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并肩走下两人，衣服上都绣有红枫，眉目稍柔和的那位，靡颜腻理，美如冠玉，神色波澜不惊。
    另一位则是凛不可犯的模样，对着邵管事就是一声吼：“你敢打她？！”
    这两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千金散的老板——陆行舟，还有他的夫婿，前护国将军——杜红枫。
    林叶已经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了，她脚步不由自主往边上一挪，就被杜红枫察觉了：“想去哪儿？”
    林叶肩膀一抖，然后抬起头皮强颜欢笑道：“哥，我只是……来玩玩。”
    苏九默震惊，林叶居然是杜红枫的妹妹？
    杜红枫看不得她这一身公子哥的俗气打扮，斥责道：“一个女儿家穿成这样成何体统，给我换了！”
    陆行舟不疾不徐走到邵管事面前，柔声细语地问：“怎么回事？”
    邵管事把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杜红枫听后，拧眉看向自己那个惹是生非的妹妹：“林叶？杜银杏，你还学会隐姓埋名了是吧！”
    杜家兄妹，长兄杜红枫，字子规；幺妹杜银杏，字子叶，乳名叶子。
    前者保家卫国名扬天下，后者久居深闺足不出户，无人知晓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杜家庄与皇城位置南辕北辙，杜银杏千里迢迢不打招呼就跑过来，杜红枫着实气得不轻。
    “子规，叶子难得过来，别骂了。”陆行舟让邵管事退下后，对数落杜银杏的杜红枫道：“有什么话，回去说。”
    杜红枫还真的听话停下了训斥，他把杜银杏往楼梯口一推，道：“你给我先上去！”
    杜银杏感激不尽地看了陆行舟一眼，吐吐舌头地走上了楼。
    陆行舟等杜银杏走后，才扫了眼那些被定住的赌场打手，目光准确无误地锁定在了苏九默身上。
    苏九默顿时寒毛都竖起来了，云天低把他拉到背后，往前一步：“你看什么？”
    杜红枫把那些人的穴道解了，问道：“谁干的？”
    云天低抱臂道：“是我。”
    苏九默突然觉得事情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千金散的规矩，赌客不能出手。”陆行舟淡淡道。
    苏九默吃惊，千金散规矩这么多？
    云天低嗤笑：“不出手，那个女人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杜红枫恩怨分明，他对陆行舟道：“他们救了银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放他们走吧。”
    听起来真像是对他们网开一面呢。
    要不是苏九默在背后一直扯他袖子，云天低早就杀过去了。
    陆行舟微微蹙眉：“我定的规矩，从来不破例。”
    杜红枫也跟着皱眉头：“那你想怎样？”
    “凡是在千金散动手的，都得断手断脚，任选。”陆行舟说完，二楼上跳下来一堆黑子蒙面人。
    大白天这打扮，多半有病！苏九默忍不住吐槽起来。
    云天低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他转身问苏九默：“你想怎样？”
    苏九默红着脸低头道：“可不可以……留活口。”
    云天低出乎意料地同意了：“可以。”缺胳膊少腿也是活口。
    苏九默松开抓着他袖子的手，点了点头，意思就是你放手去干吧。
    云天低一动，那些黑衣人就跟着动，杜红枫护着陆行舟往后退，苏九默就乖乖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云天低看。
    云天低如入无人之境，拧胳膊卸大腿动作一气呵成，杜红枫只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人身手不一般。
    陆行舟拍了一下手掌，二楼又窜下人来，这回都是拿着兵器的，苏九默的佩剑在武林盟已经被斩断了，他明知云天低哪怕手无寸铁也能大杀四方，可还是忍不住揪心起来。
    “天低……”苏九默轻喊一声，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
    一柄长刀切入他的视线，苏九默忙不迭地躲开，在地上滚了一圈，再抬头，刚才砍他那人连人带刀一起飞上了天花板。
    云天低站在苏九默身前，宛如一尊煞神，谁敢靠近一步谁就得死无全尸。
    苏九默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云天低就抢先道：“你喊我什么？”
    一时情急，苏九默喊了他的名字，从前一直“江清江清”的喊，云天低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这一声“天低”，可以说是直击心脏，一针见血，听得他那叫一个春心荡漾、心花怒放。
    苏九默眨巴眨巴眼，没好意思喊出口，偏偏这会儿有人来进攻，云天低还想让苏九默再喊一声，背对着那人反脚踹碎胸骨踢到了杜红枫脚边。
    “你再喊一次。”云天低说。
    苏九默不肯，“你……好好打。”
    于是仅剩的那几个也都被打得半死不活。
    苏九默看没有出现尸体，松了口气，脆生生喊道：“天低！”
    云天低欢喜得要死，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乖。”
    陆行舟淡定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你们，是断袖？”
    杜红枫本来是要出手的，可看到云天低亲苏九默时，便停下来静静看着他们。
    云天低揉了下苏九默的头，对陆行舟道：“他说男子不可嫁娶，我就带他来看看活例子，然后让他死心塌地嫁给我，有何不可？”
    杜红枫注意到的是另一件事：“他叫你‘天低’，你是谁？”
    云天低勾唇一笑：“云天低。”
    杜红枫当机立断挡在了陆行舟面前。
    云天低心情愉悦，不打算杀人，他牵起苏九默的手说：“千金散的规矩是非破不可了，你们可以接着上人，我得带他去吃饭，不想活命就到城里最大的客栈来找我，随时恭候。”说完就牵着苏九默往外走。
    杜红枫的目光一直追随到他们出去才收回来。
    陆行舟被挑起了兴趣，说道：“本尊比传闻有意思多了。”
    杜红枫回头看他：“我去试试？”
    陆行舟：“你想我守寡吗？”
    杜红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