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迅速地翻开书页，在中间的某一页停住，将书和林优末的试卷一道递给吴寒：
    “吴老师，您看看。”
    这是一篇散文，《归》。
    林优末的作文，题目是《我的归程》。
    吴寒看得飞快，发觉这两篇文章惊人地相似。从行文的整体构思到大部分词句，基本上都一样，像是林优末事先背过，然后默写在了考卷上。
    “这是作家长空的文章。”陈老师眼神中有掩不住的失望，“优末，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叫作剽窃？”
    “老师，我……”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自己背过这篇文章，顺手写上去，毕竟没有作弊，并不算什么。”陈老师抬手在鼻梁上轻按，“但是在我看来，你的行为与作弊别无二致。”
    林优末愣愣地望着试卷上鲜红的“10”，因为作文剽窃，他只得了十分的辛苦分。
    阅卷老师似乎已经很仁慈了。
    林优末张了张嘴，似是有话要说，过了几秒，他却只是低垂下头，小声说道：
    “老师，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一句话说得不卑不亢，格外诚恳。
    陈老师点了点头，拧住的眉心似乎舒展开来：“行了，当着你们班主任面前认了错，我也相信你会改的。这试卷你先拿回去吧，以后，老师希望看到你自己的作文。”
    她刻意强调了“自己”两个字。
    王浩宇一边接受着英语老师和政治老师的“言语羞辱”，一边分出神思来窥探林优末这边的情况，隔着好几张办公桌，他大致知晓了林优末的境遇。
    辣鸡老师，动不动就用“作弊”、“抄袭”的大帽子往别人头上乱扣。
    王浩宇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望着一言不发地垂着头的林优末，突然就有些心疼。
    尽管此刻的他，似乎被老师们骂得更凶。
    尽管那时的他，根本不知晓他为何如此笃定地相信他。
    三个人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杨青云刚刚从外面进来。与吴寒打了个照面，礼节性的微笑有些僵硬。
    目光扫过林优末的时候，那笑意变了变。
    似是陡然变得轻蔑与讥诮。
    仿佛从内心深处，瞧不起眼前这个高挑白皙的少年。
    林优末稍微回想一下，陈老师是从杨主任的桌上找到的书。兴许，杨主任便是鉴定出他“抄袭”的人了。
    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他始终没开口说什么。
    只是心底蓦地有些苍凉。
    一瞬间，过往被认定为“末等生”的耻辱好似尽数回来了，充斥在他的周身，几乎要将他吞没。
    那个时候，他周围的人，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的吧。
    灵力低微的末等生。你，永远也无法成为天使。
    林优末甚至不想去解释，那篇《归》，实际上就是他写的。小的时候母亲翻到了他的日记本，觉得写得不错，便一时兴起，找人翻译成汉语，在人界发表。
    从那时起，林优末的笔名就是“长空”。
    是他最崇拜的人，大天使长空昀初的姓氏。
    后来他来到人界，学习了这里的文字以后，一部分作练习之用，写了好多文章，这篇《归》，便是他几个月前所写。
    他没有说。因为他觉得不重要。
    老师说的什么，往后，他改正，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