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15回 种大烟周家获利 生闲气卢氏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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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赵知事的意思,当年九月收完黄豆,周家就将种大豆的田地全部用来种大烟。第二年一开春,整个田野里罂粟花开得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关中自古就是千里沃野,土地肥沃,因此大烟长势极好。到了夏天,周家将收获的大烟交到县衙,赵知事立刻兑现了原来的承诺。一季大烟收入抵得上三年粮食收成,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到手,存德惊喜不已。存善原本鼓动乡民种大烟,还有许多人不肯。结果不出一年,看着周家发了大财、而自家粮食被征得所剩无几,尝得甜头的乡民干劲更足、受了损失的乡民后悔不已。到了第二年,不用存善游说引导,周家集的一大半良田就全种上了大烟。周家也将大烟的种植面积扩大到了六成。随后两年,由于风调雨顺,庄稼保持了较高产量,大烟更是为周家带来了丰厚的收益。
与此同时,因为陕西战乱不断的缘故,地处偏僻的周家集反而成了许多逃难而来的难民的避风港。周家集涌进大量操着外地口音的难民,导致周家集的人口大幅增长;在这些逃难来的人中也有不少原来是有家底的,因此,周家集镇上的铺位被租一空,周家不仅生意做得更大,就是铺租收入也甚是可观,家业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存善眼见着镇上的人越来越多、自家生意也越做越大,便有了扩建周家集的想法。但一周母、存德一说,母子俩觉得世道不太平、不可太可张扬,因此阻止了他的想法。卢氏为此忿忿不平,私底下对着存善发了许多牢骚,只说是存德怕存善抢了自己的风头才从中作梗。存善只能百般劝解。
由于大烟的种销都是存善从中打理,做生意的收益又占了周家产业的大头,卢氏便觉得周家能有这日的好光景,都是他们西院的功劳;因此甚是得意,整日里趾高气扬。偏巧这时,卢氏有了身孕,因而变得更加娇纵蛮横,说起话来声高气傲,对人都是颐指气使、吆三喝四,稍不顺意就又哭又闹、寻死觅活,全家上下无人不躲着她。存善老来得子,对卢氏更是百依百顺。如果不是有周母镇着,还不知道卢氏能翻出什么浪来呢。
存德夫妇原本是忠厚老实之人,凡事能忍则忍,并不与她一般见识,并告诫东院众人不可开罪了她。西院下人丫环们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轻则罚跪、重则杖责,底下的人无不担心吊胆、小心伺候;芹儿因是卢氏带来的倒还好些,最可怜的就是菊香,卢氏因自己不受周母待见,便将气全撒在菊香身上,整天不是打就是骂。菊香身为丫头当面不敢顶撞,偷偷地不知用针扎坏了多少小人儿。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卢氏的身子越来越重,脾气也越来越坏。端午节到了,周家自然要隆重对待,吃粽子、系五彩绳、挂艾叶、染指甲,这些礼仪一样都不能少。端午节当天一大早,整个周家三院就已经到处弥漫着焚香烧艾的味道,每个房门上都挂着系着红绸子的艾草,每个人手上指都包着凤仙花。吃过早饭,白氏、卢便带着孩子们到周母处,请过安,评论了一会儿谁的指甲染得更红、谁的五彩绳搓得更漂亮,随处便一起在周母处吃粽子。
卢氏今日心情大好,一会儿边吃个粽子,一会儿骂句炎热的鬼天气。一家人见她心情不错,也难得开心一会儿。周母看她连吃了几个粽子,便劝道:“粽子难克化,你少吃几个吧。”卢氏笑道说:“我觉得今儿这粽子特别香甜,娘你别拘着我,让我再吃一个。”菊香看到卢氏不停地擦汗,便拿了扇子过来要给卢氏扇凉,卢氏一把夺过扇子扔在地上骂道:“下做东西,你明知道我不能受风还来扇扇子,你想让我死啊?”吓得菊香赶紧跪地讨饶。卢氏还不肯罢休,白氏见状便急忙将菊香打发出去,卢氏还骂骂咧咧的说个不停。
由于天气炎热,除了给卢氏吃热粽子外,大家都吃在水里镇得冰凉的蜂蜜粽子。玉菡见卢氏喜欢吃粽子,便端了一个凉粽子送到她面前。卢氏接过去尝了一口,便吐在地上,对玉菡说:“大小姐,你端这个东西给我是什么意思啊?”玉菡解释说:“我看婶子怕热。想着吃这个凉快一点。”卢氏便说:“有了身子吃这些寒凉的东西最容易小产。大小姐你也是女人,难道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吗?”玉菡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没有言语。白氏便笑着说:“菡儿还是孩子,哪知道这些呢?她也是一番好意,你不要多心。”卢氏便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娘儿俩都是好意。如今,大小姐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你也该好好教教她。知道的人呢,说她是不懂事;不知道的呢,还以为她别有用心呢。”白氏气得瞪目结舌、无言以对,过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卢氏便说:“我不是正说出你们心里头想的吗?”白氏气得脸色苍白,眼里噙着泪,看着卢氏说不出话来。
守智正在门外和几个兄弟们一起玩,听到屋里的人说话,但冲过来对着卢氏说:“只有你这种坏了心肠的人才会这么想。”白氏喝止不及,卢氏一听,就拍着桌子哭天呛地起来,边哭边说:“你们一家子都咒我,我在这家里可不能活了。”
存德、存善正在外面厦房里和柱儿等人喝着雄黄酒、商量夏收的事儿。听到这边的哭闹,急忙赶了过来看个究竟。存德一听原委便骂守智,要他给卢氏赔罪;守智犟着脑袋不肯。存善就连忙低声下气地劝着卢氏。周母被他们搅得心烦意乱,便让大家都散了,又让桃香多点些艾草在屋里熏着。
卢氏回到西院仍旧忿忿不平,当着存善的面大骂存德一家;存善要劝时,她就连存善也一起骂。存善顾忌她有身孕,不敢硬来,只有温言相劝。卢氏哭闹了一个下午,最后又将菊香打了一顿,罚她在院子里跪了一夜,自己累了才沉沉睡去。被卢氏羞辱的玉菡跟着白氏回到东院,嘤嘤哭泣了一夜,只盼着张子丰三年守孝期快点满了,她好早点离开周家。
谁知经过这一闹,卢氏就真得病倒了。开始以为是吃多粽子积了食,请了几个大夫轮流看都不见好转,接着下面就开始出血,等到夏收时节,就小产了一个男婴。卢氏只说是存德一家下的黑手,因此对东院恨之入骨,整天在家里叫骂不停。存善眼见成形的男婴没了,倍受打击,也是抑郁难耐,任由卢氏在家里哭天呛地,将夏收的事情全部交由存德处理,自己整天借酒买醉消愁。还好夏收时节,前两年来过、已经熟络的那批甘肃麦客已经主动找上门来了,加之现在种得麦子比以前少了许多,存德操劳忙碌了一个多月,麦子终于顺利收割入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