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过去  第十一章:生活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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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新的一天,地上的水还未干,深秋的清晨看不到太阳,空气中有些阴冷,都颜裹了裹了校服,可是没走几步,实在熬不住,回家添了件外套,那是个深棕色的棒球服,记得几天前的周末,和顾苏吃过晚饭在小区里散步,忽的起风了,不像昨天那么的凶悍,但是顾苏单薄的身体有些遭不住,都颜脱下了这件它,将其披在顾苏身上,彼此没有多言,只是他接受了好意,都颜也乐意于此。
    可是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顾苏家世显赫,而都颜呢?先不谈自己的性别,连父母都没有的人,怎么能让顾苏为难,都颜想要紧握顾苏的手,面对那些流言蜚语,面对他的家人,可是,有太多的可是。
    不如早些放弃。
    将鼻子凑上前,嗅了嗅外套上残留的味道,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顾苏的,就像那些回忆,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却始终存在着。
    。。。。。。
    同学们在哄笑,五个人未完成作业,唯独都颜受了罚,虽然考进了这所尚且不错的高中,但是却被分在了最差的班,不是这世界不公平,只是都颜的分数应得如此。
    高一开学的一个月来,都颜没有认识一个新朋友,那些主动和他打招呼的同学,都被他冰冷地回绝了,连同龄人都热爱的话题也被他终结,就像是个自闭症患者一样,都颜总是趴在桌上,至少在同学眼里,他的精神有些问题。
    被赶出了教室,都颜没有按照老师的要求端正地站在班门口,他向着走廊深处走去,每经过一个班,便表示班级成绩越高,学习氛围越好,至少课堂安静的程度就不一样。
    都颜不做停留,他向着最后一个班径直走去。
    就看一眼吧,然后再也没有牵挂了。
    害怕被人发现,都颜刻意走到了班级后门,透着窗户,他看到了那个挺直胸膛,充满自信的人,发型简洁,连马尾都打理地很好,都颜笑了,他看着那个复古的发带,粉红的底色印着白色的斑点,此刻正打着结系在她的辫子上。
    那是小学时都颜送给王子瓶的生日礼物,看着她嫌弃的眼神,都颜有些委屈,被冠以【土】的形容,却用了这么多年。这是王子瓶,全校学习最好的学生,曾经,都颜的唯一朋友,可也只是曾经。
    好想守护你一辈子啊!
    眼神逐渐暗淡,都颜离开了,走到自己的班门口,本想继续罚站,楼下的嘈杂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走上前,趴在走廊边向下张望。
    篮球场很热闹,看样子是起了什么冲突,彼此争吵着,烈日炙烤着大地,在他们黝黑的皮肤上晒出了油,可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在球场上挥洒汗水,更不会影响他们口水四溅地争个输赢。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安静了下来,都颜有些疑惑,他看向四周,并没有哪个老师出来制止。
    是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年,只是一句话他们就停止了争吵,继续打球。
    都颜有些好奇,他听不清少年说了什么,是什么话能让这十数人都安静下来,更奇怪的是,少年也参与其中,打篮球的动作很娴熟,但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黑,可以说有些白得过分。
    好奇心驱使都颜挪动了脚步,他向楼下走去,脚步很快,担心慢了些步伐,少年便已经离开,好在并没有收到这样的坏消息,他还在球场,只是已经在场边歇息了。
    拧开一瓶矿泉水,从头顶浇了下去,剩下小半才喝,一口气就解决完毕,正要拿第二瓶,像是注意到了异样,他向篮球场外望去。
    都颜两手挂在铁网上,有些驼背,他注视着少年的一举一动,可未曾想到会被他发现,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少年笑了一下,只露出四颗牙。
    等都颜回过神来,少年已经收回了目光,他继续做着本要做的事,拧开第二瓶矿泉水,重复着第一瓶的流程。
    都颜突然紧张起来,心跳有些加速,他看了看左右,上课期间没有人在此观看。
    是在对我笑吗?
    都颜心想着,他又看向少年,眼神收敛了许多,但是却看得更加仔细了。
    脸上有一点点婴儿肥,皮肤虽然摸不到,但是在这不足十米距离的观察下,都颜能肯定它不输那些天天保养的女生,五官并不精致,但是拼凑在一起,又落在合适的位置上,竟意外的好看。
    都颜摇了摇头,将思绪从少年的脸上拉回,逃命似的跑开了,没有目的,只要是少年看不到的地方就好。
    。。。。。。
    有些残忍呢!
    都颜将外套放下,他拍打着外套的里里外外,也许这样能散尽顾苏的味道,可是这样又怎能忘记属于他的回忆呢?这家中大大小小的物品,都有顾苏的印记,该如何规避他的存在呢?
    重新踏上去学校的路,有了外套的保护,不再困扰凉秋的侵袭,浑浑噩噩地走着,挤公交,如同百日来重复的那样,被生活囚禁在一条单行道上,都颜有些觉得疲惫了,今天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来重复昨天他对顾苏的伤害?那昨日的背影都颜这辈子都不会再忘记了,像是烫到发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在都颜的心中,而这炉中的火,是他亲手添柴制造的。
    路上不乏有些学生情侣,他们牵着手,依偎着对方,笑得灿烂,像是故意展现给他人看,等进了校门,他们的手却分开了,畏于校规他们只得妥协。
    树叶在经历了昨日的打击后,已经没有几片能坚持在枝丫上了,夏日里成对地生长在两边的那些,已经不知道何时被这大自然吞噬了,有些在枝丫上独自守望,纪念着它们曾经生活的地方,有些已经落了地,混迹在不起眼的,任由世间摆布的群中。
    云朵又变回了它们可爱的样子,黏连在一起,暧昧地混淆着彼此的躯体,也许它们已经忘记昨天可怖的情绪,可怕的所作所为,然后一切都活成了漂亮的模样。
    都颜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离去,远离这个他害怕的学校。
    是该想一想了,即将成年的自己,应该考虑。
    要怎样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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