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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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到最后,梁费也没有做食堂满意度调查,步知录吃完最后一块火龙果,梁费就站了起来,步知录连忙擦擦嘴,跟着大伙儿一块儿站起来。梁费摆摆手,道:“你们继续,慢吃。”说完端着餐盘起身走了。
“哇,今天老板什么情况,突然这么温柔?还体恤民情来了?”陈平的盘子里还有一大半没吃完,公司制度是吃多少取多少,没吃完的不能打包还要自己出钱,他只好继续食不下咽地往嘴里塞东西,“吓得我都没食欲了。”
左岩也剩了好多没吃完,有些郁闷,“我都吃不下了,难为你还能往肚子里塞。”
步知录有些不解,“我吃的挺好的啊,食堂伙食确实不错。”说完还笑了笑。
秋合也笑了笑,他也没吃完,不过他本来就拿的不多,此时也没剩多少了,“你这是还没见识到老板的恐怖之处呢,你看今天食堂都没人敢和他坐一桌的么,还安静如此。咱们上司啊,是个声名在外的暗黑系boss。不说了,收拾收拾,该交钱的去交钱,差不多回去上班了啊。”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办公室里没有加班的需要,时间一到众人就起来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秋合招呼步知录也可以收拾收拾准备下班了。步知录在读本科的时候俩教授就给他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房子,土地局的朋友告诉他们过两年房子马上就要涨价了,要早做打算。教授家里反正有钱,只是之前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步知录研究生还没毕业,房子果然涨价,当初三百万买进的房子,转手就可以卖出七八百万。不过家里不缺钱,步知录拿着钥匙,读研的时候就搬去那里住了,周末的时候才回家,一个人潇洒自在。
步知录背着双肩包晃晃悠悠地往地铁口走去,耳朵里塞着耳机,戴了一顶棒球帽,蓬松的头发被帽子包裹进去,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廓,整个人突然变得锋利起来。一辆玛莎拉蒂从他身边呼啸着经过,又在前方十米处突然降了降速,很快又“嗡”地一声,跑得不见踪影了。
下班的高峰时期,平日里被一栋栋写字楼像无底洞一样吞没的人类此刻又被那些个洞吐了出来,纷纷通过这种便宜又快捷的交通赶回家,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或是一个人抱着冰冷的灶台慢慢焐热。大家你追我赶,生怕挤不上赶不上,错过一个时间点就像是被世俗所抛弃一般,看起来既慌张又凌乱。
步知录在地铁口看到了梁费。梁费身边停着一辆玛莎拉蒂,嗯,一辆有点眼熟的玛莎拉蒂。梁费一身笔挺、考究的西装,在这个来来往往人群嘈杂的地方很是格格不入,特别是梁费还像一个尽职的车模一般,斜靠在车身上,单腿支地双手抱胸,目视前方偶尔看一眼自己腕上昂贵的手表。
步知录摘下耳机,上去打了个招呼:“梁总,您怎么在这儿?等人么?”
梁费一时间晃了眼,夕阳的余晖正好打下来,斜斜地映照在步知录的身上,他眼前的这个人像是被一层浓厚的枫糖浆裹了起来,又甜又香。“算是吧,我的车坏了,正在等人过来。”
步知录闻言看了看车,这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刚刚那辆绝尘而去的玛莎拉蒂么。“本来还想说给您看看的,玛莎拉蒂我还是算了,不敢瞎看。”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瓶没开封的水来,递给梁费,“梁总,您大热天的穿西装不热么?喝点水吧。怎么也不进去坐着等呐?”
梁费接过水攥在手里没喝,只是盯着水看了一会儿,步知录解释道:“啊,梁总您放心,这水既没开封也没过期,我今天早上刚买的。”梁费摇摇头,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说话,只是把瓶子攥得更紧了些。
步知录看不明白,打算自己先走了:“那梁总我先走了,再见。”
“唉你等等。”梁费开口把他叫住,步知录转过身来看他,稍稍睁大眼睛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你,你是去坐地铁吗?”梁费问得有些不自然,小小的磕巴了一下。
步知录点点头,“我打算去前观巷站的永辉买点吃的,家里冰箱空了。”
梁费锁上车,几步走到步知录一边,道:“你带我一起吧,我要赶去世贸吃饭,你教我怎么坐地铁。”
“世贸啊,和我一起在前观巷下车就行,”步知录对带老板坐地铁这件事自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这车子要怎么办?“您的车子没关系吗?不然您先去,饭局不能耽误,我在这儿替您看着车?”
