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情之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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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殇是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刚一醒来,便问一旁打着瞌睡的沐以卿:“她还在吗?”
沐以卿疲惫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道:“你师弟我为了你一宿没睡,你都不先关心关心我?”
“她还在就好。”尧殇见他这般态度,就知道沈如玉还在,“辛苦你了。”
“哼,你以为一句辛苦就完了吗?”沐以卿双手环胸,头撇向一边,傲娇的道:“我要你库房里的那把冰蚕丝幽兰檀香宝扇!”
沐以卿说完,半天没听见尧殇回答他,转过头一看,尧殇已经走到院子里了。
“诶诶诶,我说,你现在应该好好躺着休息,你这是要去哪儿?”沐以卿忙追了上去,难道小时候欠下的债,现在就要还了吗?他这心都快替尧殇操碎了哟!
尧殇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手按着胸口,缓缓向主院走去。
“宝扇我不要了还不行吗?你快跟我回去,你那个王妃跑不了的,我调了三十个暗卫守着呢!”沐以卿道。
“撤了。”尧殇道。
“什么?”沐以卿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又重复了一遍:“你说把暗卫撤了?”
“嗯。”尧殇嗯了一声,又道:“她不是犯人。”
“你就不怕她跑了吗?”沐以卿问道。
“我会守着她的。”尧殇平静道。他会住到她的旁边,他会亲自守着她的。
“你疯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静养!”沐以卿焦急道。
“住在她旁边的屋子,一样可以静养。”尧殇目光平静,却不容拒绝。
“我争不过你,随便你吧!”沐以卿一甩袖子,到旁边吩咐侍卫,将尧殇好好护送到主院去,他去收拾家伙,也住到主院去。
——
流风回来时,正好看见尧殇进了主院的门,他在外面,刚要追上去,沐以卿也过来了。
“沐公子!”流风行礼道。
“你家主子身体不适,有什么情况,都跟我说吧。”沐以卿停住道。
两人寻了个安静的亭子,便开始谈起正事。
“我带人寻到京郊,有一户人家,似乎是见过那二人,只是怕我们对其不利,不肯说出他们的行踪。”流风道。
“明着不说,那就用点方法。扮作寻亲的人,就说那二人没回家,你的人再去问问。”沐以卿合上折扇,用扇子拍着手心道。
流风会意,退了下去。
繁星过来,跟流风打了个招呼,就向沐以卿这儿来了。
“怎么了繁星?”沐以卿道,不是派她看着沈如玉吗,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沐公子,我想,悄悄放王妃走。”繁星说出自己所想。
“你就不怕你家主子剥了你的皮?”沐以卿挑眉。
“困着王妃,主子只会更加难受。”繁星道。
她看见尧殇捂着胸口从外面走来,进了院子,就将双手如往常一样,负在身后,挺直了胸膛,看起来与平日没有什么两样,繁星知道,他分明是不想王妃担心。
可王妃冷嘲热讽的声音,她听了都难受,何况是主子?
而且,就算这样留下了王妃,她见主子的眉头也没有真正舒展开,她是看见过两位主子相亲相爱的画面的,现在这样,分明就是互相折磨!
倒不如放王妃自由,至少不再彼此折磨。
——
尧殇刚推门进去,沈如玉便冷嘲道:“怎么?嫌属下不得力,要来亲自看着我了?”
“我将人都撤了,我没有想把你当做囚徒。”尧殇皱了一下眉。
“那你让我出去啊!”沈如玉一拍桌子道,她就是仗着尧殇喜欢自己,才敢这样放肆。
“你想去哪儿?”尧殇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的防备和疏离,心像是被揪起。
“去一个看不见你的地方!”沈如玉扭头冷冷道。
“阿玉,你成长了。”曾经,你是没有勇气这样与我说话的。
“呵,不要用这种长辈的口吻对我说话,你这样,我只会觉得恶心!”沈如玉一想到自己当做长辈一般的人,竟然娶了自己,还跟自己同床共枕了几日,心里就难受得紧。
她尖锐的话语,何尝不是在刺痛尧殇的心。
他年长于沈如玉,经历也比之更加复杂,有时候,他会不经意的教导沈如玉一些东西,所以,他就是长辈了吗?他就没有资格去爱她了吗?
