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耀娱乐顶层
    杜浩抱着一叠文件，刚从专用电梯出来，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微微号的提示音。
    他单手揽住文件，边快步穿过宽敞明亮的走廊，边拿出手机打开一扫。
    忧心老大身心健康寻觅大嫂的小号群里有人发了一条新消息。
    吴家策划的小号：‘小兔子’马上下锅了，那‘大尾巴狼’怎么还不来？杜马仔，你这工作不到位啊！
    杜浩自己跟自己翻了个白眼，用下巴压住文件，飞快的用单手回消息。
    杜家特助的小号：吴总管，您老人家这一心二用的本事见长啊，我看您在开个副业得了，专门给人拉郎配。
    吴家策划的小号：杜马仔这建议好，赶明儿我就在楼下开一家宠物店，专门为天耀解决单身狗过剩的问题，用不用先帮杜马仔预留一个VIP席位？
    杜浩被硌了一嘴狗粮，牙疼的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服，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
    杜浩推开门，把份量不轻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季总，这是公司第三季度各部门的工作汇报，还有几份重要的合同需要您过目。”
    “嗯，”季砚睿头也不抬，“先放那吧，我晚点会看。”
    “好呢。”
    过了一会儿，季砚睿没听见脚步声，他掀了掀眼皮，手上翻页的动作不停，“还有事？”
    杜浩想了想，说：“超级音乐里那几个疑似选手我已经让人留意了，他们的表现都挺奇怪，据反馈，私下里和海选时的性格有很大差别。”
    季砚睿唔了一声，拿签字笔的手轻轻点了两下桌面，“这不奇怪，我早料到了，那天他的举动本来就反常，后来吴磊又说了那些话，我差不多猜到了一点。”
    杜浩一怔，顿时反应过来季砚睿说的他是谁。杜浩在心里撇了撇嘴，不是才见过一面么，您老怎么就看出来反常了？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季砚睿把签过字的文件放一边，随手抽过另一个，漫不经心的说：“等。”
    杜浩皱了皱眉，犹豫道：“会不会太被动了，毕竟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要是猝然出手，岂不是要让人牵着鼻子走？”
    季砚睿一目十行，快准狠的在文件结尾批了一个重做，把文件扔到另一边，然后扭动了下脖子，颈骨发出嘎巴一声脆响，“你都说了敌在暗我在明，现在信息掌握的不全，很多事情全凭猜测，对方手里的底牌还没亮出来，如果冒然行动反而容易狗急跳墙。不过我相信对方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肯定不会很快出手，总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契机，你让人盯紧唐木子近期的活动计划，尤其是之前说的选秀，我估计有人要踩着超级音乐这把登天梯想一飞冲天。”
    “您是说……”
    季砚睿从鼻腔里喷出一道冷哼，总是微扬的嘴角沉下来，脚尖稍微用力，真皮转椅歪向旁边的大落地窗。
    天耀娱乐的大楼正建在燕京市最繁华的中心商业区，从顶层总裁办公室往外看，几乎能将小半个燕京市尽收眼底。鳞次栉比的城市楼宇中，一条条纵横穿插的环路仿佛是永不停歇的血管，向“心脏”处输送着喧闹与虚华的养分。
    季砚睿的目光仿佛落在了某处商务楼上，又或者根本什么都没看进眼里，骨节清晰的手指相互交握，浓沉的黑眸如同不透光的深潭，让人分辨不出里面到底掩藏着什么，“是一朝上天，还是摔个粉身碎骨，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本事。”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甚至没有任何感情起伏，杜浩却觉得后脊突然窜过一阵阴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阿……阿嚏！”