梁费再一次准确无误地和步知录的视线对上了,他心虚地先错开了眼神,“没事,拖车公司和汽车公司会来处理的,你还是带我去做地铁吧,”顿了顿,他像是狠下心来一般,一字一顿道:“我还没坐过地铁,不会买票。”
步知录觉得有些好笑,脸上的小酒窝短暂的出现了一下,“那行,梁总我带您去坐地铁,不过这会儿地铁人多,您也看到了,一会儿可要跟紧我别被冲散了。”
梁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示意步知录在前面带路。
步知录有交通卡,两个人免去了排队买票的麻烦,进了地铁口直奔安检,地下和地上一样,人与人之间你挨我我挤你,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和着地下固有的潮湿与闷热,让人十分不舒服。梁费皱了皱眉,亦步亦趋跟着步知录。步知录走在他一步之上,每走几步就回头看看人还在不在,几次回头下来,梁费便加快几步,与他并肩了。
“您这是第一次坐地铁,很不习惯吧,忍一忍,夏天就是这样,一会儿上了车,可能会更难受,您也别往别的地方去,靠着我就好。”步知录往梁费身边靠了靠,他俩现在站在列车等待区,旁边有几个拖着五彩大行李袋的民工,黝黑的脸上手臂上不住地淌下汗珠,大声讲着他们的方言,周围的人自动远离了他们,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隔离区,好像就算他们都是一起挤地铁赶回家的人,也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很快车进站了,那几个农工耐心地等着下车的人下完,才发足涌进车厢,生怕这一分钟不够他们上车似的,梁费和步知录也跟着进去,很快又有更多的人从外面挤进来,把两人往更深处挤,直到步知录的背抵上车厢壁。
列车很快就启动了,步知录这时才发现,原来梁费比他还高一点,鼻尖萦绕着和周围糟糕的空气不同的男士香水味,像午后的茶香,又像大兴安岭凛冽的空气,冷冷的,让人在这一节闷热、混乱的车厢里仿佛如置身桃园,他有些情不自禁地凑近了一些,耸了耸鼻尖。
梁费自然是知道他的小动作的,他那无处安放的被五万软妹币包裹着的双脚有些局促地在车厢里蹭了蹭,随即有人喊了一声“谁踩我”,他不自知,悄悄地盯着一绺被汗打湿悄悄从帽子底下溜出来的小卷发。他突然开口问道:“你的头发是自然卷吗?”
步知录沉迷在好闻的冷香里,“当然不是啊,我这是找理发店卷的。”
“挺好看的。”梁费低声道。
“什么?”说话间已经到了下一站,门一开,又有更多的人涌进来,步知录已经完完全全地贴在了车厢壁上,幸好包里的水已经给了梁费,不然他的包都要湿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梁总您没事吧?”他意识到今天带梁总来坐地铁仿佛是个错误的决定。
突然过了一个转弯,梁费因为没地扶手,整个人往反方向倾斜了一下,步知录眼疾手快双手拉住了他的西装,使劲往自己身上一带,梁费这才堪堪避免了倒在别人身上的尴尬。抿了抿嘴,梁费抬起双臂撑在了车厢壁上,把步知录整个儿圈在了怀里,心里有个声儿在叫嚣:离他远点。
“估摸着一会儿还会有人上来,我就先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了,梁总您衣服被我扯坏了我可不给赔啊。”说完步知录笑笑,露出一口白牙和两个浅浅的酒窝,梁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诗来,“疏影横斜水清浅”。
“我没事,衣服坏了不让你赔,你抓紧了。”梁费撑在车厢壁上的双手稍稍移动了一下,手臂就要擦着步知录的耳朵,可他始终不敢再进一步,就连看不到的鞋尖之间,也保持着非常标准的一厘米。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动接近和被动接近是两回事。
终于到了前观巷站,这里是本市的中心地带,人们又潮水一般往外面涌去,被挤在角落里的两个人终于分出了安全距离,顺着人潮往外面散去。
步知录把梁费带到世贸大厦楼下,告别离去。梁费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最后被人海吞没,再也看不到一丝踪迹。
作者闲话:
等新电脑来着的,所以差点点就又断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