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退亲小分队。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834  更新时间:20-04-27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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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同弦止两人肩并肩坐在屋顶,方才那一声“弦止哥哥”把卜染尘的脸色给叫成了黑色。
    “我怕卜染尘抽我倒是有点理由不回去(回身体),但是你怎么不回去?”
    弦止指着卜染尘怀里的我,如是问。
    “倘若我现在醒了该说什么?”
    我反问他,他倒是翻了一下白眼,给我一个”这不简单?”的表情,而后认认真真的替我想了一下。
    片刻后,弦止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罢了,咱们还是先装死吧。”
    卜染尘将舒晗拿被子一裹,凌空一跃落地不惊尘,可怜啊谢满头大汗,生怕掉脑袋,但见卜染尘抱着小姐下楼,心里怕的要命却还是忍着恐惧,颤颤巍巍地顺着梯子爬下楼。
    而我和弦止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穿过屋顶那层瓦片,便能看见屋内景色。
    弦止摇着头,脸色比起卜染尘也好不到哪去,一边咂嘴一边说:
    “微生姑娘我跟你说,他铁定要报复我……”
    只见卜染尘推开门,走进里屋,看到弦止的躯壳大摇大摆的横尸在我的床上,走近他就是一脚,把躯壳踹到地上。
    弦止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检查自己的躯壳,看着自己脸着地,他心疼得直抽抽,控诉道:
    “这小子太绝情了!心太狠了!咱们都认识十几年的交情了!这一脚可没省着力啊!!”
    我正颤巍巍地看着弦止的下场,正担心我娘亲给我的这具得来不易的身躯是不是也要惨遭毒手。
    却看见卜染尘单手把舒晗抱在怀里,先用他的手掌抚平了床单,还拾起了她之前掉的几根头发丝丢到一边。
    而后才小心翼翼地把舒晗放下,拉上被子,关键是他还掖了掖被角,放下了床帘,点燃了香炉的安神香。
    从头到尾做的都是啊谢寻常做的事,甚至比啊谢还细心。
    末了,他边掀袍一坐,在屏风的另一头坐下,啊谢还是有些畏惧,但怕日后卜大将军寻小姐说她待客不周,又或者是出门乱说话败坏小姐名声。
    总之,还是得把他伺候好了!
    啊谢如是想着,去沏了一杯绿雪芽,配了小姐新置的白瓷杯。
    那瓷杯说来玄妙,瓷杯虽朴素,没有青花描金,摸上去甚至还有些粗糙感,但是装入滚烫的茶也丝毫不烫手。
    小姐很是喜爱,还与那贩子说,要定制几套碗碟。
    卜染尘是个粗人,对着那新茶杯看了会,实在看不出那茶杯有什么特别的的,便放下了,同啊谢嘱咐道:
    “果盘上备些含桃,她爱吃。”
    啊谢愣了愣,道:“那种果子只有皇亲国戚才能……”
    “我带了些回府,一会让人送来。”
    卜染尘如是说,看了一眼躺在那呼吸平稳的舒晗,问啊谢道:“她还恨着我没带她走吗。”
    啊谢忽然听见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险些顺口说:“这不是肯定的吗?”
    她忍下了,改口说:
    “小姐私下里说……”她又犹豫了,听的卜染尘好奇了起来,追问:
    “她说什么了?”
    啊谢干巴巴地看着他,老实巴交地接着说:
    “小姐说您折了微叶的腿,她改天要把卜大公子的腿也折了。”
    卜染尘闻言一愣,而后咧嘴笑了,啊谢没听清他低声呢喃的那一句话,究竟是不是:
    ”是她”二字。
    弦止听闻啊谢这么一说,便问我:
    “你真这么说了?”
    见我点头,弦止一时哑口无言,只能叹一句:
    “一物降一物。”
    弦止并未追问我为何到舒晗身上来,我也未追问他为何与丹阳的关系如此坎坷。
    我们在这一点上倒是一致的默契。
    未多时,我感觉我的天灵盖一亮,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黑衣人把我屋顶的瓦揭开了。
    弦止也感慨道:“原来头顶一亮是这么个感觉。”
    “大将军!时辰到了!再耽搁不得了!”
    卜染尘闻言便起身了,戴上面具,离开屋子前最后看了一眼舒晗,而后拽着地上的横尸离开了。
    弦止怨念不已的追着自己的身躯离开了,走之前还神神叨叨的来了个回头杀,他问道:
    “你不肯回去同他见一面,莫不是,怕他不高兴?”
    我闻言笑道:
    “那自然是怕他不高兴的。”
    倘若上不了卜染尘的贼船,我怕是这辈子都没法从丞相府逃出去了。
    弦止却摇了摇头,似乎知我心里所想,他说:
    “我是问,你是不是不愿意,让他不高兴?”
    “……”
    我胸膛一跳,似是被他一语言中,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卜染尘在场时,我不回到身体中的借口。
    弦止见状知晓大概是点破了,便不再多说,只是依旧嬉皮笑脸地挥手道:
    “我先走一步,改明儿咱们一块进宫找汝阳玩会儿!”
