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明鉴，今天夏沽城心里本来是没起那么点猫腻的，但怀中人迷迷糊糊的闹腾，着实有些可爱，倒弄得他心里痒痒了起来。
    嵇九玉先是自顾自的背书，后来顿了一会儿，竟开始提起之前跟他在玄云山修行的旧事来。他一会儿揣测萧天师看似温和，实则是只老狐狸；一会儿又评价苍耳虽然刁蛮，却很单纯，又说他小小年纪，其实颇会些武功。他说了一路，说至回了客栈也不见消停。
    夏沽城先把他放床上，然后拿了个水盆出门。他打了热水回来，叫嵇九玉脱鞋。对方盯着自己的脚愣了半天神，而后扭头，以醺醺醉眼看着他。
    夏沽城叹了口气，走过去。他蹲在他面前，俯身帮他脱鞋。待一边脱去后，他正欲脱另一边，却不料被对方给制止。
    “干嘛？”夏沽城不解地看他。
    嵇九玉哼了一声，那张不很清醒的红扑扑的脸上充满了不屑。他不太利索地答道：“不用……用你帮忙……我自己来。”
    “喔。”夏沽城冷漠地应了声。嵇九玉费劲地脱去那只鞋，把脚放进刚打好的热水里。他佝身用手搓自己的脚丫子，胡乱地搓了几下。他使力很重，盆里激起了水花，水花溅了出来，洒在地上。
    “你悠着点！”夏沽城低声喝他。
    嵇九玉闻言，止了动作。他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总算看见了放在自己身边的那张拭足的方巾。他将它抓起来，递向夏沽城。
    “你帮我揩。”
    对方白了他一眼：“你刚才不是说，不用我帮忙吗？”
    嵇九玉恍惚地摇了摇头。“你帮我揩。”他重复着说，那语气既似命令，又似撒娇。
    夏沽城觉得，自己似乎也没必要跟一个醉酒的人较真。反正等会总得收拾他——当然，此“收拾”非彼“收拾”。于是他蹲下去帮他擦脚。这期间，嵇九玉又谈起玄云山上的事来。他说他那天打灯笼下山的时候，周身冷得要命。可没有心里那么冷。因为他其实特别特别地，怕夏沽城不回来。后又怪对方小气，竟只各带了一包酥点蜜饯给他。
    夏沽城听得笑了。他叫对方好生躺着，把棉被薅过来，给他盖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他端着盆出门，准备去倒水。
    待倒完水回来，开门一刻，竟又见床上的人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兀地蹦了起来，头差点撞到床顶的杆子。
    嵇九玉摇摇晃晃地站在床上，指着门口的夏沽城直骂道：“好你个图谋不轨的芝焕师兄！我嵇九玉，也岂是你能碰得的！”他神色激愤，一踏脚，眼瞅着就要栽下床去。
    夏沽城见状，把盆一撂，跑去接他。还好是接住了。他把人搂在怀里，恬不知耻地问道：“芝焕师兄碰不得，我碰不碰得？”
    嵇九玉抬头，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像是在辨人。不多久，他忽把头埋了下去，羞嗔地道了声：“只许你碰得。”
    夏沽城心上一阵酥麻，差点连怀中人都抱不稳了。再感对方隔着衣衫往他腹上揉了一把，于无意间撩他欲火，乱他心神。
    偏偏嵇九玉还肆无忌惮，火上浇油。轻笑一声，他对夏沽城附耳，悄悄说道：
    “你就是我的……‘照夜玉狮子’呀。”
    纱帘落下。
    屋内的烛光，一夜未熄。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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