就因为曾经拒绝过她的靠近,所以,自己就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吗?
“我,不是你的长辈。”尧殇艰难开口,心脏处抽疼,但一贯的作风,让他依然还保持着平静的模样,叫人看不出半分他的辛酸。
“呵,不想做,不也还是做了吗?而且一做,不就是二十年吗?”沈如玉冷笑道。
他十七岁,她七岁,他以领养人的身份,将自己带到了他的身边;他二十五岁,她十五岁,他又将自己接回他的身边。
他对她做的,永远只有教导,教导,教导!他甚至亲手掐死过她对他的少女心思!
如今,不想做长辈了?可做都做了二十年了啊!
最可怕的是,沈如玉发现,失忆这段日子,她竟然已经渐渐爱上了这个人。
这到底算什么?恢复记忆后,周枫与她的一切,她都记了起来,她怎么可能同时爱着两个人呢?
她的灵魂,像是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告诉她,你最爱的人是周枫;一半却告诉她,你现在爱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夜晚的时候,这种撕裂的感情,折磨得她痛不欲生,为什么,为什么世间最美好的情感,却又是最毒的毒药呢?她甚至,宁愿不解那剧毒,就这样死去更好。
只是现在,周枫生死不明,她还要去寻找答案;尧殇态度转变,根本不会给她死的机会,可是一个人,却要承载两份感情,她,承受不起!
对于沈如玉来说,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周枫,那么另一个,就是尧殇无疑。
只是原先,她认为这两个,一个是爱人,一个是亲人,可现在,她却发现,这两个人,都将她当作爱人,最可怕的是,她对这个亲人,也产生了爱情的知觉。
她该怎么办?她能将自己劈成两半吗?
对尧殇的冷言冷语,并非她本愿,只是因为尧殇的手段,让她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她心中终究是有气的。
爱情本是世间最美好的情感,但有时候,却会变成最可怕的毒药。
情之一字,一旦沾染,就没几人,能够从中全身而退。
永定王府气氛沉重,而还有一人,也正是心急如焚。
东方玄阳那天离开小院后,连着忙了两日,一边要查探永定王妃重伤之事,赶在东方玄擎之前找到凶手的下落,一边又要去讨好吴语嫣,是以并没有去见灵珊,等他去到小院时,哪里还有灵珊的影子?
就连那看门的老婆子,都不知上哪儿去了。
东方玄阳心下不安,便暗中派人去找,只可惜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根本没有灵珊的踪影。
若不是胸口的抓痕还在,他都怀疑再见灵珊,只是个梦。
发现灵珊不见,东方玄阳的心又跟空了似的,只是白日面对那些来往的人,他还得装作无事的模样。
这天,他在吴府听吴语嫣弹琴时,因为担忧着灵珊,竟然频频出神。
“三殿下,可是有什么心事?”吴语嫣停止了手中的弹奏,走到东方玄阳身边。
东方玄阳回过神来,道:“明日便是清明上节了。”
“是啊,明日陛下和皇后娘娘,要率重臣及其家眷去无量寺祈福呢,到时候,我陪殿下一起去看望淑妃娘娘。”吴语嫣道,每年的四月初五,帝后都会带着朝中三品以上大臣及家眷上无量寺祈福,祭奠逝去的皇室先人,吴语嫣以为,东方玄阳是因为逝去的林淑妃而神伤。
“多谢你,嫣儿。”东方玄阳握住吴语嫣的手,对她微微一笑。
第二日一早,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向无量寺而去。
因着是皇家寺庙,即便无量寺在山中,但那路,也是修得极为宽敞的。这么多人上去,也毫无负担。
在方丈的主持下,帝后率领众人参拜了皇室先人,又听无量寺的觉明长老讲了半天的佛经,众人才散去,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无量寺占地面积颇广,时常会有重臣家眷来此上香,是以给香客准备的客房有许多的,还设有专门的皇室客房。而无量寺客房后面的花圃,占地面积也不小,很是好看。
