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八卦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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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天都云海。
平日里,谢宴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恭敬恭敬地问候一句“谢师兄安好”。
就连柳昊柳掌门——也就是柳孤灯的父亲都对着他行了一个同辈之间相拜的大礼,这算是十分隆重了,惊得厚脸皮的谢宴也忍不住连忙摆手说“受不起受不起”。
一向看谢宴不顺眼的飞云道人和柳时新在面对他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都缓和了几分,这在柳孤灯口中条例森严的天都云海,算是十分难得了。
除了两个人。
一个是有“卜算子”之称的柳如眉。
只要一见到谢宴,她冷哼一声,扭头就走——冷漠得让谢宴怀疑当初在山脚下殷勤拉着人算命的书生是不是转了性子,好像之后柳如眉再也没找过他算命?
另一个则是简素虞。
“很喜欢当英雄?”自家师兄寒着一张脸,语气不虞得让谢宴咽回了到嘴边的辩解。
依照天都云海的实力,启动法阵所做的准备并没有花费许多时间。
月黄昏安慰谢宴,他要做的事情便是在祠堂里安心睡过一觉就可以了。
在万事俱备踏进祠堂之前,谢宴见到了简素虞高高瘦瘦如同挺拔青松一般,伫立在人群中的身影。
奇怪,人明明很多,但是好像一眼就看得他。
简素虞的眸子漆黑漆黑的,如秋日潭水一般深沉望不到底。
看样子还在生气,谢宴轻叹一口气,不好意思地扯住他的袖子,讨好道:“师兄还在生气?”
简素虞没有理他,正想甩开手的时候,便听到面前一贯恣意妄为的男子低着头,轻笑一声:“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这就是我最后一次缠着你了。”不由地,就停下了动作。
“哎呀——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哪有这么容易死啊。”谢宴松开手,故作轻松道,“我才不舍得呢,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牡丹花下,这样做鬼也风流嘛。”
“风流多情种。”冷哼一声,简素虞拂袖,转身就走。
谢宴眼角抽搐,在他身后咋舌,这句话是被柳如眉写在了他脸上了?
哪怕有备无患,谢宴仍然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
初次启动这种禁术,月黄昏灵力耗尽,只觉得精疲力倦,脚步虚浮,一手撑在墙壁上才能勉强止住自己发软的身体栽到地上的架势。
他一眼就望见似个雪人一般在门口杵了一天一夜的简素虞,于是大手一指:“把谢宴带回去吧。”
谢宴醒得比柳孤灯晚了一天,醒来的时候是在简素虞的客房里,然而身边空无一人,有些失望。他坐起身来,活动下身体,似乎除了有点疲乏,浑身上下都没什么毛病。忽然觉得床上有什么东西硌着他的手了,谢宴移开手掌,却发现榻上有一枚小巧玲珑的石子,颜色浅白,倒像是小时候在邺城河里捡到的鹅卵石。他捏了捏,又吹了吹放到眼前细细打量了一番,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你醒了。”这日简素虞一进门就注意到,淡漠的语气里蕴含着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温情。原本苍白着脸昏迷在床上的人已经清醒了过来,面色也比原来红润多了,正睁着一对多情桃花眼好奇地研究着什么。
“师兄,我在你床上发现了一枚石子,你也不嫌硌得慌啊。”谢宴知道自己逞能执意要救柳孤灯这事情让简素虞生气了,而对于让简素虞生气的事情,他聪明地绝口不提。
“定音石,门派里的孩子们送的。”简素虞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只是伸手取走了他的手里的石子,收进乾坤袋里去了。
谢宴觉得有点奇怪,但是转念一想,师兄也不像是那种会随意丢东西的人,也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天都云海全门上下对他极其关注,柳掌门几乎是一听说谢宴睁开了眼,便带了许多灵丹妙药和珍贵灵草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然而都被谢宴推拒了:“伯父,我和孤灯是好兄弟,你不必这么客气的。”
听得他这么一说,柳昊心里的大石是彻底地落了地。他屏退了众人,神秘地告知谢宴:“孩子,燎儿经过这一番劫难,算是与你的性命彻底连在一起了。他的命火是借了你的命火点燃了,若是他日你遭遇不测,那燎儿——”
这件事,月黄昏倒是还没来得及与谢宴细说,他恍然大悟地保证:“放心吧伯父,在下虽然平时行事轻浮了些,但是总归到底还是惜命的,也断断不会让他人知晓这事。”
“如此我便放心了。”柳掌门长吁一口气,转而问起了另一个件事,摸摸脸颊,宝刀未老的面容上划过一丝赧然,“孩子,你与玄音派首徒之间——”
谢宴涨红了脸:“……”
哇塞柳伯父,你可是长辈啊,这么八卦这么为老不尊真的好吗?
