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现在  第四章:事故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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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通电话,可每次听到的只有不间断的铃声,听到林雨提起胜才路,王卫民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钟泽宇的样貌,他的家就在那里,和父母住在一起。
    “喂,阿姨,泽宇在家吗?”
    “民民啊?他没回家呀!早上就出门了,没和你在一起吗?”
    “下午在一起,后来我去忙了,没事,我就是问问他有没有回家。”
    “他这孩子有时候比较任性,你多体谅体谅。”
    “好的,阿姨,我们俩挺好的。”
    挂断电话,脑中搜索着钟泽宇可能去的地方,嘴上不停地催促着出租车司机,路途并不遥远,每靠近一寸,跳动的心便带着血液周身循环,深入其中的惧怕愈发真实,好似已经看见悲剧的现实。
    “前面封路了,只能送你到这。”
    “谢谢。”
    穿梭于围观的人群之中,举步维艰,闷热的空气仿佛挤压了他的身形,汗液流进眼中,酸涩和刺痛模糊了他的视线,人们近乎封死了这短短的数十米距离,像是一条无法穿越的鸿沟,王卫民只恨自己没长一对翅膀。
    “你挤什么啊?”“听说是油罐车爆炸。”“恐怖袭击吗?”
    听着周围人们的讨论,王卫民只觉得每一句都像是事实,每一句都在提醒他应该回忆钟泽宇的样貌,若是到达现场,该怎样从其中认出他的模样,会是带着鲜血?亦或是残缺不堪?
    “听说王组长也到了,在指挥援救呢!”“好像死了十几个!”“楼都炸倒了。”
    越是接近现场,人们的议论越是恐怖,终于冲出人群,却被层层警察阻拦,不仅是王卫民,一众记者也试图冲破关卡,王卫民踮着脚尖向事故现场张望,但封锁线离得太远,昏暗的夜晚仅能看见不停闪烁的红蓝灯,而人们口中的爆炸并没有出现在其视线之中,连一处火光都没有,也许这是个好消息,但不能眼见真相,心里仍是不安。
    “警察同志,让我进去吧!我朋友可能在里面!”
    “不行!”
    一次次的恳求,但并没有得到任何一个人的准许,不愿就此放弃,他一遍遍地询问,“我不捣乱,就让我进去确认一下!”
    “说了不行,你这人怎么这么执着呢?若是放你进去,我们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眼见口舌无果,王卫民忽然想起什么,寻到一处远离记者的地方,他取出手机拨向林雨,“喂!你说你朋友在事故现场?她权力大吗?能不能把我放进去?”“组长?她是组长?”“钟泽宇可能在里面,我打不通他的手机,你给你的朋友说一声,放我进去。”
    仅得到一个【试试】的答复,王卫民只得在线外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他的心则像是被揪住似的,挠骚着他愈发不足的耐性。终于,远处的单调有了一丝躁动,一群人影渐渐靠近,王卫民一边挥手,一边试图看清对方的面容,只见他们停下脚步,仅有两人走上前,间隔约半米,不紧不慢的速度惹得王卫民甚是恼火,片刻,他们靠近了,王卫民这才发现,两人的中间还有一个人,她坐在轮椅之上,同样张望着王卫民的面容。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轮椅上的人开了口,像是一杯无杂的白酒,浓香且干烈,虽是疑问,但仿佛脑中已然潜藏着答案。
    “王子瓶?你怎么。。。”王卫民忍不住打量一番,趁着夜色并不能观察得很全面,但即使她衣着体面,也难掩其坐在轮椅上的现实,光鲜并不亮丽。
    “我?毕业以后就参加了公务员考试。。。”
    “不。。。”王卫民打断了她,“我是说你的腿。”
    王子瓶笑了笑,仿佛听闻一件喜讯,“不只是我的腿,我的下半身也动不了,你是以前。。。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能不能带我进去?我朋友可能在里面。”终止了闲谈的话语,王卫民直奔主题,“我知道这不符合规定,但我绝不会捣乱,出了事我负责。”
    “我们缺人手。”话音刚落周围的记者纷纷表示可以出力,王子瓶仅示意警察放王卫民进来,“你来帮忙吧!”
    虽然并不像围观民众说的那么恐怖,但这确实称得上大型事故,一辆油罐车横在路中,以它为中心大约十米内的事物统统变了样,白色的粉末带着焦糊的气味,空气中充斥着颗粒异物感,接过口罩,王卫民直奔救护区。
    “钟泽宇!钟泽宇!”一遍遍地呼喊,渴望收到回应,又害怕真的听到他的声音,轻伤患者在临时搭建的房中接受检查,救护车则不停转运那些伤重的人员,扫视一圈,并未从其中看到熟悉的身影,钟泽宇瘦小的个头并不出众,甚至常常淹没在人海之中,但他存在于王卫民的生命太久太久,久到睁开眼是他,闭上眼还是他。
    停下脚步,王卫民凝望着面前的救护车,车门大开,床上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男人,不断呻吟,右手带着固定板,王卫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取下口罩,一边接通一边向前走去。
    “喂,你怎么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后悔了吗?”
    “你在哪?”
    “我在你家泡澡,没听到手机响。”
    “知道了,泡完就走吧。”说罢,王卫民挂断电话,他已经来到救护车前,“你怎么在这?医生呢?”
    “啊?”床上的人受惊坐起,碍于受伤的手又无力地躺了下去,“听说有个人的病情突然加重,医生去看一看。”
    “这是对你的不负责。”
    “无所谓啦,我都习惯了,再说,他们已经给我做了处理。”说着,他想抬起受伤的手,却以失败告终,看清来者的样貌后,他再一次惊得坐了起来,而这次他坐得笔直,“是。。。是你,我昨天不知道你是谁。。。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觉得医生不管你是应该的?”
    “这。。。可能因为我不出众吧,而且。。。也没人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看着眼前的人,衣衫褴褛,身上沾有不少血渍,落魄的模样像极了流浪的小狗,眼里满是卑微,甚至不敢直视王卫民的眼睛,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任何过错,清了清嗓,王卫民上前检查他的伤势,“我知道你,你叫顾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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