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之伴我同行 第八章: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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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浓很浓,有一弯娥眉般的月牙悬挂在遥远的天顶之上,和时隐时现的繁星混在在一起,把晴朗的夜空映衬得格外活泼灵动。
这是一处非常简朴而又僻静的农家院落,院中的天井下,有几畦绿油油的青菜,循着院墙,一架已经结满果实的葡萄藤遮住了天井的一角,藤架下,寂寞的摆放着一张藤桌,两把藤椅;正房前边的青花瓷鱼缸里,漂浮着几朵小小的睡莲,生性调皮的几尾锦鲤偶尔会窜上水面,那水波的震荡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颇为惊悚。
五间上房的灯火都熄灭着,只有东面一间厢房窗内,隔着窗帘透出了昏黄的灯光,那是萧云朗的卧室。
萧云朗住进这座农家小院不到三天,每天都是深居简出,不肯和任何人接触。
说真的,自从在车站听说“那个人”回来之后,他的失眠就更严重了!
“那个人”——那个对他百依百顺,想方设法让他每天都开心的人——如果回国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他的!
“如果他找到我的话,”
萧云朗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道——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从五年前到现在,他已经写了十几本日记,每本日记上都记录着不能被别人理解和接受的心情——
“我该怎样回答他的问题?没有拿到钥匙?他会相信我的话吗?我承认我在他的心目中是属于被信任的一类人,可是这并不代表在他觉得非常重要的事情上,会完全信任我!而且我也的确没有做到可以令他完全信任!
“假如他不相信我的话,我该怎么办?是求他给我机会让我再去试试别的寻找钥匙的办法,还是答应永远不离开他?
”我不知道!”
萧云朗本来以为自己的日记会把自己内心的郁闷情绪稍微释放出来一些,可没想到越写,就越觉得心头的大石头压得越厉害。
他烦躁的放下笔,扭头凝视着桌前的台灯,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恼与无助。
现在该怎么办?假如事情没有办妥的话,他只能依照先前和“那个人”约定的那样去做:永远留在那个人身边,永远不许再想林汐!
在认识那个人之后,萧云朗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林汐的事情,可是也不知道那个人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他和林汐的一切往事,以至于萧云朗觉得自己的行踪其实早就被那个人盯上了。
那个人没对萧云朗与林汐之间的事情做什么追究,本来也没有什么可追究的——从头至尾,都是萧云朗自己一头热——那个人虽然手段比较狠辣,却十分讲理,知道林汐根本算不上“情敌”,顶大天也就是个潜在威胁罢了。
当然,后来萧云朗也知道了林家、俞家与那个人的家族之间的关系,就越发明白了,那个人为什么不跟林汐计较了:毕竟三家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起了内讧,吃亏的绝不可能只是林汐或者林家。
窗下有树影轻轻晃动了几下,想是夜风吹动了树的枝叶,把秋天的声音更多的带到了大地上。
萧云朗关了灯,合衣躺到床上,眼睛凝视着房间中某个黑魆魆的角落。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困,可是眼皮却好像和他的睡眠神经是分开的一样,根本没有合拢的意思,倒是整个身体都沉甸甸的,在不停的往下坠落。
萧云朗在半梦半醒之中,忽然听到床下传出一阵轻微的响动,好像有个人正在试着从床下爬出来。。。。。。
是谁?
还没等萧云朗问出这两个字,便有一把匕首顶到了他的下巴上。那个从床下冒出来的人把他牢牢的控制住了。
萧云朗半撑住身体,和来人在黑暗中对视着。
那人冷冷的“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问道:“你就是萧云朗?”
“你是谁?”
萧云朗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下意识的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是谁让你来杀我?”
“这么说你的确是萧云朗!”
那个人并不想回答萧云朗的任何问题,他想的只是赶快把他杀了交差。
萧云朗微微向后错了错脸颊,躲开匕首的刀锋,稳住心神又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的房子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杀了你我就能拿到一百万!”
