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之伴我同行 第二十章:会合在故园乡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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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乡居”的名字听上去很文艺,但居住在清崖古镇的老居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一项开发商卷款潜逃的烂尾楼工程罢了。
清崖古镇在云都市远郊,离市区大概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本就山清水秀,近些年因为搞复古风格的旅游开发,,镇子的风貌更是变得愈发古色古香,沿着开挖的河道两旁,都是灰瓦白墙的明清江南建筑风格房屋,有饭馆,有客栈,有酒楼,有戏院,有工艺作坊,也有简单民居,置身其中,宛若穿越到了几百年前似的。
沿着河道乘船而下,顺流二十几分钟,便是一处开阔的荷塘,塘上有弯弯曲曲的游廊和几座小亭子,其中一座就建在荷塘后面的山顶上,拾级而上,山的后面有一大片荒芜的田野,田野尽头,孤独的矗立着很多建了一半的楼宇,一块斑驳不堪的指示牌竖在楼旁已经被荒草隐没的小路旁,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辨——故园乡居开发区。
那座人工堆积的小山丘成了仿古旅游区和故园乡居的分界线,让游客们的脚步在这里停住。
罗沐凡——陶瀛凯家的老屋就在这里,最接近故园乡居的地方,如今,老屋的踪迹已不可觅,但老屋中曾经的记忆却依然清晰——最清晰的,莫过于陶瀛凯第一次把陆非带回家!
那是他们难得的一次休假,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陶瀛凯却还是不辞辛苦的领着陆非回了家。其实,自从陶瀛凯五岁的时候跟着母亲离开之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迹了,幸亏有旁边的邻居打理,屋里屋外还算干净整洁。
院子里那棵粗壮茂盛的石榴树,当时正结着饱满的果实。
陶瀛凯就在吃完晚饭后,给陆非摘了两个很大的石榴,然后。。。。。。
他用嘴把石榴籽一粒粒的喂到了陆非的嘴里,不过很快的,喂石榴就变成了长长的亲吻。。。。。。。再然后,石榴就被扔到了地上,而陆非,却被陶瀛凯带进了屋中。。。。。。。。
陆非面对着早已不复存在的老屋旧址,想起那夜的第一次缠绵,忽然感到有一股热流正在撞击着自己的小腹,他不禁用力抓住了罗沐凡的胳膊。罗沐凡转向他,一眼就看到了陆非有些泛红的面颊,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身边不时的有游人来来往往,使他不得不克制住感情,飞快地捏了捏陆非的手。
陆非的脸更红了,急忙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去等他们吧?”
“回房间等!”罗沐凡在陆非耳边低语道。
陆非一愣,随即会意的笑了起来,轻轻给了罗沐凡的背上一拳。
罗沐凡在紧傍荷塘的“映日红莲”客栈订了两套房间,一套是他和陆非的,一套是俞雪昭的。
俞雪昭主动联系罗沐凡,是因为他知道,这时候,两人联起手来,会比他孤军作战的胜算大。何况,戴敏刺伤孟若龄的事情,罗沐凡也是知情人。
谁知两人刚坐到客栈院子里的竹藤椅上还没开始把双方到手的情况汇总起来,门口便又走进来一个熟人——“断公子”!
关磊看到罗沐凡和俞雪昭之后,并不觉得有多意外,他走到两人面前,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得和缓一些,说道:“我是来找萧云朗的!绑他的人说,要我来故园乡居玩儿个游戏,如果我赢了,他就把萧云朗还给我!你们是为什么?”
“我是为了戴敏的案子来的,是戴敏告诉我,有人在故园乡居给我准备了一出好戏!”罗沐凡看了俞雪昭一眼,接着说道,“他是被请柬”请”过来的,同样是游戏!”
“你们俩熟悉故园乡居吗?”关磊听罗沐凡说完来意,知道他们和自己一样,也已经卷入了一个不得不跳进去的陷阱里,于是想到:即便是陷阱,和他们俩联手,也有跳出来的可能!看来那个布置陷阱的人还是给我们反击的机会了!
“那是一个荒废了好几年的烂尾楼工程。就在荷塘北面,站到山上的亭子里就能望见。据说投资商携款潜逃了,至今还没抓到!这一大片荒野也就扔到这儿了!”罗沐凡(陶瀛凯)是土生土长的清崖古镇居民,对于这里的消息再熟悉不过了。
“这么多年一直没人过问这件事吗?”关磊感到很奇怪——这么大的地皮,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扔着——镇领导也太不作为了吧?
“出事的时候,正赶上原来的镇政府和新镇政府交接班,很多问题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在地方上,这种事很常见!”罗沐凡虽无抱怨之词,语气里却透出很强烈的无奈。
俞雪昭想起在路上看到的繁荣的仿古街道景象,也有点惋惜:“那么大一块地,就空在那里没人过问!”
