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花事了之醉荼蘼  第八十六章 西岭雪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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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一在最终对决中败给我,第一的排名理所应当是归我所得。
    灵溪大会的第一基本等同于整个江湖的第一,炎一当家少林的十几年,几乎每年的第一名都被少林收进囊中,毫无悬念没人质疑,只要是少林来参赛,便会赢得没有悬念赢得轻而易举,只有炎一不想拿第一时,才会让别人拿个第一回去乐一乐,三哥乐过一回,杜枫乐过一回,南宫墨也乐过一回。
    炎一每一年都是最没悬念便可以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但是今年我破例了。
    在其他人的眼中我赢得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悬念,但是事实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灵溪大会绝不是一个单纯的武林大会,在这个江湖上,有本事的人不是没有,只是每个有本事的人的身后,不见得会同时拥有像我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资源,天赋,能力,机遇,人脉,和钱,一个都不能少,你只有天赋和能力而没有钱,那你等于一无是处,你有天赋有能力还有钱,但你没有人脉,那很快便会被出局,当你甚么都具备只是欠缺一个良好的机遇,那你还不如前两者。
    要想出人头地,便只有同时集齐天赋,能力,机遇,人脉,和钱才可以。
    你想出人头地想做风云人物,这事情当然好,若你是个女子那么问题迎刃而解,找个男子帮你达成心愿便好,若你是个美女那这事更简单,说出你的想法会有男子愿意前呼后拥帮你达成心愿,顺便你还可以从中选个最强者出来托付终身大事,若你是个男子那也不成大问题,只要你美得逆天,同样会有男子愿意帮你。
    这一回我的成功同南宫墨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和钱,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就连五云楼当家的掌柜的都说,若南宫公子再继续拿钱宠着我,那么以后每一年灵溪大会的第一名,便可以一直由我蝉联下去毫无悬念。
    杜枫后来问我:“你还这样年轻,便把我们许多平凡人这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东西都拿到手了,自由,美貌,秘笈,权利,地位,外加一个年轻英俊有钱有势又宠着你的夫君,你说你往后的生活还有甚么追求?”
    我其实很想告诉他,这一些都还远远不能满足我的要求,我还想得到大美人。
    可是这话我真的不能说出口,也不忍心当着南宫墨的面说出口,这两年南宫墨经常会说我不知足,他叫我要知足常乐,我不能违背良心挑他的错处,因他说得没错,知足要常乐,可我就是做不到,我就是做不到只满足于现状。
    这其实是我性子中最大的败笔,我求得东西其实不多,但就是求得忒全面。
    我拿到了第一,同炎一的交易也要继续,大赛结束南宫墨同他谈好,先送我回鼎泰宫,然后专程去一趟少林把秘笈双手奉上,炎一虽然败给我有些丢颜面,但他见识到了我秘笈的威力很感兴趣,因此一切好商量。
    不过炎一是个老狐狸贼得要命,他不会轻易闹出鸡飞蛋也打的笑话,于是再次提出追加交易要求,按炎一的要求,南宫墨交了个随行武功最厉害的弟子出来给他带走,炎一垂帘听政派了青佛过来,反复打了好几轮才确定这弟子的武功。
    验明正身后炎一点头应允,并且留了威胁南宫墨的话,原话是人在秘笈在,何时拿到秘笈何时放人,意思表示很明白,第一的名次已经给了我板上钉钉,但秘笈他还没有拿到手,所以押你一个人质在手里,实在不行还可以撕个票给你南宫公子提个醒,免得你先拿到了东西翻脸不认人。
    交秘笈的时间还没有最后确定,所以同炎一之间的交道也还没有打完。
    峨嵋的普贤走得匆忙,许多事都要仰仗炎一的鼻息来出面交涉,一方面她要哀求炎一利用主办方的身份压着五行宫交出解药,一方面她们峨嵋内部的矛盾又异常深刻,随着时间的日益增长,内部矛盾也在不断升级,经过团体比赛几乎发酵成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和互相挤兑,身为掌门普贤很焦心。
    据小道消息谣传,炎一的行为深深激怒了五行宫,他们带队前来的土宫宫主在被除名的当天,便给他们宫主唐晚词传了信出去,因此炎一今年是丢颜面的一年,大败给我本已甚丢颜面,为了普贤更丢颜面,据说五行宫的宫主唐晚词,是个比大美人还要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轻易不会露面,轻易不会见到他,即使是在他自己的五行宫里,也不会经常见到他。
    一切对内事务的处理,都是由他们水宫的宫主说了算。
    一切对外事务的处理,都是由他们土宫的宫主说了算。
    对外事务无非是大家都清楚的,每个门派都存在的礼尚往来问题。
    对内事务则需要更大的权限和更深的城府,才可以处理的游刃有余。
    江湖上有首打油诗,用来形容水宫宫主的城府,叫做一水皆缥缈千丈不见底。
