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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帝都的信使到了。”
    我换好衣服刚欲出门,府里的一名管事陈勤匆匆走来禀告。
    “快让他进来。”不等我吩咐,旁边的元喜兴高采烈的抢着说道,一面转身示意侍从掀起门帘。
    我返身回到屋内等了一阵,便见陈勤领着个一身劲装、风尘仆仆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年轻人进门看到我赶紧单膝跪地,行礼道:“郑峪见过侯爷。”
    我忙道:“快起来吧。”又吩咐元喜,“快看茶。”
    元喜响亮的答应一声,很快就有廊下的听差端了茶来,元喜接过来亲手端到郑峪面前笑嘻嘻道:“郑二哥请喝茶。”
    郑峪脸上有些发红,也不看元喜,接了茶低头就要喝。
    “小心烫。”元喜笑着提醒他。
    郑峪的脸更红了。
    我看着这两人不由笑了。
    郑峪本职并非驿站信使,和墨玄之前的身份一样,乃是身手不俗的御前影卫。许是因为一身轻身功夫了得,专门被选了出来奔波于帝宫和建业侯府之间,为宣和我送信。
    这大半年间,几乎每隔两三天便能收到黎阳来书,我阅完回函,于是郑峪便在帝都与善安府之间日以继夜的兼程奔波。他的脚程天下无人能及,但来回一趟也总要两个昼夜,辛苦之余也十分大材小用。有时候想起来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不过这样一来二去,他倒和府里的人熟了起来。尤其是元喜,不知怎的特别喜欢逗弄这个耿直忠厚的侍卫,大概因为年纪相仿的缘故,又欺负他比墨玄更害羞不善言辞的性子。
    这时见郑峪脸红着捧着茶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元喜不由分说上去把人家的茶碗拿下来,瞅着他笑道:“郑二哥,你快把信给我家侯爷。这茶水等我吹凉了再给你喝罢。”
    郑峪见他当真低头去为自己吹茶,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意外还是欣喜,只是发怔。元喜笑着推他:“信呢?快拿出来啊。”
    “哦。”郑峪回过神来,忙从腰间掏出一个金色镶边的黑绸锦囊,双手捧着举到我面前。
    “快起来吧。”我忙不迭的说。
    郑峪行事比墨玄更加一丝不苟,已见面无数次了,但仍是无论如何劝说都必对我行侯爵之礼,不肯有丝毫怠慢。
    “呆子。”一旁的元喜低声轻笑。
    我接过锦囊,使了个眼色给墨玄,他会意便跟着我走进内堂,把外面留给郑峪和元喜两人。
    “公子看完信便回函吗?”墨玄问道,“那属下到外面等吧?”
    我看了看天色,摇头道:“明日再回也不迟,也让郑峪歇一晚再走。再说约好了今天去看望小福儿他们,我看完信还是先出门好了。”
    墨玄点点头,退到门口让我一个人看信。
    锦囊里是宣的亲笔,囊底坠坠的还有些其他东西,我抖手倒在漆盘上,原来是几颗红色的小豆子。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想是帝都东宫中我们一起栽下的那珠红豆树结出了果实,他竟摘了来寄托相思。
    小小的豆子捧在手掌中,我心潮起伏,撑不住只得扶着桌边坐了下来。
    两三日一封书信,里面所书大抵闲话家常,寥寥数语,本想匆匆看过便算了,谁知道他竟又寄来这个。
    这个人该有多讨厌啊!
    我把锦书按在心口,蹙眉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好笑。比起上次他亲笔画了个白描的人儿来,非要问我怎么瘦成这样叫他担心,这次这红豆书也不算什么吧。
    “扶苏,身子可大好了?何时入都?”
