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珂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当时的洛止渝只是温温和和的告诉他不要去想，分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怎么就能让自己这么想。
    他扶着桌沿慢慢坐下，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洛止渝在那个时候的一举一动，这才发现他一直忽视的一点。
    洛止渝那满是杀意的眼神。
    不是警告，也不是劝诫，是威胁，光明正大的告诉他，若是再想下去，那便和他们一同为洛家陪葬吧。
    季珂坐在只燃着一盏微弱烛火的房间里浑身都在发抖，分明外面已经温暖起来可他还是觉得遍体生寒，环顾四周，又像是发了疯一样的点起全部烛火，直至灯火通明。
    他拿着打火石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火星四处飞溅着又消失在空中，季珂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就起不来，他无数次的回想着洛止渝离开前那个眼神。
    冰冷，又血腥。
    不知怎的他就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十几年前的那天洛家，他终于知道洛止渝心里有多恨了，可他又担心着，担心着这仇恨会把洛止渝彻底击垮。
    他的精神，他的身体。
    季珂跌跌撞撞的出门，跑到洛止渝的门口又停下脚步，他现在去说又怎么样？宋澈都办不到的事情凭他一两句话就能解开了洛止渝的心结？怎么可能？
    月色垂下，零零散散的落在地上，季珂站在外面眼眶发涩，他走了两步又撤回来，最终还是转身离开，跑的脚步匆匆。
    “走了？”待门外的脚步声走远洛止渝才慢慢从榻上撑起身子来，一双眸子在黑暗中亮的吓人。
    “嗯。”站在门口的宋澈这时才转过身来走到洛止渝身边，佩剑放下，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剑回了刀鞘，银光转瞬即逝。
    还好，季珂没进来。
    洛止渝披了披风从床上下来，光着双足踩在地面上走到窗边，窗外正对着的是不远处季珂的房间，烛火从窗框透出点亮了周围，宋澈从后面走来蹲下，抬着洛止渝的脚给他穿上鞋子。
    “幸好他胆子小。”洛止渝由着宋澈的动作，抬眼看向那向外晕染着光线的窗户面无表情，睫毛上似是镀了一层金子般微微颤抖着，宋澈把洛止渝的披风向上揽了揽，低声应着，“对。”
    幸好季珂胆子小，被洛止渝吓到了没敢来，不然今晚可能…
    “觉得我很过分？”洛止渝站在原地不动，袖子下的手指慢慢握成拳又放下来，垂了眼帘慢慢笑起来，“很过分，对不对？明明不关他的事。”
    “不过分。”宋澈抬手解开洛止渝绑着发丝的发带，三千青丝垂落于指间，洛止渝抬眼看去，对上的是宋澈不容怀疑的坚定眼神。
    “你怎么做都是对的，全部都是对的。”宋澈好像在说明天吃什么一般，语气稀松平常，只是简单的叙述着一件事情，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杀人不眨眼也好，诡计多端也好，有违常理和人情也好，你没错。”
    “不会有错的。”
    “若说错的话，那就是我爱的还不够多。”
    “让你觉得自己错了。”
    洛止渝发现，宋澈这人说起情话来脸都不红。
    “这样也好。”洛止渝侧开脸掩饰他有些微红的面颊，“这样他就不用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