那个人说着用匕首尖轻轻刺破了萧云朗脖子上的皮肤,萧云朗知道,那匕首只消再往旁边一歪,就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他的颈动脉,然后。。。。。。
萧云朗咬住牙,最后问了一句:“能不能告诉我是谁要你来的?”
“有必要吗?你都死了,还想去报仇?”
杀手的口气里带着明显的戏谑之情,他很诧异萧云朗的大胆,居然没有像其他人临死前那样,吓得连气都喘不匀。可是再大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要死在他的手里?
“能不能让我猜猜看,究竟是谁要杀我?”
杀手这回来了兴趣,握着匕首的手稍微松懈了一点,问道:“你说!”
“汪梦瑚?”
杀手笑了,又给匕首加了力道,“我就知道你猜不出!”
“难道是他?”
“你说断公子?不是!”
杀手口中的断公子就是“那个人”,他喜欢别人这样称呼他,就像俞雪昭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先生”一样。
“好,你动手吧!我确实猜不出来了!”
萧云朗的态度转化得如此突然,令杀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毕竟是个以杀人为生的主儿,知道过多的和被杀者纠缠只会给自己的行动带来麻烦,于是也不再多想,一只手捉住萧云朗的衣领,一手便把匕首的锋刃转到了萧云朗的颈动脉旁。
“你说,有人给你一百万,要他的命?”
就在匕首即将刺破萧云朗脖子的一刹那,房中的灯忽然亮了!
俞雪昭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随着那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俞雪昭的身影和跟在他身边的翁振。
翁振的手里,是一把小巧的消音手枪。
此刻,枪管正指着杀手的脑袋。
趁着杀手愣神的空当,萧云朗慢慢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朝俞雪昭笑了笑,“你还不信?”
俞雪昭也笑了,“我是真不信!”
萧云朗下午去了一趟俞雪昭的别墅,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一进门,他就感到房间里似乎有人——那种对危险的敏锐嗅觉是他跟随“断公子”之后练就的本事——杀手没有立刻出手说明他是想等他睡下之后,更稳妥的行动,所以萧云朗在写日记的时候,就悄悄给俞雪昭发了一个信息,让他赶快来这里救命。
俞雪昭也不相信有人能摸到他的乡居里来杀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和翁振还是赶来了。
没想到只差那么一分钟,萧云朗就险些被杀!
看到萧云朗有些得意的神情,俞雪昭心里忽然一动,不过转瞬即逝,他更想知道那个杀手为什么要杀萧云朗。
“我能问问是谁要杀他吗?”
俞雪昭坐到书桌前,耐心的问道。
“不能!”
杀手回答得十分干脆。
俞雪昭点点头,“那么,如果你没有完成任务的话,你的雇主会怎么处理?”
“他想杀的人,没有能保住命的!”
俞雪昭又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他还会派另一个人来,到时候,他——”
俞雪昭扫了萧云朗一眼,“就不可能再幸运一次了。”
“你知道就好!别以为你能保护得了他!就是”断公子”来了,也未必能说得下这个情!”
“哦?这么说,他一定得死了!”
俞雪昭闭上眼睛想了想,然后重新把目光投向杀手,“我知道,你没有完成任务,按照规定,必须被剔除出他的杀手队伍,是不是?可是萧云朗和他好像没有什么交集啊!除了——”
“就是因为”断公子”!”
俞雪昭恍然大悟,干笑了两声,“老爷子真动气了?”
“你知道是谁?”
俞雪昭第三次点了点头,“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如果萧云朗死了,”断公子”是不是也活不成了?”