    每次信的末尾都要问这一句话,急不可耐的神气跃然纸上。
    他这是故意的呢,害我本来就想他的心看了信之后更要捏碎了似的疼起来,忍耐得雪上加霜。
    缓了好一阵,才重新收拾了心情。将锦书折好,与红豆一起藏进枕边的一个雕花玉匣子。
    我起身,墨玄欲去唤元喜,我摆手道:“别叫他了。”墨玄一笑,自也会意,另叫了几个仆从跟上,随我出了院子。
    未到侯府大门,便听扰攘之声。陈勤擦着汗跑来禀告:“侯爷,门外又来了好些百姓,都说要见侯爷。”
    这是近两三个月来经常发生的事。刚开始的愕然不知所措已烟消云散,我从容道:“是道谢的人便让他们回去吧。如果有需要帮助的,你带他们去门厅,让陈远问清楚缘由,按照惯例发放银两米粮。若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晚上禀告给我知道便可。”
    “是。”陈勤答应一声,脚不沾尘的办差去了。
    墨玄微微蹙眉:“看来又得从后院的门才能出去了。”
    我点头,从抄手游廊走回后院,由角门出了建业侯府。
    “公子,”墨玄不无忧心的道,“救济灾民,开办粥厂,甚至抚恤老弱贫残其实都是善安府衙该办的事,建业侯府虽然统领吴宫和府尹,但这些琐事还是应该交由那班官吏去办好些。公子的身体刚刚恢复了些元气,总是这样操劳奔走恐怕吃不消的。”
    自搬到建业侯府之后,墨玄沉默寡言的性子改了不少,像这样长篇大论的劝谏这大半年间也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了,每次都颇让我有刮目相看之感。
    “墨大哥说得不错。”另一个贴身侍卫韩丹接口道,“陛下一再交待我跟墨大哥,善安府是建业侯府的封地,为侯府缴纳税赋,提供扈从,其他的事与侯府毫无关系。侯爷根本不用为那些个蠢官收拾这些烂摊子。”
    韩丹与墨玄本都是宣还做太子时的影卫,后来墨玄跟了我,两人才分开多年。影卫统领令戡知道内情,在墨玄伤愈之后,便把韩丹派在他身边一起当差。
    我看着他两个笑了起来:“小韩,你墨大哥说什么你都帮着他。”
    韩丹性格随和开朗,跟一般影卫队伍里出来的人大相径庭,听我这么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禀侯爷,那是自然。墨大哥是当家人嘛。”
    墨玄浓眉一皱,喝道:“公子面前,你胡说什么!”
    韩丹撅噘嘴,露出孩子气的可爱神情,“本来的嘛!”
    我不由笑着拍了拍墨玄:“看小韩都这么大方了,墨玄你这么别扭可就不对了。”
    墨玄黝黑的脸孔泛起一片红,“我去开路。”丢下这句,头也不回走到前头去了。
    韩丹撇嘴埋怨:“侯爷你看他。”
    我笑道:“他嘴上不说而已。”
    韩丹叹了口气道:“他要是能有陛下的万分之一就好了,我真羡慕侯爷。”
    我想起锦囊里的红豆来,不由也轻叹了一声:“我才羡慕你们,能天天这样在一起。”
    韩丹忙道:“等侯爷身子大好了,就能启程入帝都与陛下在一起了。”
    我心里摇了摇头,没说话。
    韩丹接着又道:“所以侯爷不能太过劳累了,还是把身子养好最要紧。”
    我笑道:“你对你墨大哥真是好,到现在还记得他之前的话呀。”
    “也不全为了他。”韩丹抱拳一礼,抬头来笑道,“我对侯爷忠心耿耿,不比墨大哥差一分一毫。”
    我笑着拍掉他的手。
    “你们两个,还有元喜、曹鑫,成天都说要节劳节劳,到底烦不烦?”我无可奈何的道,“去年在宫里,陛下连宫门都不让我迈出一步,那会子我身体又有多好?如今有事可做,也能帮到一些人,我反而觉得有说不出的力量,精神也好了许多。”