“怎么没有?”走过来擦抹旁边桌面的小服务生正好听见他们这样说,赶紧接过了话头,“每个周末,故园乡居都会举办化妆晚会!”
三人把目光一起集中到小服务生脸上,等着他把话说完,小服务生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生得倒也周正,他见三人对他的话很感兴趣,便兴致勃勃的接着说了下去:“这是我们清崖镇新推出来的旅游项目,主要是吸引那些来度周末的年轻人的,现在不是流行什么”COSPLAY”吗?这个化妆晚会也是这样的,其实按照我奶奶的说法就是一群人穿上奇装异服,群魔乱舞。嘿嘿,不过每次都搞得很热闹,还有烟火表演呢!”
“每个周末都有?”罗沐凡追问了一句。
“是呀,这不今天就周四了吗?你们明天就能赶上!”
“可是也没见布置啊。”陆非想起在山顶凉亭里望见的那片荒芜之地,清冷寂寞,根本看不出丝毫要举行什么狂欢节目的痕迹。
“明天上午才开始布置呢,也简单,就是搭几座台子,有表演用的,有比赛用的,还有放烟火用的,而且,你们别看那几栋楼外面不起眼,里面很有洞天呢!”小服务生好像在故意吊三人的胃口,眉飞色舞的说着。
“听上去确实不错啊!”俞雪昭听出小服务生揽生意的意思,附和着他的话说道,“去参加的人有什么要求吗?”
“随便参加,反正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又离镇上的居民区远,一般情况下,怎么折腾也没人说。”
“这个项目是镇子里新开发的?”罗沐凡漫不经心的问道。
“就是今年清明节那会儿开始的,本来是想试试的,谁知道来玩儿的人都特别喜欢,所以就保留下来了。哦,对了,明晚好像还有明星来助阵呢!”
“还有演出?真的挺丰富啊!”关磊望着院中一丛散发着阵阵清香的茉莉花说道,“晚上几点开始?”
“现在天黑得早了,一般是晚上八点开始。您几位要是去的话,提前去里面转转也可以。楼里从明天下午开始,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小生意,东西挺全的。”
为了对小服务生“细致入微”服务的感谢,四个人吃晚饭的时候,特意多点了两个菜,而且都是小服务生推荐的“特色菜”。吃完饭之后,月色渐浓,四个人便决定趁着月色先去故园乡居附近转一圈。
四个人从荷塘边的小山丘翻过去,顺着下山的小径走到通往故园乡居的大路上。
这是一条虽然不太宽阔,却平坦笔直的道路,路两旁还有刚刚栽种的杨树和矮灌木丛,婆娑的树影在路灯的照射下,投射出长长的阴影,把夜色中的道路映衬得宁静幽深,也使道路尽头的故园乡居显得更加空旷荒凉。
四个人两前两后,沉默的在树荫下行走了一会儿,罗沐凡打破寂静,说道:“其实,我更担心的事情是,那个约我们来故园乡居的人为什么会对我们的过去了解得那么多、那么细致?”“
“有没有可能我们都认识这个人呢?”陆非低头看着地面,好像是皱着眉在问这个问题。
“再熟悉我们三个人,也不可能连那么隐秘的,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的隐私都能掌握。除非。。。。。。”
罗沐凡想:从那个幕后人操控戴敏的手段来看,若是他想得到有关他们的秘密,只要用同样的方法去做就行了!
不对,从那个人“邀请”他们的不同方式来看,似乎只对他和陆非的往事十分了解,而俞雪昭和关磊,则是采取了直接甚至是粗暴的手段“邀请”的,如此说来,那个人并不是“全知全能”!
“那个孟若龄怎么样了?”关磊见俞雪昭不吭声,便找了个话题。
自从上次在“海琪酒店”和俞雪昭见面之后,关磊便敏锐的感觉到了俞雪昭对萧云朗的“动心”。尽管俞雪昭掩藏心情的手段很高,可关磊毕竟是把萧云朗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人,所以别人对萧云朗有一个暧昧不清的眼神,他都能毫不费力的观察出来,何况萧云朗还在俞雪昭家住过几天。
“孟若龄?哦,他还得在医院住几天,不过他爸爸妈妈已经来了,刚好能照顾他,我也让老翁每天去看他。如果三天后,我能活着回去的话——你瞪我干什么——看见你和罗沐凡也来了,我就知道这个约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如果我能活着回去的话,再去看他。”
“我说——”关磊拉长了声音,眼睛直视前方的说道:“你很想打萧云朗的主意吧?”
