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最后还是没有等来长安侯和他夫人的全尸，下葬的时候唯有秦家父子三人守在一旁。
    后来顾祉一人骑马到了郊外，站在长衣身后，沉默着对坟墓磕了三个响头。
    他们都没有说话，有些时候，悲伤是无法分享的。
    晚饭的时候他们是在墓地一旁的草屋里吃的，烫青菜淡的没有味道，秦泗几乎没有动筷子。
    “你叔父生前没有子嗣，虽说，被降了罪，但香火不能断。”秦泗坐着，淡淡地说。
    秦言有些反应不过来：“父亲可是要选族中子弟过继？”
    在这种时候，恐怕很难有人家愿意吧。不说如今英国公府一脉和秦家本家断了联系，就算是他叔父如今的情况，恐怕对孩子有所期盼的人家都不愿再牵扯到这里面吧。毕竟叔父的罪名可是叛国重罪，他的子嗣怕是。
    “我不忍你叔父百年后香火无继，而如今这般情形，就把长衣记在他名下吧。”秦泗说完就站了起来，神情疲惫，不愿多说。
    秦言听完一惊，刚要说什么，秦泗已经离开了。
    他看了看桌前的长衣和顾祉，一时间不知要如何是好。
    他固然不忍叔父百年后无香火供奉，但拿着弟弟的前途去补，他，也是不愿的。
    长衣本就是庶子，日后的前程要靠自己拼搏。这样想着虽是不孝，但让长衣记在叔父名下，跟断了长衣的前程又有何异？
    长衣自小聪慧，读书又有天赋，虽然后来不能再去御书房，但跟在李先生身边也经常被他夸赞。
    他心思敏感，又有这些时日被人围堵躲藏的怨气，一时间没有缓过气来，脸色发白，呼吸都重了三分。
    长衣知晓秦泗的用意，他想让自己为长安侯守孝，而皇帝为了安自己的心，又要给世人一个大度的印象，到时候他去军营，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虽然皇帝会派人阻扰他的作为，但到了军营就是长安侯的旧部，有他们接应，长衣自然不会吃亏，能向上使劲爬了。
    但这些事他不想告诉秦言，战场刀剑无眼，秦言若是一早知道他要被送到边疆，一定不会同意的。
    于是他问秦言：“哥哥，你见到李先生了么？”
    顾云青分明告诉他李先生也去了楚州，怎么会到了这番地步。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顾云青，但他根本没有除掉叔父的理由。
    “李先生。”秦言没有回答，倒是顾祉接了话：“李先生可是太傅？”
    “李先生是前些日子教导我的先生。”长衣避开长安侯，只说自己是他的学生。
    “他本是要去楚州，但被拦了下来，明日才能回来。”秦言平复了一些，才说。
    “被谁拦了下来？”长衣这才知道，先生根本没到楚州，不然以先生的才智，何至于此！
    秦言看了顾祉一眼：“先生现在还在牢房里，我前些日子去看他，被拦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