此刻众人散去,许多女眷便相协来到花圃中,正是四月天,许多花都争相开放。尤其是花圃中还有一个个竹子搭建的花架,上面爬满了蔷薇、紫藤,下面各种兰花开放,茉莉也迎风送香。花圃旁边有一个凉亭,凉亭周围还摆满了四季海棠,种上了不少青竹。
一些世家公子正在凉亭处吟诗作对,听着花圃中贵女们的嬉笑声。
“左姐姐,你身边这位姑娘好面生,是哪家的小姐呢?”沈清歌从大殿出来,便跟刘氏说了一声,跑过来找左明珑了,见左明珑身边跟了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好奇的问道。
左明珑笑了笑,道:“是清歌妹妹啊,这是我祖父世交的孙女,初次来京,祖父让我好生招待呢!”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家住何处呢?”一贵女听见这边几人的谈话,出言问道。能是左相好友的孙女,想来也并非普通人家。
“小女姓萧,兰陵人士,家中行七。”那女子声音清冽,与京都贵女的软绵不同,在一众女子中,很是独特。
“姓萧?又是兰陵人士,萧姑娘可是出自兰陵萧家?”兰陵萧家,也是极为有名的一个清流世家,不过,这个世家中的人极少入朝为官,但却出了不少大儒学者,大画师澜清先生,便是出自萧家。
“正是。”那女子淡淡点了点头。
“听说,萧家的姑娘个个皆是才女,不知萧七姑娘,琴棋书画,精通哪样?”又一个贵女开口道。
左明珑听这些人问题越来越多,甚至问起了琴棋书画,她不知萧七这方面的才艺,是以心中暗暗担心。
“才女不敢当,小女子只是略通音律。”萧七浅浅一笑。
“那萧七姑娘可愿为我等展示一二?”不少爱看热闹的女子纷纷起哄,倒引得凉亭那边的公子们频频观望。
“李恬如,萧七姑娘不是来跟你品评技艺的,今日是清明上节,谁会带乐器出门?!”左明珑见李恬如起哄,而她旁边站着的正是平阳郡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们分明是嫉恨自己和永定王妃走得近,今日故意为难跟自己过来的萧七。
“左大姑娘,人家还没拒绝呢,你急什么?”平阳郡主懒懒开口。
“你们!”左明珑甩了甩袖子,就欲带着萧七离开。
而萧七却握住了左明珑的手腕,悄声对她道:“主子让你带我过来的目的,不就是引起众人注意吗?”
左明珑闻言一愣,左贵妃什么目的她并不知道,只是听从自己姑姑的话,将萧七带了过来,后面的事,她却是不知道的。
“左姐姐,我见萧姐姐很是从容,应该无事的。”沈清歌见萧七向平阳郡主走去,拉了拉在一旁的左明珑道。
“嗯。”左明珑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注意力都在萧七身上。
“平阳郡主想指点一下萧七的音律,萧七倍感荣幸。”说罢,她摘了一片树叶,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悠扬的声音从那树叶之上缓缓流淌,仿佛一股清泉,滋润着听者的心田。凉亭中的贵公子们听见这乐曲,纷纷看向花圃这边,只是萧七被围在众女中间,他们并不能看见是谁在吹奏。
一曲罢,所有人都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呐!”一青年男子声音响起,众女纷纷看了过去。
“是五皇子!”有不少人认出了五皇子东方玄礼,纷纷给他让路。
“萧七见过五殿下。”萧七朝东方玄礼盈盈一拜,水青色的裙摆上,那朵百合随之而动。
原本只听到曲子时,东方玄礼便以沉醉其中,待见到萧七时,更是喜上眉梢,这女子,不就是梦中之人吗?难怪,他觉得那曲子听着十分熟悉,原来是梦中早已听闻。
“几许清花照斜阳,”不自觉的,东方玄阳说了这句。
“不栽不植。。。自芬芳。”萧七抬头,惊讶的看着东方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