这句话可怎么回答呢?俞雪昭在心里翻出来好几个应该给出的答案,却觉得都不怎么合适。说他没有打萧云朗的主意?的确,目前对于萧云朗,他是没想打什么主意,可是他的确动心了!或者说:你这时候还有心情问这种问题?也不好,含混不清的表态只能说明自己心虚!
那么——
“我不喜欢抢别人的!”沉了几秒钟,俞雪昭才说出了自认为比较过得去的答案。
“那最好!而且即使你想抢别人的,也最好不要和我抢!”关磊望着前方的平淡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因为你们任何人都不会像我一样,那么爱他!如果他被抢走之后,过的没有在我身边时开心快乐的话,我会比他还难受!”
“你就不计较他爱不爱你?”俞雪昭从没见过一个人,能如此不计报偿的去爱另一个人,即便是当年他自己的痴情守候,不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那个人接受自己的感情吗?
“当然计较!谁又能不计较对别人的付出有没有回报呢?况且,人本身就是非常功利,非常自我的一种生物,在赚取回报率方面,人类比任何生物都想得仔细!哪怕只是一个微笑,也必须想一想,别人是不是会给我同样的报偿!”
俞雪昭用默然表明了自己对关磊这一席话的认可。
“只是,他若真的不想再留下,我又如何勉强?”关磊说到这里,忽然笑了,对俞雪昭说道:“你看,如果这么算的话,我倒觉得,救不了他可能对我来说,是个更好的结局!”
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故园乡居那黑魆魆的高大楼宇群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四个人的眼前,粗粗数过去,竟然有二十几栋之多,每栋楼都是按照塔楼的形式设计的。楼宇周围,围着一圈早已被风吹雨打折磨得破败不堪的铁栅栏,和两扇东倒西歪的油漆已经剥落了大半的雕花铁门,几栋高低不一的活动房“残骸”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没着没落的匍匐在大门边,几乎要被齐人高的荒草掩埋住了。
已经荒凉到这种地步了,即便是想开发,也要花大量的人力物力,投资可想而知,难怪隔得时间越长,越没人理会这片地皮了。
穿过杂草丛生的门口,再往里走,一片开阔的广场豁然入目,这大概就是明天COSPLAY狂欢的正式地点了,因为经常举办活动,这里的环境比门口干净得多,漫地的水泥砖铺砌得整整齐齐,砖缝里也没有顽强冒出的小草,倒是广场四周有一圈围绕起来的小彩灯,这些彩灯从正中楼宇的大门前,通过废弃路灯杆的串联,一直环绕到广场上空,倘若都亮起来的话,应该也会像落下来的星空般美妙迷人吧?
四个人围着整座楼盘转了一圈,又在楼盘后面发现了一座荒废的花园,里面疯长着各种不知道名字的杂草野花。一个干涸的喷泉里,躺着一座绝望的美人鱼雕像。
陆非的眼睛落到美人鱼雕像旁边的圆柱形基座上,那是一个希腊柱似的基座,顶部散开成一朵波浪的形状,虽然做工略显粗糙,却也不失为一道残破的风景。
“这座花园,原来应该很别致吧?”陆非望着那座雕像,咕哝了一声,但是却没听到罗沐凡的回应,他奇怪的转过脸去,看向身边的人,却见罗沐凡的眼睛正瞬也不瞬的凝视着正对着喷泉的一扇窗户,眼神就像发现了猎物的猎犬一样警惕。
陆非知道罗沐凡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于是不再吱声,对不远处的俞雪昭和关磊招了招手,三人便一起跟着罗沐凡悄悄摸向了楼里。
因为是烂尾楼,每栋楼的内部都不一样,有的才搭了个架子,有的没有封顶,有的却已经初具规模,只是楼道里没有任何照明设备,但每个楼层的房间却都是开放式的,连门都没有安。
引起罗沐凡兴趣的那套房间就在二楼,是一套朝北的大开间,如果作为居住的话,并不是很好的选择。但其中的空间很大,目测竟然有百十平米的样子,三房两厅,布局也很合理,窗户上还有几块没有被大风刮坏的玻璃,看起来,应该是最早完工的一栋楼了。
最奇妙的是,一走进房门,正对着楼下花园的那扇窗下,居然有一张长沙发!破旧不堪的长沙发上,胡乱裹着一团被子,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从沙发的使用状态来看,这套房间估计已经成了不知从哪里流落至此的流浪汉的简单落脚之地了!
可是为什么不见房间的“主人”呢?
四个人站在房间中央,听着飒飒秋风从窗外钻进来发出的声音,觉得这样的沉寂甚至比夜晚荒原的沉寂还令人感到不安。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陆非问道,“有什么人吗?”
“不是人!”罗沐凡一面环顾空荡荡的房间,一面回忆着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东西:它根本称不上是人,除了直立的身躯之外,它没有与人类相似的任何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