    而且我还听到一条小道消息,说唐晚词是直接服务于当朝天子的,同我们这些俗人压根不搭调,每回五行宫对外出了事,就连天子也得给唐晚词几分薄面,所以炎一这回不是开罪到唐晚词的头上,是开罪到天子的头上,老和尚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大笔一挥把三年禁赛的事给勾销,事后又压着普贤默默赔了一大笔钱给唐晚词,这事才算结了,才算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老和尚办事利索,唐晚词甚是满意,当天晚上拿了钱,放下解药便走人。
    普贤借了炎一的老脸得了解药,对五行宫更加恨得咬牙切齿,临走前重整队伍,把在团体赛上闹过事的都揪出来当场除名,不准她们再跟着回峨嵋,而在这些人的名单里,轻云便是首当其冲的榜上有名。
    轻云素日里便很有些笨嘴拙舌,这回净尘犯错自然挑上她来做替罪的羔羊,于是轻云委屈受过被普贤单方面除名,把她抛弃在举目无亲的灵溪大会上,杜枫顾念旧情,听说后以最快速度把人捡回来交给我。
    轻云之前总算救过我,虽然我不了解她,但我能确定的是她不会害我,而且她与杜枫有过一腿,等我哪日闲了也去做回月老,算得上是美事一桩。
    自打两年前计划要参加灵溪大会,今儿总算可以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在征求过大家的意见之后,为了表示庆贺晚饭准备去塔燕斋里大吃一顿,我不怎么有胃口,但小禅和南宫墨有胃口,我干脆不做驳人面子扫人兴的事。
    开饭前,南宫墨不出意外找我谈心,谈心的主要话题自然是围绕大美人的万花飘香,我晓得自己坏了规矩,南宫墨不会给我清净,不会给我安静度日。
    “娘子,你是不是应该就这个问题给我个合理的答复?”
    “甚么问题?”
    “万花飘香,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当时你答应我的场景吗?”
    “呃,那个啊……”
    “你是故意骗我的是吧?就是为了能够上场参赛?”
    “我当然没有骗你了,我今儿连打两场,我若带了你会不晓得?”
    “我没问你我是不是晓得,我是问你为何不带?”
    “你如何我没带?我当然带了啊!”
    “你带了还用武器?”
    “那我不用武器我上场干嘛啊!”
    南宫墨用两只手捏住我两边的脸颊,一左一右开始拉我的脸皮,他拉得我有些疼,我一掌拍掉他的手:“南宫墨,我看你才是故意的!你故意挖个坑叫我跳!我告诉你我可没有那样傻,今儿我本来想借这机会,故意装作失手把老头子干掉,可那样又怕给你留下麻烦事,所以手下留情没有杀掉他。”
    “你想杀便杀,反正你夫君我有的是钱,大不了拿钱给你买条人命砸上就好了,你若觉得必须要杀掉老头子才会开心,那没问题啊,你委屈自己做甚么?”
    “这就是你叫我带万花飘香上场的目的?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没有上你的当。”
    “娘子你跑题了,我在问你为何答应我带可是又没带,我在问你这个问题没问你其他的,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答非所问?”
    “那个肯定不是在说我。”
    “我发现,你现在愈来愈学会跟我装傻充愣了,你这不是掩耳盗铃又是甚么,你觉得你在你夫君面前强词夺理有意思吗?”
    “我当然不会带了,谁要听你的带花毒上场,我又不是万香谷的人。”
    “你怎么不是,你不早就是她们万香谷的人了吗?”
    “我不是,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万香谷的人,我跟万香谷之间也没有关系。”
    “你敢说你跟万香谷一点关系没有?你敢说你跟尉迟嘉人一点关系没有?”
    我定定看着他迟迟不敢引领话题的走向:“你说这话是甚么意思?”
    南宫墨不接我的招,仍耿于万花飘香的事:“你给我说明白到底是为甚么?”
    “没有为甚么。”
    “你从来也没想过要带着花毒上场是吗?”
    “你觉得在经历过这么多事后,我还会仅凭单方面之词便不过脑子相信?”
    南宫墨啧了我两声:“娘子,我发现你真的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傻啊!”
    我已经出离愤怒到了极点:“南宫墨!你又耍我!你耍我上瘾是吧?”
    “我没有耍你,我只是试探你一下,你这不也没有上当吗?”
    “你明知我上场不会不用武器,也明知我不会带花毒上场,还故意设个局来试探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按你这心理年龄的心机来说,不好好长点心机日后还不被人给骗死。”
    “现在在聊花毒,怎么又跟心理年龄有关系?再说我怎么就没心机?我怎么就被人给骗死?”
    “这事我吃完饭再跟你慢慢聊,小爷我现在饿了要去吃饭了,哈哈。”
    直觉上,我同南宫墨永远难以维系正常关系。
    直觉上,我同南宫墨永远难以相安无事相处。
    因菩提和牟娑后来几场表现良好,南宫墨一开心把菩提的全部家当一分不少还给他,菩提的棺材本失而复得也很开心,他开心的表示便是话多,据他的话本子说,今年灵溪大会还有个隐藏的震撼消息没有传出来,而且知晓这消息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个。
    我于是开始有一搭没一搭挤兑他:“你晓得甚么有意思的事就快点说出来分享一下,我们大家也可以跟着你一齐乐上一乐,少在这里卖关子!”