    我也笑着挥手目送他们远去,而后连忙躺进舒晗躯壳中,生怕再也回不去了。
    好在,我睁开眼的同时,舒晗的眸子也睁开了。
    我占用着她的身体,看着眼前张合的十指,着实记不清,我是怎么认识的卜染尘。
    可我又清楚的记得,我是认识他的。
    这倒也方便了些,至少日后要上他贼船的时候,熟人是不是会有优先特权。
    不过即便如此,我究竟为什么要担心卜染尘的感受,怕他心绪因我而有波折?
    哎,想不明白。
    啊谢送走卜染尘后,却见舒晗双臂伸直张合着十指,一脸懵圈的模样,她声泪俱下,连声控诉:
    “小姐!!你的名声可怎么办呀,方才那绛佡,他…他可是卜二公子的哥哥,是卜大将军!咱们是不是惹祸上身了啊?小姐!!!”
    “好啦好啦,你先别哭,咱们可以从长计议。”
    “从长?什么长?记什么意??小姐可需要纸墨?”
    啊谢一脸没开玩笑的模样,倒是让我意识到她似乎也不识字。
    “……嗯,总之。接下来,我们就要努力的跟卜染尘打好关系,上他的贼船。”
    啊谢一知半解的看着我,似乎不大明白。
    我只得再次解释:
    “咱们以后得跟着卜染尘,这样咱们才能去边关,懂了吗?”
    啊谢傻兮兮地笑着:“这下懂了!”
    之后啊谢在替我梳妆时,神神叨叨的凑到我耳边问:
    “小姐……你老实说,你不喜欢卜二公子了,是不是因为看上卜大公子了?”
    “嗯哼。”我正想这我该如何交代我是看上卜染尘的身份,可以到边疆去,至少我先前定居之所并不在这个国土。
    到了边疆我再找个机会假死逃脱,按着卜染尘的性子多半会把啊谢和微叶微华替我好生安顿安顿,没了后顾之忧,寻我双亲倒也方便些。
    于是我点点头,郑重其事的对啊谢说:
    “是,我看上了(他的贼船)。”
    啊谢可是如同天打五雷轰一般的震惊,且不说小姐与卜二公子娃娃亲的事,那在皇城可是人尽皆知,倘若要退亲再许给卜大公子,可真的是说不清了!
    再者,她才被卜大公子厉声训斥过,这小姐要是和他成了,那她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还有乐之遥,再者舒夫人,有谁能让小姐这么行事!?
    当然,啊谢也就因为这事失眠了几天罢了,见小姐还是该吃该喝,她也跟着放宽了心,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啊谢记得,那仿佛是风和日丽,万里晴空,放眼望去水天一色的一天。
    啊谢眼里的小姐真是一日比一日长得不像舒夫人了,但是越发的好看了,额间的飞凤似乎不必描绘便已经深深点缀其中,就像是胎记一般。
    只见小姐哼着歌,抢了她平日里的活,陪着微华微叶去了学堂。
    路上小姐还敲了微华的脑瓜,正在微华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敲的时候,舒晗说:
    “都说了,萤火虫不准带去学堂。”
    说罢小姐便把他的书箱打开,里边果然放了个装蛐蛐的盒子。
    微华一脸惊诧,颇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的感觉,颤巍巍地问:“舒,舒姐姐,你,你怎么知道呀?”
    舒晗还未开口,微叶便玩笑地勒了一下微华的脖颈:
    “小姐可是有第三只眼睛盯着你呢!”
    微叶虽是一句玩笑话,但作为真的拥有”第三只眼的”微生亦只能拍了拍装着她第三只眼睛——萤火虫的盒子,给微华一脸和善的微笑。
    走到棂星门下,微叶一脸通情达理的扭过头对舒晗道:
    “舒姐姐,前边便是学堂了,我们自己进去就好。”
    不想舒晗点头,迈开腿走得更开心了说:
    “我知道,我也要进去。”
    微华一脸不解的问哥哥:
    “哥,舒姐姐一向走到棂星门便翻白眼咂嘴,讥笑卜先生,怎么今天开心得就像……嗯……”微华不知该怎么说舒晗的表情,瞥见墙角边一朵盛开的野花,他毫不怜香惜玉的折了花来,同微叶道:
    “就像这朵花一样。”
    啊谢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见到白衣飘飘的卜湛徽那一刹那,一直在后边慢悠悠走着的小姐蹭的一下跟猛虎扑食似的往前走,她瞥见小姐眼中燃起的火苗,着实让她感到猝不及防。
    甚至把一向都十分文雅得体的卜湛徽都吓退了一步。
    “卜二公子!我有要事相商!”
    卜湛徽闻言站稳脚步,轻蔑一笑:
    “你能有什么要事?”