    季砚睿扭头看向杜浩，动作自然的抽了几张纸递过去，脸上恢复了他一贯温润的神态，“怎么？感冒了？”
    杜浩赶忙双手接过，胡乱擦了下鼻子，“没有，估计是又有人念叨我了。”
    季砚睿轻笑，半揶揄道：“谁呀？哪个大姑娘在惦记我家的杜特助，跟我说，我一定给你放相亲假。”
    杜浩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老老实实的回答，“吴总管。”
    季砚睿，“……”
    *
    天耀娱乐演播大厅
    一首歌大约四分钟左右，可以说眨眼便过，反应快的人，或许刚刚品出点滋味，反应慢点的，也就是囫囵听个热闹，大多数人需要不断重复和慢慢回味，才能体会到歌者当时真正想表达的情绪。
    莫莫奇在这四分钟时间内，以他‘惊人且海量’的精神体，大致分析出了自己貌似又让人坑了一把。而且坑的明目张胆，光天化日，观众席上两百多位吃瓜不吐籽的食客们，顿时跟打了半升西瓜汁似得，还是加了兴奋剂的那种。
    有手速快的，迅速录像留证，稍微慢一点的，也能抢拍两张照片，再不济的噼里啪啦打一串文字，自行添油加醋，做了一道正宗“黑暗料理”。
    节目录制期间所有人不许在网络上透露任何相关信息，这是行业内不成文的规矩，工作人员当然三令五申的嘱咐过。但现场人多口杂，人家拿出手机晃一晃，难道就能说是在拍照录像么，总不能抢过来硬删吧。
    这种事情防不胜防，太多想在网络上博关注求热度的人，拿别人不相干的糗事或丑闻当吸引眼球的谈资，达到受人追捧的虚荣感，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不同于季星的骂街，吴磊的一刀切，莫莫奇的反应还挺平静，一言不发的坐在那。直到副导演叫准备，镜头切到了他的脸上，少年才缓缓起身，调整了一下脸部肌肉与身体姿态，然后……
    给了一个睥睨众生的表情。
    不就是当回戏精么？科拉蒂姆人可是全宇宙模仿界的泰山北斗，别的不敢说，照抄一个人物形态还不是信手拈来的小事！
    那么问题来了，对付白莲花的角色有三种，一个是比白莲花还不要脸，你哭我哭的更惨，你装我装的更苦，以毒攻毒，看谁更白。
    第二个是装傻充愣，白痴对白莲，谁蠢谁知道。
    最后一个，那只能用一句话概括，贱/人你矫情个屁！
    显然这三种都不符合莫莫奇的处事原则，如果硬要选一个，他宁愿当那个辣手摧花的混蛋，因为装B，比扮怂卖惨更有受众度，容易快速激起群民“热情”。
    只见少年那上扬的下巴，斜下四十五度的视线，秀气**的鼻头，要弯不弯的嘴角，双手插兜，肩背直挺，身体微微一侧。
    然后在万众瞩目下，迎来了那经典的鼻音助词，哼！
    完美！
    仇恨技能属性全满，这波怪拉的稳！
    全场倒吸一口冷气，直接禁言半分钟。
    姗姗来迟的季大总裁和杜马仔踩点踩的极准，愣是被鸦雀无声的演播大厅差点吓出心脏病，还以为倒霉催的撞了灵异事件，请了一屋子小鬼来录节目。
    唯有某个资深熊孩子出戏快，季星搓着下巴，以挑剔的眼光给了一个欠揍的评价，“可惜，眼神不太到位，回头我要言传身教一下。”
    所有人，“……”
    季砚睿，“……”
    好想把熊弟弟弄死怎么办，求处理尸体的一百种方法！越凶残的越好！
    *
    南县某影视城
    九月中的暑气将散未散，毫无征兆的秋老虎凶猛的扑进了这座不大的小影城，努力再坚持绿最后一波的树叶没精打采的挂在人们头顶，却换不来一丝凉意。
    这里说是影视城，其实就是一个翻修了某个偏僻山村的旧遗址，几栋特有的南方小楼贴贴补补，勉强拼凑出一小片廉价山寨的国民水乡建筑群。
