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三:李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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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在想,事到如今应该怪谁。】提笔写下最后一个句点,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等待律师,这个时候还要麻烦他真是不好意思,可我有预感,意志已经无法继续支撑身躯,寥寥百字竟让我如此不堪,呼吸加快,喉咙间的杂音吓到了病友,听不清他关切的话语,眼皮沉沉地垂下。
“李先生,李先生。”
感受到肩头的触感,耳边的声音愈发清晰,我睁开眼睛,律师和医生正站在病床两边,欲开口,却发现嗓子像是着了火一般,灼烫感油然而生,我将力道汇聚于右手,吃力地抬了起来,指向床头的水杯。
医生定然见多了这种场景,他为我添了些温水,慢慢地送进我的嘴中,“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如果你再不通知你的家人,我们也不会再等了,联系各大医院,我们要给你换肾。”
如同丢失的魂魄尽数回归,深呼吸后我突然坐起,医生摇晃着水杯,一个小跳远离这个奇怪的病人,律师却不然,他始终微笑着坐在我的身边,公文包放在大腿上,耐心等待。
“我要和我的律师说几句话,麻烦您回避一下。”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稀疏的头发就是最好的证明,敬业且凌厉的老头,“命是你自己的。”说罢,他气呼呼地走了。
“你说他倔不倔。”我笑道。
见医生离开,律师打开公文包,将其中文件递给我,“他是医者,关心病人是正常的,而我只看钱。”
这就是言律师,也许他不适合做朋友,但他严谨的业务能力在本市小有名气,“都改好了吗?”我问道。
“是的,理论上只剩他的信息了。”
“把这个带给他。。。”说着,才发现信纸不见了,我撑起身体,在病床四周寻觅,好在它并没有丢失,静静地躺在桌边。
见我行动不便,他俯身替我捡了起来,没有任何好奇,“今天吗?”
“是的。”文件没有问题,我连同信纸一并交给他,看着他整理,目送他离开,“我有个问题。”
半只脚已经踏出病房,他停下侧目,没有说话。
“那些将死之人,或者已经死了的人,何必如此细心对待?”
“我是律师,完成委托是正常的。”说罢,见我点头回应,他快步离开。
回想起三年前,也许我不该那样尽责。
。。。。。。
“你就这么想死吗?”我拉着妹妹的手,离开医院,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记者定是在赶来的路上,“丢不丢人?”
“这世界想我死,想我们都死。”妹妹仰头看着太阳,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不注意脚下的台阶,一个趔趄,
我赶忙加大手上的力道,帮她寻找平衡,“你被谁洗脑了?这几年你什么都不给我说。”
“她已经走了,该我了。”
看着妹妹神神叨叨的样子,我却愈发地烦躁,昨天她将煤气打开,幸好被邻居发现,及时送到医救回一条命,今天又想跳楼,工作让我忙昏了头,她却一点也不让我省心。
突然,她挣开我的手,快速跑向马路,路上车来车往,虽有减速带,但她的坚决一瞬间便将我们的距离拉大,身为警察的我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愣住了,一名中年男子眼疾手快,从侧面将她扑倒。
“放开我,不要再管我了!”
我冲上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你还是小孩子吗?这么急着见爸妈?”
本来情绪激动的她突然呆住,路人见状悄然离开,我拉着她向停车场走去,这次她很听话,不再哭闹,拿出随身的手铐将她拷在车把手上,只见她侧身蜷在车窗旁,背对着我。手机突然响起,我从外套里摸了出来。
“喂。”
“李队,那伙人贩子有线索了!”
“真的?你等会!”捂住话筒,我侧过头说道,“这是你第三次了,不是每一次都会有好心人救你,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都20多岁的人了!”我将暖气打开,“热的话就脱衣服,好好反省。”
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一边点火一边继续通话,“在哪儿发现的?”
“就在临省,咱们需要寻求当地警方的合作。”
“寻求个屁,等文件下来人都跑了!”猛吸一口,脑袋顿时清醒许多,我回过神看着乖巧的妹妹,放心了许多,怕她听到谈话内容,我只好边走边说,没过一会儿便出了停车场。
“那怎么办?咱们自己跟?”
“我问你,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许是没料到我的问题,他愣了一会,“抓。。。抓坏人。”
“那不就得了!抓到了坏人谁敢说咱们坏话?先抓到再说,这事我顶着。”烟丝燃尽,我将它丢在地上,鞋尖踩灭火光,才发现不远处有个垃圾桶,环顾四周,没人发现我的不文明行为,他们奔跑着,丝毫不在意我的一切,我将烟头拾起,快步走向垃圾桶。
“李队,还有个事。。。”
“什么事?墨迹个屁!”
停车场设在地下,入口处人头攒动,越聚越多,他们嘈杂的声音影响我的通话,紧皱眉头,我找到一处安静的树林,已是深秋,光秃秃的它们等待入眠,风儿吹,却没有沙沙的落叶,倒是个清静的好地方。
“上个月两个女孩烧炭自杀的事,李队还记得吗?”
“有点印象,那不是民警的案子吗?管我们刑警什么事?”
“死了一个活了一个,这事当时被死者家属压了下来,有个民警好奇,查到死者的户籍信息有问题,上报后发现牵涉的问题更多。”
“然后呢?”
“卷宗移交到咱们这来了,张队负责这件事。”
“这和咱们有啥关系?你嫌跟我太苦?那你跟他去!”
“李队。。。”电话那头突然沉默,我也配合着等他开口,片刻,音筒才传来声响,“我看了卷宗,自杀的两个女孩是同性恋,活下来的那个。。。是你妹妹。。。”
脑袋嗡的一声,世界仿佛在旋转,枝干如同墓圈的恶魔,张牙舞爪,大地像是恶臭的泥淖,阻挡我的脚步,我跌倒在地,渣滓刺进掌心,起身,跑向停车场。
我记得一个月前的某一天,一张粉红的便签纸贴在我的卧室门前,我不耐烦地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箱,可我仍旧记得上面的话语。
夜,
打破空间的匙和锁,
打破弥漫的月繁火,
打破剧中的荒唐借口,
打破彼岸的法官裁决,
打破审理的高低美丑,
冲淡了,消散了,
如同长河中沉底的泥沙,
如同彩虹中破灭的泡沫,
就把它当作耻辱,当作错误,
寥寥几句,谁也不再多言,
不再争取可能,
不再平衡对错,
适合多数人的选择,
适合道德的准则,
适合理的铺设,
适合她安眠,
适合你懦
适合我。
作者闲话:
不知道这样写合不合大家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