太年轻的谢宴根本不知道,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天都云海的八卦是祖传的。
“是这样的——”柳掌门斟酌下词句,欲言又止,“燎儿在天都云海开了盘新赌局,是关于你们的,老夫正在犹豫……”
“压!必须压!记得跟孤灯反着来!”柳孤灯竟然真的开了盘赌他和简素虞结局如何,原先谢宴还一直以为这家伙开玩笑的啊,现下羞愤相加到想当场去世。
放着柳孤灯躺在祠堂里安安静静不闹腾多好,就不应该救他!谢宴悔得捶胸顿足。
午后,谢宴打算去找柳孤灯算总账的时候,不慎迷了路。
天都云海依山而建,各个庄子之间的悬空吊桥四通八达,栏杆外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好像从每个角度望去都没什么不一样,于是谢宴走着走着就找不着北了。
他正急得跺脚的时候,却听到下头传来一声熟悉的骂声。
“哪个不长眼的闲得发慌在上面抖灰?”
谢宴探出头,正巧与下层吊桥上探出头的柳如眉打了个照面。
你看,果然冤家路窄。
好男不跟女斗。谢宴从来对于姑娘家都是敬爱有加的,比如鸢折纸,比如岚月时,但是像柳如眉这般,除了人是女的,整个一实打实地猛汉作风好吗?本来对这样活得自由恣意的女孩子,谢宴是心服口服的。但是这位神算把“风流多情种、桃花遍地开”几个字牢牢地写在谢宴脸上,还使得自家师兄放在了心上,这就不一样了。
“你再抽搐,信不信我上来揍你?”
“我这不是为了引起你注意吗?”谢宴靠在栏杆上,几缕发丝被微风吹得在脖子上飘动着,他冲着下头喊道,“日行一卜。你帮我算算,我师兄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呗。”
天都云海有规矩,日行一卜,身为“卜算子”的柳如眉在对方每日首次要求卜算推演的时候,是不能拒绝的。于是她压下心里不悦,从乾坤袋里掏出的自己以灵草温养多年的算筹:“真是的,想知道自己去问不就好了……现在你人在上面怎么选——话说燎师兄新开的那个盘,我该压你吗?”
忽然天降奇火,她的宝贝算筹上“呼啦”一声着起火来,连带着整张艳丽的脸都被熏得灰扑扑的。
谢宴看得哈哈大笑,立刻布下一个简易阵法把自己传送走,调侃道:“跟你燎师兄反着来,准赢!”
身后传来柳如眉划破天际的惨叫声:“啊啊啊啊啊啊谢宴!我要杀了你!!!!”
落地的时候,谢宴还止不住笑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指尖一动,慢慢收回自己幻火。他心里有数,这火只不过是吓吓柳如眉,并不会真的烧掉什么东西。
谢宴环顾四周,园林环翠,幽雅却陌生,不像是自己住的客房。不知道被传送到哪里来了,看来自己的阵法造诣还是有限啊,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院子里依稀传来交谈声,谢宴好奇地迎了上去。
“大哥,我始终难以置信新酒他就这么——”是柳鸣鸿的声音。
柳孤灯截住了他的话,语重心长:“鸣鸿,你要记住,任何人都会离开。”
“大哥也会离开?!”柳鸣鸿惊慌起来,“大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父亲怎么办?我怎么办?天都云海怎么办?”
“父亲年纪大了,总有油尽灯枯的一天,我自然也一样。就连清静山入口那棵写着‘天都云海’四个大字镇派松树,它活了几千年了,也有枝折叶落的一天。”柳孤灯宠溺地摸了摸弟弟的头,“我们都不可能陪你一辈子,那时候你能倚靠的就只有你的刀。”
“我不行的。”柳鸣鸿怯怯地反驳,“大哥,我做不到的,我自小一点灵力都没有——”
“别妄自菲薄!来举起断水来,让大哥看看——对,没事的。”柳孤灯大着声音鼓励道,“你要是觉得自己能力有限,可以慢慢来,不能从一开始就放弃,明白吗?”
“大哥我——”
“鸣鸿,大哥希望,你以后无论何时,收刀入鞘时都要带着战士般的自豪与荣耀,也不枉你名号前报出的‘天都云海’四个字。”
“嗯。”柳鸣鸿吃力地握着断水刀,重重点了点头。
柳孤灯为了自己的二弟,真的是操碎了心。他心境变了不少,而且很可能是他这次遇险所导致,谢宴低声叹了一口气,悄悄离开了。
至于先前叫嚣着找柳孤灯算账的事情,早被他抛到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