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有点发软，扔出去的时候恰好一阵风起。
    烟盒果然飞到一半儿就歪歪扭扭的落下了。
    沈树叹了口气，我真不是故意的。
    萧波倒没在意，主动走了过来，捡起烟盒点了根就地又坐下了。
    见萧波有要扔回来的意思他说：“你拿着吧，我今天嗓子不舒服，不想抽。”
    萧波也没客气直接揣进了兜里。
    “你在那里工作多久了？”现在萧波在他心里的形象彻底模糊了，想了半天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定义他。
    萧波对着江面吐了口烟：“三年。”
    沈树默了默：“你刚去的时候……”
    萧波轻笑了一下回头看着他：“第一天就受不了了？”
    沈树用力的抛出块石头：“操！我就是觉得莫名其妙。”
    萧波仰躺到地上，盯着天上厚重的云层：“有什么莫名其妙。你来自大城市，名校毕业。对于你来说除了这里还可以有很多选择，很多可能性。但是对于那幢楼里的大多数人，那里是他们削尖了脑袋才挤进的地方。你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了，他们会感到危机会对你不爽有什么奇怪的。”
    沈树吃惊的看向他，心情更加的复杂。
    一半因为萧波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么轻描淡写的就给出了答案；一半因为这个看似合理的答案后隐藏的那些他还弄不明白的让人难受的东西。
    重新认真的打量了他几眼：“那你们资料室的人……”
    萧波勾起个讥讽的笑：“资料员不过是每月拿死工资没有竞争空间的岗位，如果哪天摆个晋升机会过来，你看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
    沈树叹了口气靠回石头上。
    江水的颜色随着渐暗的光线逐渐加深，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岸边亮起的点点灯光昏暗不明，映到水中被波纹拉扯扭曲再也找不回原来的形状。
    沉默了很长时间，萧波突然跃起，从刚才的大石后面推出那辆黑色摩托：“回去吗？免费送你。”
    沈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高一脚低一脚的踩着鹅卵石走过去。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你是真的有病吧，把摩托开到这种地方来。”
    萧波笑了起来：“放心吧，颠不死你。”
    确实没有颠死，只是凹凸不平的路面颠得他惊心动魄，蛋都疼了。
    沿着江岸绕了十多分钟才终于开上马路，又缓了好一阵快到酒店了沈树才回过神来，其实不坐摩托直接从阶梯走回去比这还快。
    “你他妈是拉我帮你压车不让它颠那么厉害吧！”
    萧波侧了下头：“脑子挺好使啊，我以为你起码还得等五分钟才能想明白呢。”
    沈树啧了一声，想怼回去但是被喷嚏阻止了。
    萧波再侧了一下头：“你好像感冒了，要去买点药吗？”
    “不用，我感冒自己就会好。”沈树揉了揉鼻子。
    萧波在酒店门口停下车，沈树下来后站到旁边想着应该说点什么，愣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
    萧波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要不我再带你兜一圈儿？”
    沈树眼睛一瞪：“神经病！”
    大步走开。
    萧波笑看着他的背影发动了引擎。
    回到酒店的房间，里面寂静空荡，那张全家福沉默的立在床头。沈树打开电视想搞出点声响，换了几个台嫌吵又关掉了。
    打开手机APP随便选了个英文歌单。
    在单位的遭遇，萧波的答案，网络上看见的那些奇闻异事还有惊心的生存理论，各种信息在脑海里回播，冲击着他对世界的认知。是与非的界线在模糊，好与坏的标准在颠覆，就连情绪都变得不确定，唯一的感觉是乱。
    乱得他头痛欲裂无法入睡。
    不记得设置了重复播放，可手机里幽幽的音乐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还没有停。
    沈树在被窝里辗转了几个回合还是决定手动关闭。
    拿手机时碰到旁边的硬纸片，想起那个换烟的小人儿时莫名其妙的笑了。
    至少曾经喜爱的漫画不会再变了，而且还有同样记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