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花事了之醉荼蘼  第一百章 画清风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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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年,春,鼎泰宫。
    又是一年春好处,鼎泰宫里到处开满了花影重重,漫天飘雪的荼蘼花。
    不得不说,小禅和桐影,每个人分开得单独用处,分别是开心果和泡茶女,加在一齐就是合二为一,最好的绝佳的园丁组合,中庭里的荼蘼花,在她们俩的大力种植修剪下,今年开得格外繁复如画。
    从我住的云上云的二楼望出去,整个院子里就像是铺满了团如棉絮的乳白色的云朵,雪白,轻柔,一碰就会融化的感觉。
    这一年鼎泰宫里的变化极大,在南宫墨的鼎力协助下,我终于彻底还清我老爹在位时欠下的所有外债,宫里的银库也渐渐充裕起来,主动上山报名学武的弟子愈来愈多,原先一直是空旷有余人手不足的后山,也开始变得有些人满为患。
    护法们有了自己趁手的装备,弟子们也置办了统一的服装,一瞧就是正规军。
    这一回的服装配色完全是听取了南宫墨的意见,搞了个粉白配荷绿的箭袖短搭,男弟子在左胸前绣了朵荷绿色的荼蘼花,女弟子就绣在右胸前,虽然比不上三哥之前设计的,宝蓝配墨黑外加金属臂饰更为亮眼精干,但好歹是留了朵荼蘼花,也算是留了点三哥的影子做为纪念。
    四大护法里除了菩提吵着闹着非得留一套出来穿,其他三位护法仍旧是各人按照各人素日的喜好来穿戴打扮,菩提的伤所幸只是看着严重,实则并未伤筋动骨,不然也断不会恢复如此之快,恢复如此完好,当然菩提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很不错,年纪轻好得快也是正常。
    说道菩提的伤势,就不得不提一直同他齐头并进的杜枫。
    菩提的伤恢复的差不多,有天晚上偷偷拐带杜枫跑下山去喝酒,结果就像在灵溪大会抓赌一样,菩提再次很悲催的,又被南宫墨给抓了现行,只是这一回的事情闹的有点大,经过南宫墨的深思熟虑,我和他一致认定,要想叫他们两个都老实本分安安心心过日子,唯有赶紧给他们找心仪的姑娘。
    所以,一年之内鼎泰宫里举办了两场婚礼,杜枫和轻云,菩提和牟娑。
    喜事一完果不出所料,他们俩都安心做了好夫君,本来南宫墨想要把第三场婚礼的指标留给自己,结果再次被我无情的拒绝。
    和炎一在大雄宝殿里的最终决战,我们俩都险些送了命,若不是有大美人的万花飘香,真的挨不到恒山来的救兵。
    许多事南宫墨提前都没告诉我,以至我后来听到真相时,有些难以接受。
    听南宫墨说,他从鼎泰宫离开后直奔恒山,把炎一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漏转述给了南宫掌门,南宫掌门听炎一说得小算盘啪啪响,当机立断做了个局中局,人家父子俩当初设的局是,只要我落进炎一的圈套被逼进少林,恒山立马派人赶往少林,所以从鼎泰宫启程真正去了万香谷的,其实只有小禅一个人,牟娑提前领了南宫墨的命,只要我这边一有事,她就直接赶往恒山去通风报信。
    那天晚上我因为被兵器所伤,导致过度失血昏迷不醒,天亮前恒山的弟子一拥而上,大闹少林杀了个人仰马翻,少林没了炎一根本不沾光,几下交手就战败。
    我犹记得那时在一片厮杀中睁眼,看到几个熟悉的弟子的身影,当时很开心以为是天帝开眼,立时着了位仙君去恒山通传了救兵,结果谁晓得,这些事都是南宫墨一早就设计好的,我只是被蒙在鼓里罢了。
    内伤失血,不顾身孕违规运用内力,触动了胎气,我当时的情况很糟糕。
    南宫墨情况也不乐观,浑身上下两处骨折伤口无数,但还能硬撑着站起来。
    若论路程,从嵩山直奔奉元绝对是上上之策,路程也更近,而从嵩山回泰山反而要中途取道中转,路途也会更加遥远。
    南宫掌门的意思是孩子最要紧,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坚持要接我去奉元,南宫墨死也不同意他爹的意思,坚决要直接送我回泰山,我当时已经是个半死人,无论是去奉元也好,还是直接抬回泰山也罢,我没有决策的能力,所以南宫墨想要怎么做都是他一个人的意思。
