鹿身上的墨迹碾成梅花。
    初一背着手，走近，看着画，说：“我能让她开口。”
    秋风清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目的。”
    秋风清放下笔，说：“人活着都有目的。”
    “嗯……”初一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说：“那，我的目的，就是看着你好好活下去。”
    秋风清侧头看着初一的眼睛，想从初一的眼睛里看出初一的真实目的来，但是他只在那双澄澈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愁眉不展的脸。
    他移开目光，问：“为什么？”
    “我说过，因为你俊啊。”初一把瓷瓶举到秋风清的面前，晃了晃，说：“作为交换，你把自己的姻缘收回去，我让她说实话。”
    秋风清没拒绝，把瓷瓶接过去放进怀里，带着初一出屋，顺着廊道走向后院。
    初一打量着四周，说道：“这地方很不错，不是你一个人的。”
    秋风清没有作声。
    初一道：“我猜，是那个黑发羽士的，他很厉害，他不喜欢受到约束，下山时总会跑到这边来偷闲，而且会带上你，对不对？”
    秋风清道：“你的话太多了。”
    初一听秋风清语气有些不耐烦，努了努嘴，没再说话。
    两人穿过廊道，到了后院一间狭小的木屋。
    秋风清推开门，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女人就躺在床上。
    她的双足被砍掉，跗阳穴插着银针，已经不再往外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