    韩丹偏头想了想,点头道:“这倒是真的。侯爷最近虽然忙碌些,曹御医也说身子竟比之前健硕不少。”
    “就是这话了。”我道,“动能生阳,总在侯府里歇着会闷出病来。”
    沄河秋汛水灾,兖州数千百姓流离失所逃到善安府,府尹怕灾民带来瘟疫不肯开城门,碰到这种事,建业侯府如何能不管?既然管了,便要管到底,这便是我这几个月来一直奔走的源头。
    “都怪那些府衙的蠢官不会办差,事事都要侯爷过问,简直是一堆酒囊饭袋!”韩丹忿忿的道。
    “也不能全怪他们。”我心平气和的劝他,“毕竟是我的封地,他们只是胆小些,用了官场上惯有的明哲保身的态度罢了,事事请示,件件禀告,才不至行差踏错,惹上麻烦。”
    韩丹不齿道:“也是他们没有做百姓衣食父母的心,不然侯爷想到做到的他们早就都该想到做到了,何劳侯爷操心。等我告诉郑峪禀告给陛下知道,撤了他们的官,好好贬斥一顿。”
    “胡闹了!”我笑道,想了想正色道,“小韩,如今大晋刚刚立国,百废待兴,各地都在用人,善安府的这几个官员虽说少了爱民如子之心,但算得上能员,我交代下去的事情办得都很妥帖。你和墨玄不许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让郑峪带话,叫陛下操心。”
    韩丹敛容颔首道:“是!”
    我笑道:“也不用这样,我只是提醒你们一下罢了。”
    韩丹抬头肃然道:“侯爷虽然好脾气,属下们也不敢太放肆冒犯了侯爷的威仪。”
    “哪里的话。”我摇头笑道,“跟墨玄和元喜一样就好了,本来大家都是一家人。”说着拍了拍他的手。
    韩丹直起身笑了起来,恢复了明朗的神采:“跟在侯爷身边当差真是好,难怪墨大哥这么多年都一直愿意追随您。”
    我笑道:“你也跟元喜学得会甜言蜜语了。”
    “属下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哪是什么甜言蜜语?其实侯爷不提醒我们,我跟墨大哥也不敢随便让郑峪传话。”他冲我笑了笑,神色间显出狡黠,“别说善安府不得力这种大事,就算侯爷昨晚上多咳了一声,要是传给陛下知道,帝都那边也要天翻地覆了。”
    “瞎说什么。”我笑着摇头,戳他的额头,“你这张嘴!”
    韩丹委屈似得扁扁嘴:“我可没瞎说。曹御医不也说了,他给陛下禀告侯爷病情时都要字斟句酌,深怕一个字用错了,陛下一着急就快马加鞭赶到善安来了。国不可一日无君,那整个朝廷可不要炸开锅了。”
    我摇头苦笑,心知他这话虽然有夸张成分,却跟事实也差不了多少。
    唉,真是拿那家伙没办法!
    说话间,已走到离侯府不远的莘华园。
    那是一个粉墙黛瓦的三进小院,是我让善安府专门辟出给城里无家可归的孤儿做的容身之所。
    小福儿是兖州难民的孩子,父母染了瘟疫,到善安不久双双过世。有建立莘华园的想法也是因为碰上了他。后来在粥厂督促府吏熬煮合乎标准的米汤时又碰上了一些城里的孤儿,于是责成府尹找了离侯府不远的地方建莘华园,让孩子们都住进来,由建业侯府出资供应一日三餐的饭食和日常用度,并延请城里的先生教大一点的孩子读书习字,教导做人的道理,学习一技之长,长大后才能不受潦倒贫困之苦。
    莘华园现下有八十多名孩子,每个月陆陆续续也还会再收留些难民或孤儿。小福儿在侯府里住过一段日子,与我熟识,搬去莘华园时颇有些不舍得。于是我便答应了他每月十五就去看他和他的那些小伙伴们。
    “侯爷来啦!”“侯爷来啦!”