    也是由于这里硬件配套设施不好，周边小十里内连个像样的酒店餐馆都没有，小影城的租金很便宜，是那些低成本剧组优先选择的去处。
    挨着最外围的一排小楼边上，难得的休息时间，许多群演和群助躲在背阴处打屁聊天。地上都是荒草，随便一蹭就是一腿草屑和尘土，不过这些人也不讲究，随便拿个报纸什么的一铺就坐下，还有人捡块石头就当枕头用，歪在那呼呼大睡。
    古蔓珠也挤在其中，好一点的是，相比其他人，她还有把椅子和遮阳伞，不会将劣质的戏服弄脏，再让服装组的人冷嘲热讽。
    可惜这点微弱的优势根本没有令人欣喜之处，古蔓珠阴沉着脸，攥着被太阳晒成热水的矿泉水瓶，强忍着从旁边飘来的一股股汗臭味，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这是郭山给她介绍的戏，所谓的女二号，也就比女三四五六七，多几句台词罢了。这脑残剧除了女一和群演，其余女人全是丫鬟奶妈，可有可无到少一个都看不出来。
    本来她们是有专门的休息室，不过这穷逼剧组资金短缺，一个十分钟走来回的破影城，居然有三个剧组同时开工，导致男女一号和导演外，所有人只能腾出自己的房间给另外的剧组拍戏，还要被清场到后面，直至人家拍完今天的戏份。
    和古蔓珠一起演丫鬟乙的女孩顶着烈日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摊在椅子上刷围脖，突然她猛地坐起来，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古蔓珠原本没搭理她，心里估算着还有几天能拍完离开这个鬼地方，不料身边的丫鬟乙好像太激动了，实在忍不住拽过古蔓珠，神神秘秘的兴奋道：“哎哎哎！唐木子的官宣发了邀演通告，就在隔壁的南坞影视基地，看介绍是部大戏，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试试？”
    女孩说话有一股地道的南普口音，古蔓珠听的不是很清楚，但唐木子三个字还是听清了，不过她才懒得管是唐木子还是李木子，反正又不是天耀娱乐，兴致缺缺的摇摇头，“不去，没意思。”
    丫鬟乙惊奇的看了看古蔓珠，这才反应过来，问，“哦，对了，你是燕京人，估计不知道唐木子。”
    或许是燕京人三个字戳中了古蔓珠的痒处，她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主动接了一句，“怎么，唐木子很厉害么？”
    演丫鬟乙的女孩长得挺秀气，是那种江南水乡特有的温婉模样，皮肤白眼睛不算大，尖尖的下巴像个小锥子，“在海城附近混圈的，谁不知道唐木子娱乐，老板有钱多金，愣是在一年多砸出了好几部大戏，还送到海外参展获奖了呢！”
    “哦，是么，那挺厉害的。”古蔓珠言不由衷的赞叹了两句，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风扇，快没电的扇叶半死不活的转着，她感觉自己更热更烦躁了。
    丫鬟乙见听众对她的话题不感兴趣，心有不甘，她眼睛转了转，见周围没人注意这里，又悄悄凑上来，压低声音道：“你在燕京有没有听过一家姓季的大家族。”
    “姓季？”古蔓珠对这个字特别敏感，倏地转头看向那姑娘，差点冲口而出是不是天耀娱乐的那位。
    好悬最后忍住了，古蔓珠咽了口唾液，声音紧巴巴的，“姓季的有不少吧，我好像听过一两个，印象不深，怎么，难道唐木子的老板也姓季？”
    丫鬟乙嘿嘿贼笑，一脸标准的要分享豪门八卦的表情，先说了那句经典的我跟你说，你可别说出去的废话，才在古蔓珠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刻慢悠悠的来了句。
    “听说，唐木子的幕后老板，与燕京季家关系密切，传闻……他是季家的私生子。”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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