    菩提开始在我面前狂拍桌子:“掌门!看来这事你也不晓得啊!”
    我决心把挤兑他的大业进行彻底:“你都没有说出是个甚么消息,我又如何晓得你说的是哪一个,还是要你说了我才晓得啊。”
    菩提抬手,指向炎一住的客栈方位:“你们都没听说?炎一老和尚发春了!”
    当下在座各位开始攒动,小禅惊异的道:“发春!菩提哥哥的消息真吗?”
    菩提唉声叹气,再次指向炎一的方位:“不能吧?你们就没人晓得?”
    牟娑白他两眼一语道破天机:“你这话说得是不是自相矛盾!刚刚还说写的的人不会超过五个,转眼变成好像我们大家都该晓得似的,你有病啊!”
    菩提有些畏惧她,延长了脖颈哦了两声:“好好好,我重说我重说。”
    璆琳仍是专心致志在吃她的木瓜雪蛤,颇梨坐在座位上抱着手臂莞尔不言。
    显而易见,菩提听八卦有慧根,讲八卦也有慧根:“有一天我去小赌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的身上,众人面面相觑,接下来是一分钟的冷场。
    面上表情各有各的各异,只有南宫墨一个人,悠闲自得端起手中酒杯,小口小口抿着杯中清酒,菩提自知失言摸着鼻尖不再讲下去,斟酌了一会才开始去端详南宫墨的神色,再开口有故意为之的刷存在:“听说炎一老和尚又找了个相好。”
    我尝我的麻辣海带卷,细细品了品味道平淡追问:“那之后呢?”
    菩提纳闷,挠心挠肺了一会后窃窃低语:“之后?之后就没了。”
    我嚼碎了小小的朝天椒,又把几粒细种子裹进食道,笑着打了个圆场道:“这事有甚么稀奇,炎一老头子不检点不是一日两日,不检点的人选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听说几年前他还为了杭州春香苑的头牌春香姑娘,与人家一个大盐商争得死去活来大打出手,我还道他能出多震撼的消息。”
    南宫墨又抿了一小口酒淡淡笑得得意:“菩提你继续。”
    菩提同他对视一眼,点点头继续道:“炎一这个相好掌门你还认得。”
    四周一片安静,我大为不解不眨眼去瞅他:“他的相好我认得?是谁啊?”
    “听说那人叫芝瑶。”
    “芝瑶?你没听错吧?”
    南宫墨坦言插进一句打断我的问话:“没听错,娘子觉得这名字特耳熟吧?”
    我向他点头:“何止是耳熟,应当是忒熟悉。当初她不是跟着镖局的王掌柜一齐走了的吗?甚么时候又偷偷跑了回来,还同炎一搅在一齐了?”
    菩提的眼神停在我身上:“听说就是在最近老和尚才把她给收了的!”
    牟娑蹙眉打量切了他一声:“你以为是蛇妖啊!还收了!”
    小禅也接着牟娑的话头跟风:“就是啊是人又不是蛇妖,应该说是收房了才对!是吧南宫哥哥?”
    南宫墨鄙夷的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妹子真好耳力,小小年纪不学好。”
    小禅拽着自己的马尾辫嘿嘿干笑:“还请南宫哥哥多多指教。”
    南宫墨被她迎头摆一道甚为不爽,以手支颐做个晕状:“你不用指教了,你已经继承我的衣钵了,已经很有乃师的风范了。”小禅露出雪白皓齿一笑刚要说甚么,南宫墨立马不屑的剜她“关于我娘子的事一概免谈。”于是小禅悻悻不语。
    一个妙音,一个沉烟,一个芝瑶,都喜欢跟在我的身边阴魂不散。
    芝瑶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在集云堂的暗道里,我二叔当着炎一的面同她说过的淫糜气息的话,或许对于她勾搭炎一一事,我压根不该感到震撼,因为她的生性本就如此,可菩提的话在我听来毛骨悚然。
    芝瑶的存在总是让我由衷感到毛骨悚然,让我感到法子内心深处的恐惧。
    镖局盘地契那一日,她临走前娇笑着钻进我怀里的样子,让我感到是个不定时会爆发的恐惧因子,每一次想起都会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一种真正的恐惧。
    真正的恐惧不是肢体残破不全的鲜血淋漓,真正的恐惧就只是恐惧本身。
    想到芝瑶便想到炎一,想到同炎一的交易还没有完成,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我还记得芝瑶曾经说过,我二叔安排她去勾引逸尘打探消息,对待守得住的逸尘她尚且如此,对待守不住的南宫墨又会如何,我的一颗小心肝瞬间回缩,肉疼的感觉爬满整条脊柱,她若敢瞧南宫墨一眼,我便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她若敢碰南宫墨的一根手指头,我便把她的手指头一根根削下来,除非她安静呆着别来骚扰南宫墨,不然我就要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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