    刚拐入莘华园的巷子,远远的就听到儿童欢快的叫声。
    小福儿大概早就等在门口了,一见了我们一行人立刻冲了出来,一面向园门里大声喊着,把消息告诉他的小伙伴们知道。
    一群孩子飞奔着过来,在园门口就把我给团团围住了。这个时候,墨玄和韩丹不得不退后几步,把我身边的位置让出来给热情的孩子们。最初的时候,他们凶神恶煞的表情把不少孩子都吓哭了,我说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劝动他们不用贴身保护。孩子们能有什么危险?莘华园大概是整个善安最安全的地方了。
    不过即便如此说,墨玄的一双眼仍然牢牢盯紧我身周,手也按在剑柄上,是浑身戒备随时准备出击的样子。韩丹也一脸肃然,面无表情的站在墨玄的对面,将我和一群孩子包围在他俩的保护范围之内。
    在任何环境都戒备而警觉,这大概是影卫们的通病吧?我觉得好笑也很无奈。
    “侯爷侯爷,”小福儿拉着我的手跨进门槛,把我刚刚送给他做礼物的拨浪鼓摇得咚咚响,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笑得犹如早春的阳光灿烂,“我会做风筝了,你来看你来看。”
    “我也会!”“我也会!”其他孩子也跟着炫耀自己学到的新本事,叽叽喳喳的嚷嚷。
    我逐个摸摸他们的头,夸赞道:“真能干。谁教你们做的风筝呢?”
    “是由哥哥。”小福儿道,“由哥哥可有本事啦,还会做竹蜻蜓,草蚂蚱,还能解华容道的机关呢。”
    跟着过来听差的园内管事忙解释道:“是个新入园的少年,十三四岁,也是从兖州逃难过来的,说姓由,名字不记得了。”
    我点点头,由这个姓倒不常见。
    “由哥哥!”小福儿忽然朝不远处招招手,“快过来见见侯爷,你不是一直说想送个风筝给侯爷吗?”
    我望过去,果见一个穿着青布衣的少年站在院子里的假山旁,望着这边热热闹闹的一群人似乎呆了片刻,忽然拔腿就往后院跑。
    一见了我就逃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我愣了一下,觉得这白白净净长得颇为出色的少年仿佛在哪里见过。
    “由哥哥见到侯爷害羞呢。”小福儿拍手笑道,“侯爷,咱们去找他,他那里有好多好看的风筝,他一直说要送那个最大最漂亮的白鹤风筝给您呢。”
    “好。”我被拉着就往里院走,一群孩子簇拥在左右。一路欢声笑语,吵吵闹闹,比起安静得过分的建业侯府不知多了多少勃勃生机。
    墨玄和韩丹互看了一眼,快步跟了上来。墨玄道:“公子……”
    我打断他扫兴的话,“进去坐坐就走,都是孩子们的卧室,能有什么危险?”
    墨玄迟疑着,孩子们推推搡搡,把他挤到圈外,拥着我继续向里走。
    韩丹忙赶到前面,戒备得扫视院内。墨玄殿后,一脸严肃。
    我心道一声这也太小心了。不过也只能由着他们。
    那个姓由的少年从一间屋子里出来,手里果然捧着一个大大的风筝,背面画着昂首飞翔的白鹤,栩栩如生。这一次他看见我时径直走了过来,墨玄想要上去拦,我用眼神制止了他。
    小由却发现了墨玄,于是把风筝放在地上,退后几步,站着看我。
    真是个敏感的孩子。我不知怎的有些心疼。这少年生得不俗,但是十分瘦弱,眉宇间藏着一股阴郁,应该经历过不知怎样的劫难,失去父母家园,寄人篱下,才学会了这些看人眼色、小心为人的本事。他看着我时,淡色的眉仍深深纠结在一起,仿佛有什么难以释怀的痛楚都印在眉心间,再也不能发自内心的笑一笑。
    刚进莘华园的孩子中也有几个有类似的情况,倒并不是完全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处理。
    我走过去拾起地上的风筝,那少年又向后退了几步。我向他微微一笑,吩咐小福儿:“去把你由哥哥拉过来,让他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他的。”
    “嗯嗯!”小福儿很乐意办这个差事,蹦蹦跳跳跑过去,不由分说拉起小由往我身边推,“由哥哥快去嘛,快点快点,侯爷人很好哦,他会给你冰糖葫芦吃。”
    小由垂着脸终于慢吞吞的走到我身前。我摸摸他的头,他向旁一侧身子躲开去。
    真是个小刺猬。我不由笑了,这样的孩子多半对人太缺少安全感,不由愈发心疼他过往曾经历过的苦难。
    “这是你做的风筝么?”我举起白鹤笑着问,“真漂亮!”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显出一种极度怨恨的神色。
    我吃了一惊,不过已经太迟了。腹下一阵刺痛,少年因愤恨激动而扭曲的表情在眼前放大。
    “扶苏,你去死吧!”