    回到鼎泰宫,南宫掌门特特请了整个奉元城里最厉害的神医,连老先生。
    连老先生入住鼎泰宫,每天照例是给我把脉调方子,熬药喝汤下银针,剩下的大半年时间里,我就只是一个甚么都不能做,也甚么都做不了的,被高高供养起来的半废人,每天的任务就是躺在我的云上云里养伤加安胎。
    养伤期间甚为无聊,有一回南宫墨拿了两封信,一封是洛阳寄来的署名柳颜娇,还有一封是从砚月山庄加急送来,指名道姓交给我的信。
    柳颜娇的那封错别字连篇,瞧得我倍感亲切如初,柳颜娇说她听闻我攀上了南宫墨,并且在合理利用自己的美色,及合理利用南宫墨的商务天赋之后,很好的为自己在江湖上打响了名声,并且我为自己伸张了正义,这事在江湖上已经成为了传奇,她说她预备收拾一下歇业双珑阁,顺道来鼎泰宫小住几日同我叙旧。
    柳颜娇要来同我叙旧,我当然求之不得的开心,于是安排小禅给她腾房间。
    砚月山庄送来的那封火漆封口没有落款,指名是写给我亲启的。
    砚月山庄的庄主莫焱尘,是三哥的诸多好兄弟之一,同时也是最好的朋友,我小时候有一年跟三哥去过一回,后来三哥太忙就没有再去过,他那庄主我记得他的眉心里有颗火红色的朱砂痣,我认得他的时候他总爱穿一件雪白间灰的立领丝罗长衫,人长得很帅,我管他叫莫哥哥。
    莫炎尘本来同我之间也没有甚么联系,后来三哥没了也就更谈不上有来往,倒是南宫墨,这些年一直跟他有生意上的来往,所以走动比较多,若不是两年前南宫墨无聊,放了个假消息出去,说要在砚月山庄给我摆订婚宴,我都已经快要把这地方给忘记,现如今再瞧见这几个字,倒很有些触景伤情的心伤。
    那信竟然是逸尘写得,简短到没有一句客套话,也没有对我的任何问候。
    信上只写了两句话,一句是希望我会幸福,另一句是他回砚月山庄去了。
    他回砚月山庄,这地方我倒不意外,毕竟那里是他与三哥最初认识的地方,那里有他和三哥共同存在的诸多回忆,这事若是叫我选,我也会选择回到原点,回到一切最开始的原点。
    我静静瞧过那信,心里有点闷闷的,不晓得要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情绪。
    或许我之前真的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如今已经同他分别了这样久,竟没有对他的神往,对他的牵肠挂肚,时过境迁重又得到他的消息,却只是满心平静,大抵在我的内心深处也是清楚的,没了三哥做牵连,我同他之间永远不会有未来,所以我选择了平静的放手,也算是我对他的一种仁慈吧,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去年冬天,内伤外伤终于都好利索了,我的孩子也闹着要出生了。
    我临盆前颇梨还开我的玩笑说:“掌门,你的肚子这样大会不会是双胞胎?”
    结果借了颇梨的吉言,我真的生下了双胞胎,不只是双胞胎,还是个龙凤胎,如今只不过才过去将将几个月,兄妹俩就开始长得有模有样。
    其实我临盆时有点难产,疼得快要魂飞魄散,压根不晓得是先有哥哥还是先有姐姐,我之所以说是兄妹完全是一厢情愿,我这人天生喜欢有哥哥,之前三哥在着时不觉得怎样,后来没了三哥,我的痛苦简直溢于言表,索性我的孩子们比较争气,倒是可以圆了我这想要哥哥的美梦,因此我索性在称谓上做了个手脚。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南宫墨每天就是一手一个,同时揽进他的臂膀里。
    几乎就连我碰一下,也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大有同我抢宝贝的架势。
    用他的话说,女孩子随爹,所以他们南宫家的女孩子,将来一定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也一定会是个再世的狐狸精,迷死男子不偿命,儿子呢也还是遗传了他的超级优秀的基因,所以将来还会继续承袭下来他的帅,他们爷俩预备着要一直帅到世界的尽头,而我大功告成功德圆满,自然是功不可没的可以享清福,所以就哪儿清闲哪儿呆着,安安心心去做我的甩手老佛爷。
    我冷笑他:“敢情姑娘我给你生了孩子,倒同我之间半点联系也无?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就想着要上房揭瓦拆我的台,南宫墨你委实是欠抽!”