俞雪昭没有把杀手怎么样,因为他知道,即便是放走杀手,这小子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既然有人会处理,他就不必再多费力气了。
倒是萧云朗,虽然能从俞雪昭和杀手的对话中听出,俞雪昭已经猜出杀手的幕后指使者是谁了,却仍旧像坠到了云里雾里一样不太明白自己的处境。
俞雪昭当晚就把萧云朗接到了自己的别墅,但是并没有和他过多的说起杀手背后老板的事情,只是让萧云朗这些天一定要处处小心谨慎。
然后他便和翁振一起回到了书房。
俞雪昭的别墅面积很大,外观更像一座有规模的农庄,这里有俞雪昭的马场,农场和高尔夫球场,还有一座极大的花园,花园里种的最多的就是郁金香。
从俞雪昭的书房窗户往外望的话,正好能将花园的美景尽收眼底,但是此刻正是夜色浓重,花园里除了路灯射到的地方,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暗影。
俞雪昭也没有心情去看花,他等翁振一走进书房,就把房门关上说道:“你是不是也猜到是谁要杀萧云朗了?”
“我觉得除了他,没人那么想除掉萧云朗。”
“既然这样的话,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机会?”
“离间?”
“”断公子”这么着急回国,恐怕就是为了早点见到萧云朗,老爷子把他召回去,可能也是为了不让他再和萧云朗来往。”
俞雪昭望着翁振,“老爷子估计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和”断公子”因为一个男孩子反目成仇!”
“”断公子”肯定不知道老爷子雇人杀萧云朗的事。”
“要是他知道了呢?”
“爷俩内讧?这把握能有多大?我的意思是,”断公子”取胜的把握有多大?”
“两败俱伤也是好的!”
俞雪昭摆弄着书桌上的一只花瓶,忽然来了兴致,顺手就变出了一朵玫瑰花,然后把这朵玫瑰花细心的插到花瓶里。
“先生,你是不是又动心了?”
翁振望着俞斌变出来的那朵玫瑰花。
“你还记得?”
俞雪昭没有反驳翁振的话,淡淡的反问道。
“忘不了!”
“只是动心!”
俞雪昭笑了笑,“该怎么让”断公子”知道这件事呢?”
“我明天就去办,先生。”
翁振心领神会,退出了书房
俞雪昭没有马上休息,他在窗前站了片刻,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到车站去接萧云朗时候的情景。
被翁振和手下簇拥着向他走来的萧云朗,站在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中间,显得特别柔弱,他的身材,即便是从女孩子的角度去衡量,也略显单薄了些。不过这也难怪,跟“断公子”在一起三年,再强壮的人也得脱层皮,何况是萧云朗这样本身就不是特别强悍的体质。
能活着走出“断公子”的手心,就是他的运气了。
俞雪昭又想到刚才在乡居的时候,萧云朗面对杀手时候的那种淡然处之的表现,惊讶于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萧云朗居然能在刀压脖子的时候,仍旧保持着冷静和安详的态度,也是令人敬佩了。
而心动,大概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
俞雪昭不喜欢打打杀杀,他总觉得能用讲理的手段解决的问题,就不必去拿刀动枪的瞎折腾。可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胆小怕事的性格,恰恰相反,正是因此,他一旦决定了动手,就会比任何人都更能坚持到最后。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特别欣赏那些临危不乱,能够和和气气与敌人讲话的人,而萧云朗的身上,无疑是具有这样的气质的。
萧云朗是第二个让他感到冷静和沉稳的人。
第一个呢?第一个是那个曾经被他视为最好朋友的人,可笑的是,他居然直到去年冬天,才得知了那个人的真实名字:罗沐凡!
一想到那个人,俞雪昭的心就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当年,他曾经多么的庆幸能认识那样的朋友,后来,他又是多么后悔和他相识!
俞雪昭正想得出神,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他的妻子汪雪柔蹑手蹑脚的来到他的背后,把手蒙到了他的眼睛上。
“别闹,雪柔,你先去睡好不好,我还有点公务要办。”
俞雪昭把汪雪柔的手扒拉下来,反身挽住她的胳膊,防止她再纠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