    他嘶声吼出来,手中攥着从风筝上拔下来的一根削尖的竹片,狠狠的刺进我的左腹。
    事发突然,所有孩子都吓傻了。
    墨玄和韩丹几乎在他出手的一瞬间就飞掠到我身边,墨玄一掌将少年震飞出去,韩丹极快的点住我几处穴道,伤口的喷血立刻止住了。
    “彭”的一声,小由重重摔落在地上。他倔强的想要爬起来,不过没有成功,趴在地上咳出几口血,怨恨的眼神死死盯着我。
    “我要为父王报仇!扶苏,你这个贱人!”
    我被墨玄扶着坐倒,伤口很疼,不过少年的手没有多少力气,而且墨玄来得及时,所以竹片刺入不是很深。
    “你的父王是谁?”我忍着痛问少年。
    “公子小心伤口,莫要说话了!”墨玄脸色惨白,懊恼愧疚到极点。
    他那一掌情急之下发出,少年受伤很重,又吐出几口血,抹着嘴唇咳个不停却仍不肯示弱,大声道:“我叫白……咳咳……由善,我父……咳……王……就是……白继……白继业。扶苏,是你害……死我……咳咳……的父王,我……要杀……咳……杀了你!咳咳……报仇!”
    白继业?那个吴国二王子,外表懦弱实则盘算如何弑父夺权的人?
    我想起来了,他曾把我当做交换条件换得楚王出兵帮他弑父夺权对付他亲生弟弟,却因一时贪图美色而被楚王杀死在我的床上。
    是了,他是有个儿子,在罪行大白天下之后,此子被贬为庶人,替父恕罪被发配到南蛮荒地,永世不得入中原。
    白由善,似乎,是叫这个名字。
    他怎么竟到善安来了?还冒充成了难民孤儿混入了莘华园。
    也不知是谁告诉他关于我的事,竟让他误会是我害死他的父亲,而让他遭受丧亲发配之苦。
    思绪飞转之下,我有些失神。
    韩丹走上前去举脚踢向白由善,恶狠狠道:“你要为父报仇是吧,不如现在就去见你的父王去吧!”
    “住手!”我大声喝道,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口,眼前顿时一黑。
    “公子!”“侯爷!”
    墨玄韩丹齐声惊唤,被变故吓傻的孩子们不少大哭起来,围过来唤我。
    我撑开眼,勉力笑了笑道:“没事,伤口很浅,回去包扎一下就好,小福儿你们不用担心。墨玄,扶我起来。”
    “我去叫辆车来。”莘华园的管事仓皇的跑出去。
    韩丹和墨玄一左一右扶起我。我低声道:“派人保护莘华园,别吓着孩子们。把白由善带回侯府疗伤,不要为难他。”
    “公子……”
    我看了墨玄一眼,他不再说话,生硬的点一点头。
    韩丹道:“侯爷别说话了,这些事我跟墨大哥都会做好。”
    我知道他们都有影卫绝对服从主人的忠诚,只有一件事不放心。
    “墨玄,韩丹,”我忍着剧痛努力让自己不要昏厥,“我受伤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更不可告诉郑峪。陛下日理万机,朝局刚刚稳定,不要节外生枝。”
    墨玄和韩丹互看一眼。
    我疾声道:“答应我!”
    两人同时低下头去,最后还是墨玄点了点头:“公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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