    据我所知,我家祖上没有这种奇妙的基因,所以问题还是出自于他,几次突击谈话之后,我大致整理了个思路出来,南宫家的祖上不晓得是因了甚么原因,几乎每一代都有一房会生出双胞胎来,这事绝无例外。
    南宫掌门这一代是他远方亲戚家的一位堂姐,再上一代是一房连五伏都出了好远的穷亲戚,再再上一代年代久远已经不可考据,现如今还晓得的,只是人家家的双胞胎女孩子,一位做了贵妃,一位做了一品御前大将军的正房夫人。
    听到这里要说我还完全不动心那就忒不现实,我也是人,我也做了娘亲,所以我也不可避免会动私心,我如今已经完全体会我娘亲当年被指腹的兴奋,我现如今总盼着,我女儿也可以坐拥千万的荣华富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一年的好事大抵便是这一些,而其他运势而生的事则是不胜枚举。
    听菩提打听回来的小道消息说,柳慈也死掉了,死因是**服食过量。
    我当初在云上云里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除了应有的震惊更多的是错愕。
    柳慈的自视甚高和情感上的洁癖我早有领教,如此清高的一个人,只是听说她自降身价卖身求武功,我就已经很震撼了,如今不但卖身求武功已经不算是甚么大事,还服食**过量吃死了人,这件事只能叫我无语凝噎。
    柳慈一死翠烟门顿时陷入混乱,江湖上一度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天子已经玩腻了她们准备借刀杀人清理门户,好借此时机翻盘重新开始,隔了没几日,又有新的消息传出来,说天子预备把翠烟门扶植成第二个少林。
    此消息一出,峨嵋和武当的掌门人率先跳出来,一表高姿态的澄清说,像翠烟门这种在青楼女子的基础上成立起来的门派,若是也能跻身名门正派的行列,这简直是对他们名门正派的当面侮辱,同时也是对正统武学的挑衅和不尊重。
    此后每隔几日,就会传出一个更新的谣言版本,众说纷纭乱花迷人眼,愈传愈邪门,愈传愈不靠谱,后来再有新谣言出来以讹传讹的时候,就连那些以倒买倒卖消息为生的人,都懒得再去劳心劳力的包打听。
    峨嵋,武当,衡山等几个终年大派,仍是半死不活支撑在那里没甚么改变。
    炎一的死对于天子来说是件颇大的事,同时也是笔颇大的损失,人死不能复生,这道理三岁小孩都明白,炎一作为天子旗下的其中一个心腹,不但没有充分施展其才能还半道夭折了,这事别说是天子,这事就算放到了我的身上,我都不会心里面过得舒坦,所以天子要查办我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在这种人命关天关键的时刻,就更是展示南宫家经济实力的时候。
    早期天子发话下来,说要拿了我去朝廷斩首示众,圣旨发下来的当天,南宫掌门连夜托人送了三万两白银上去,第二天一早又一道圣旨发下来,说人可以不用斩首了但是要收监,这一回又是三万两白银送上去,然后人也不用收监了。
    但是总要以正视听以防效尤,但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断没有收回覆水的道理,如此一来天子便又想了个辙出来,说要罚没我名下的财产赔给少林。
    这时一位素日里跟南宫掌门的交情就很不错的老臣,连夜呈上了一封奏折。
    奏折上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本来就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人虽然是泰山派的掌门,姓氏也还是冠着薛家的姓氏,但名义上毕竟是南宫家的儿媳妇,我名下的财产自然也是南宫家的财产,所以罚我就是罚南宫墨。
    天子听这位老先生说得有几分道理,第二日早朝大笔一挥便批了,立时罚没南宫墨名下的一幢酒楼充公给少林的银库,权当是赔礼道歉,这事就算是结了。
    结果天子经手的批文还没来得及下发,这事情又起了变化,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唐晚词,莫名其妙在我的事上插了一手,据南宫墨派去当面办事的人带回来的原话,唐晚词说:“我与薛公子老交情,虽然算不上是朋友,但总算有点来往。薛公子的妹子有了麻烦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很乐意帮妹子开脱一下。”
    唐晚词出了面,这面子天子不能不给,天子也不敢不给,少林没了靠山只好自认倒霉认栽了事,所以结局就是,唐晚词出面,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炎一就算是白死了,既没有得到秘笈,也没有为天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我借了唐晚词的面子,托了唐晚词的人情,坏事变好事人在钱也在。
    人死江山移,天子按了朝廷的规矩,扑腾了一段时间后,还是从白马寺调配了个名叫空善的大师,到少林来接替炎一的位置,一时间整个少林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忒旺。
    除了这些,便还是有桩悬案,也算不得是悬案,只是很有一些迷案的气息。
