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暗牢里，一个被铁链牵拴着手的人被吊在背靠小窗户的墙那边，脖子也被拉长的铁链套上了链圈。
    他耷拉着脑袋，身上满是斑驳的血迹。
    另一边的墙上则挂着还沾着血渍的鞭子，长而弯曲的铁钩子，泛着冷光的匕首，还有一些道不出名字各形各样的刑具，一切都让人不寒而栗。
    墙角挂着的烛台摇曳着微弱的光，分明有个小窗户，分明外面是温暖的阳光，仿佛只要伸出手便能触碰到，但为何透进来的光芒却昏暗的更加阴森。
    鼻尖充斥着腐烂的味道，夹杂着的血腥味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害怕，湿冷的空气仿佛一路凉到了心底。而角落一双红色的眼珠左顾右盼，等它拖着长长的尾巴钻了出来，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个头比较大的老鼠。它似乎有些害怕，迟疑了一下才敢靠近那垂立，如同死了一样的人，凑近脚旁嗅了嗅。
    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老鼠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瞬间钻进了角落的黑洞。
    那人听到动静，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却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嗒嗒”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已到面前。来人一袭暗紫色长衫，只见他抬手动了动，立刻有有眼力见的牢差搬来椅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他身后。
    男子漫不经心的坐了下来，依旧是那清冷的声音，薄唇轻启：“王大人，许久未见了。”
    那人似乎没有料到来人竟是……，震惊的抬起头，撞见男子冷峻的脸，摇了摇头嗤笑出声：“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三王爷也会亲临这个脏晦不堪的地方，着实是令下官受宠若惊啊。”
    闲散的语气如同自己并不是身处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暗牢，而仍是在他自己的府邸一般。
    随着他的动作，铁链发出哗哗的声响。
    三王爷，不，祁胤食指微弯，不轻不重的点敲着扶手：“精神尚佳，看来王大人在此处过的还不错。”
    “拖三王爷的福，眼下是还不错。”王柯文似乎想换个动作，不想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凉气，因疼痛而微弯僵硬的身体好半天才缓过来。
    “王大人，你还是不肯说出来麽？”
    王柯文抬眼看了看祁胤，冷笑一声：“三王爷想让下官说些什么呢？亦或者三王爷打算屈打成招些什么？”
    身旁有人端着茶盏过来，祁胤伸手接过，碗盖撇过边缘发出一声轻响。
    片刻后祁胤似在叹息：“王大人，你莫不是以为本王当真不知晓麽？”
    “三王爷既然已经知晓又何必来问下官。”
    “呵。”祁胤突然笑了，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在昏暗的烛光下说不出的邪魅。
    “王大人，你费尽心思拉拢朝中大臣，收集资料，现如今你到了这番田地仍还忠心耿耿。本王很好奇，值得你如此卖命的主子绝不会是老五吧。”
    提到五王爷祁禅，王柯文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那个草包有什么值得我去卖命的，鲁莽却又畏手畏脚，愚钝却又不肯听取忠言，做大事者若像他这般如何能成大器！”
    “你说的不错。”祁胤点点头：“做大事者的确不能只局限于一朝一夕。”
    “不过你也莽撞了一回，王大人。”顿了顿，祁胤慢悠悠的接着开口：“如若不是你着急将收集的那些情报送出謹国，本王又如何能顺理成章的将王大人你留在这呢。”
    王柯文瞳孔猛然一缩：“你什么意思！”
    祁胤从袖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而后当着他的面拆开，将里面几张信纸拿了出来。
    看着熟悉的纸张和字迹，王柯文眼中满是震惊，声音中透着不敢置信：“这些东西为何会在你这？！”
    简单的看了看信纸上的内容，祁胤反问道：“王大人觉得呢？”
    不等他回答又接着说道：“王大人一切可谓是做的天衣无缝，就连传信的事宜都不曾有过半分马虎。但不巧的是，本王的手下正好目睹了全过程，所以一个不小心，”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这个就落在本王手里了。”
    “王大人，你当真以为本王不知晓你的动作麽？你收集的那些过半是假的，甚至让你按耐不住露出马脚的兵部机密图，也是本王特意放出来引你上钩的。本王亦知晓你效忠的主子是君子陌，嗯，王大人，你好大的胆子啊。”不轻不重的语气如同只是在闲聊一般。
    “哈哈哈……”王柯文仰天大笑，任由已经愈合的伤口裂开，渗出鲜红，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笑得慷慨淋漓，末了自嘲道：“想不到啊，老夫谋算半世，竟然栽在了你这半大的毛头手里。”
    祁胤看着犹如丧家之犬的人，眉头微微皱起：“王大人，你担着这么大的风险替他卖着命。据本王所知，你并没有何把柄在其手里，可你却甘愿谋划着一切，你何苦来的呢？”
    “事已至此，三王爷何需再说其他的。”王柯文抬头看着即便只是坐在那，也散发着浑然天成的气势的祁胤：“三王爷无需知晓理由，老夫甘愿认输。”
    沉寂了良久，祁胤起身离去：“罪臣王柯文，勾结党羽，意图叛国，证据确凿，诛，九族同罪。”
    王柯文似解脱般缓缓闭上了双眼，只是脑海中浮过那个笑魇如花的女子，终，滑落一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