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哥，听了一晚还没听够么？”胡小白半个身子都粘在贺修身上，把一双水葱儿似的手往他面前一伸，声音都要滴下水来，“你看，人家的手指甲都要开裂了呢！”
    贺修轻轻推了她一下，闷声说道，“人都走光了，赶快收起那副打情骂俏看嫖客的嘴脸，再这么着说话，我可走了！”上辈子好歹也是王爷，什么没见过，这烟花柳巷窑姐儿媚惑人的手段，千百年来承袭至今，并不稀奇。
    胡小白怔了一怔，嗤笑了一声，手绢一甩，气哼哼地往旁边椅子上一坐，“看不出来，原来还是个柳下惠，那敢问您，别人都走了，您留下来做什么？”
    贺修道，“我不是说了么，只是想再听听琴”，他盯着架上古琴，目光有些许沉迷，像哀伤又像留恋，胡小白浸淫风月场所多年，见惯了口是心非，见惯了表里不一，这样的深情她着实第一次见。
    许是被他深情所染，她坐回琴旁，又拨弄了一首轻柔的曲子。室内宁和安静，贺修微闭着眼睛，英气勃勃的双眉温和地舒展着，胡小白几乎看得痴了，他的痛苦存于眼中直达心底，一定是为着深爱的人，只是不知谁会如此幸运！
    不知过了多久，贺修暗声缓缓吐出一句，“胡姑娘，你说失去的东西还能找得回来么？”
    胡小白多聪明一个人，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找不找得回来，他已有答案，何容自己置喙。可是又不想让他继续难过下去，他的难过她看了心疼。
    胡小白轻柔一笑，“那得看什么东西了，要是丢了钱啊，那铁定是找不回来了。。。。。。”
    “如果”，贺修猛地睁开眼睛，“是感情呢？”。他眼神中燃烧着两簇小小的火焰，即使是明知是安慰，也急于从她这儿得到答案，
    胡小白的笑容凝滞在唇上，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会吧。。。也许会找回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迟疑地问道，“报纸上的《寻人启事》要找的人，是您的。。。。。。”
    “爱人”。他直视着胡小白的脸，面容清清冷冷，毫无起伏的声音异常平静坚定。这个答案，更像是一个承诺，前世无法以爱人相称，今生呢，如果找到，少白，你可嫌晚，你可愿意？
    最后，贺修在秋香书寓的客房歇息了一晚。
    “听没听说，咱们师座昨晚在秋香公寓歇的。。。。。。”
    “我也是一大早听说的，我们邻居是那儿的厨子，一大早还看见师座和那个那个。。。。。。”
    “是胡小白。”
    “哦，对对对，就是秋香书寓身价最高的姑娘，还一起吃早饭了呢，据说啊，胡小白吃着吃着就坐师座腿上了。。。。。。哈哈哈。。。。。。”
    “哎，我说，你俩眼馋了？眼馋了你俩也去啊。”
    “我们倒是想去呢，就那点月饷连摸人一下手估计都不够，我们啊就是去杏花巷的命。。。。。。”
    “杏花巷也不错啊，那儿琼香楼的小白菜，除了不认字儿，人还是很漂亮的。”
    “小白菜，也就你待见，哈哈。。。。。。那模样真像一颗白菜。。。。。。”一群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思一大早进来，就听到副官处到处都是这样的污言秽语，他听得脑仁儿都疼，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愤愤然得又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