    消息是小禅从万香谷带回来的,事情很简单,她们万香谷的谷主梅婴不见了。
    不只是整个万香谷,就连江湖上也找不到任何与她有关的消息,梅婴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突然之间就人间蒸发了,衣服,首饰,常用的花毒,一样都没少,所有东西都摆在她沉月楼的梳妆台上,各归各位摆的好好的。
    云妩自打继任了副谷主,就常年是万香谷和唐门两边跑,又要带新人又要采买暗器回来进行改良,她自己都已经不晓得,究竟是哪一次从唐门回来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梅婴,不只是她,谷内的其他人也都没有再见到过梅婴。
    但奇怪的是,明明是少了一位谷主,可万香谷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混乱。
    好像是冥冥之中,依然有一位谷主,每天都在井井有条打理着一切事务。
    有一段时间,许多有年份的普通弟子就怀疑,是不是她们的原谷主大美人复活了,然后就自发冒出来一大批的新弟子,每天每个时间段都会派人去大美人的万香楼里瞧动静,结果每一次都是不出所料的无功而返。
    万香楼还是那个万香楼,房间也还是那个整洁如新的房间,除了他的主人没在,一切都没有改变,神鬼之说不攻自破。
    去年冬天之前,找人找的最着急也最上心的云妩,突然之间沉寂下来。
    不再发动任何一个弟子出去寻找梅婴,还主动把万香楼也给锁了起来。
    并且当众宣布,从今往后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万香楼,违者重罚。
    但是有命令就有违抗,不久之后还是出事了,一个新入谷的女弟子违抗了云妩的命令,大半夜因为好奇心发作,一个人偷偷跑到万香楼里去,结果整个人就被吓得疯疯傻傻,据她在发疯时乱喊出来的话说,她看到了大美人,一个一半人体一半白骨的大美人。
    当然她说得这些话压根就没人会相信,因为她是个新人,她入谷的时候大美人早已死去好几年,别说是大美人本人,就算是大美人的衣服她都没有瞧见过,所以她说得话必须是假话,这事没人会跟她同一阵线。
    后来云妩亲自出谷,去请了个大夫回来给她诊了病,又留了她几日,然后打包了一笔丰厚的遣散费亲自送她出了谷,而梅婴也还是一直没有找到,也还是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江湖上的事素来如此,日新月异没有定数,盛世浮躁的三千红尘,在经历过油烹火烈之后,还尚能保有一份现世安稳的门派,便是最无言的安之若素。
    每天都有小门派在成立,每天也都有大门派随之关门大吉。
    今天还好端端站在你面前的人,明天未必还有命活得下来。
    而颇梨一直就是个很擅于着眼未来的大女人,有好几回闲聊的时候,她都在反复劝着我同一件事,那件事我已经听过不下一百遍,她叫我无论如何都要再好好考虑一下,同南宫墨成亲这件事。
    她说没有南宫墨的出钱出力,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就算是联姻我也不吃亏。
    颇梨的问话我一直没做答复,暂时不想答复她的问话,我要听柳颜娇的意见。
    今天是我孩子们的满月宴,我已经邀请了全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来参加。
    云上云正门外面的青竹大路,我已经走过许多回,今天我不想走寻常路,不想走正门外面寻常的大路,我只想绕到后院,再去瞧一眼偏门外面的那堵花墙,那花墙是我十五岁生辰时,三哥亲自施工为我砌起来的。
    粉墙,黛瓦,一垣荼蘼花。
    有初夏灼目的日光,穿透云层照射下来,青山和巍峨的黑松林,雪白繁复的荼蘼花,在初夏明净的天空下韶华胜极的绽放着,天空湛蓝无云,花瓣雪白而轻柔,就像是被揉的发皱了的黑白记忆。
    在那一垣灼灼盛放的花墙底下,屹立着一道年轻的人影,正微微倾身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拈起一支傲骨的花枝,雪白的翠绿,衬着他绣了雀翎色图案的黑色重叠深衣,长长的拖尾就像是梦境重现。
    个子高高,墨发未绾,瓷白色的肌肤上,有着风华绝代的容貌。
    我震惊而又呼吸困难的向前挪了两步,而后又轻声的停住脚步。
    生怕这一场美好的梦境,因为我的疏忽大意而梦醒时分,一辈子的时间其实并不太长,若是写成诗大概也就只有那么几行,他那狭长好看的眼睛,笑得微微有些弯起来,风景如画,而人更胜画。
    我听到自己不可置信的,颤抖着的嗓音:“大美人……”
    有初夏温暖的微风拂过,花墙上的雪白轻柔飘飘洒洒落在他的肩头。
    他在花墙下歪头轻轻微笑,淡淡的,还是我在万香楼里初见他的模样。
    墨色的长发就像是上等的乌黑亮泽的软缎,他轻声道:“慕藻,我回来了。”
    那一刻天地间的一切都静止了,静的只剩下我自己的心跳声和初夏的风声。
    世有荼蘼初生,世有荼蘼繁盛,荼蘼风华十里,却都不及他的一笑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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