    当卜湛徽见到她从怀里掏出一封写了休书二字的书信后,当即表情僵硬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封信,愣了良久后:
    “……等散学了,我们去谪仙阁详谈。”
    啊谢最诧异的莫过于小姐真等卜湛徽等到了散学,期间什么事也没做,就是守在学堂的一方小池边,倚着瘦石望着天。
    卜湛徽也一样诧异,他专心致志的讲课时总会不经意想到舒晗那封休书,踱步回身时瞥见舒晗在懒洋洋的在瘦石上小憩,正觉得她此举着实有伤风化时,她却松了松胳膊。
    卜湛徽这才发现她一直没阖眼,看着无边苍天,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微生亦自然也不会知道现时啊谢和卜湛徽都在猜她在想什么。
    而她心里无非是:
    谪仙阁卖的什么?有什么好吃的?还是什么胭脂水粉?难道是发簪子?想到好吃的说来但是有些饿了……
    自然,在提出休书时微生亦如释重负。
    当卜湛徽收了戒尺,摆放归位,将诗经归位,再三拂去书上的尘埃之后,才走到微生亦身旁。
    已经是晌午,烈日当头,她低垂瞳眸,听见脚步声,她起身端坐,笑着注视他缓缓靠近。
    她乌黑的瞳仁一直映着他,这样的舒晗一如往常,可又有几分不一样。
    舒晗不会像这样慵懒的倚靠着瘦石,她虽像舒晗一般望着他,眼里只有他,可是这眼睛的灵气和眸中如同日晕般璀璨的光辉,却是舒晗不曾有的。
    舒晗有的,是似潭深池般静谧的温柔,她的笑总是发自内心不由自主的对着他笑。而眼前的人不是,虽说笑的好看,但她的笑却透狡黠。
    卜湛徽突然间有种眼前的人,或许不是他从小认识的那个舒晗的感觉。
    卜湛徽如是一想,但很快便压下了这个想法,他觉着:
    “不是舒晗又如何,可以借机退亲之后,便能够亲近乐之遥,这何尝不是件好事?”
    这么想着的他,绽放了这数年来对舒晗不曾展现过的笑容和好脾气:
    “久等了。饿了吧,谪仙居是这京都最负盛名的酒楼,这一顿我请你。”
    舒晗自然是更为开怀的回以一笑: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可知京都风光如何,雕梁画栋,绿树成荫,往来行人几多,路上摊贩叫卖声一声更比一声高。
    自然,当行人们见到白衣公子与他那传说中不和睦的娃娃亲舒家千金走在一块言笑晏晏的时候,八卦之情便是按耐不住的,通通都想去看个究竟。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便由各个府上负责上街采购的仆人回府传开了。
    “我说为什么不坐马车呢,你打的是这主意?”
    卜湛徽方才邀请舒晗上马车过去,可舒晗拒绝了,说走过去看看风景也是极好的。
    “若退亲这事,传的人尽皆知不可挽回,于你我而言,不是更好吗?”
    我虽然这么说着,可眼里看着他的时候,柔情不减分毫,笑容满面憨态可掬,他也一样,郎情妾意的皮面下说着些无情的话。
    在谪仙阁里,啊谢全程哭丧着脸,看着满桌山珍海味,毫无食欲,而微叶微华则吃得津津有味。
    他们被卜湛徽安排在隔壁桌,本来按理说他们不能上桌吃饭的,可是小姐却一脸匪夷所思地开口问卜二公子:
    “什么?卜二公子莫不是……连给下人吃东西的银两都没有吧?”
    卜二公子被小姐一气,愣了点了两桌的菜肴。
    啊谢眼看着外边走廊上,和楼台下满满的人都在看他二人,多是抱着好奇的眼光。
    她们不知卜二公子和舒家千金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之时。
    舒家千金突然红了眼眶,从袖间抽出了一本红色绢布册子,册子上还系着一缕柔软的长发,舒家千金将它递给了卜二公子。
    卜二公子为她拭去泪花,收下那本红色的册子,并将荷包里一缕细发还给了她,两人相对一拜,而后坐下仍是品茗吃着菜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时围观人们便纷纷猜测了起来,有一人嗓门太大,反应了过来,惊呼道:
    “难不成……是退亲!?舒家卜家退娃娃亲啦!!”
    见楼下哄闹了起来,我破涕为笑,卜湛徽也冷冷的看了一眼人群中几个回报自家主子探子:
    “你倒是准备的详细,戏做的挺足的。”
    “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卜湛徽闻言回头看她,忽的想起,自己觉得她不是舒晗的事情,或许,这才是真正舒晗的性子?
    卜湛徽又好奇了起来,问她: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舒晗笑眯眯地看着他,令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我想,大概要让你叫我一声嫂嫂。”
    卜湛徽:
    “???
    大白天的说什么瞎话呢?兄长怎么可能与你……”
    舒晗连忙安抚他,提他斟了一杯茶:
    “你先别急着否认,这事,你也得帮我。”
    “凭什么?”
    卜湛徽看着她,她姿态端庄,鬓边长发因她低头斟茶而垂了一缕披散在胸前。
    举手投足间,果真找不到一丝一毫胆小而温柔的舒晗的影子了。
    她笑着说:
    “就凭……乐之遥乐姑娘,你的心上人,钟意的是你的兄长。
    就凭这点,你也不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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