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芸国送来公主和亲，太子抵死不从，他当着外邦使团的面，向皇帝承认自己喜欢男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陛下极力对外封锁消息，但这样的宫廷秘闻很快在坊间流传开来。舒应晚听了这样的流言蜚语，该吃吃该喝喝，即便心软，他也不愿意面对现实。
    以前，他从不光顾花柳街乌衣巷，但今夜舒应晚抽风似的，偷偷跑去青楼喝花酒。被姑娘哄得飘飘欲仙，可到了最后一步，舒应晚终究没办法继续下去。舒应晚哭丧着一张脸，失魂落魄地逃出青楼。阿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缩在偏僻的小巷对着天空明月自哀自怜。
    “苍天呐！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阿棺急忙跑过去问他：“出什么事了？”
    他鬼嚎了一声，说：“阿棺，我竟然被太子掰弯了……我……再也举不起来了……”
    太子被软禁龟甲宫反省，使团一直在驿站逗留。眼看着流言蜚语越来越甚嚣尘上，朝上的风向也开始偏向靖王。贵妃乘机笼络人心，逼迫陛下废储君易太子。
    朝上，素来温和的陛下勃然大怒，一点没给贵妃和靖王留情面。
    “储君乃国之根本，如何轻动？太子不过年少情动，又有何大错特错，竟然让你们一起奏请废黜，难道靖王母子许了你们金山银山？朕知道你们有些官员，背地里罔顾国情，私相授受，只知跟着争权夺利，一点都不以国家和百姓的利益为先！其心当诛！”
    陛下甩袖而去，徒留满庭跪倒的大臣。舒天机跟随而出，对贵妃死不悔改的急切性子心生不满。
    陛下直奔东宫，商春华跪迎。陛下紧锁眉头，静静地看着商春华。
    “太子，你想明白了吗？”
    “父皇，儿臣一直都很明白，如果连自己爱的人都守不住，儿臣又如何去守住大蜀的天下？在母妃离开儿臣的那天起，儿臣就对自己发过誓，儿臣想守护的、想得到的，跪着也好，流血也好，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放手。”
    商春华眼神坚定，他相信父皇能明白他的心意，因为父皇也和他一样，站在孤独的黑暗里独自坚强、独自战斗。没有父皇的旨意，他跪在父皇面前，不敢起身。
    “太子可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之？”陛下轻叹，问他。
    商春华却不认同，他辩驳道：“二者并非取其一，如何不可兼得？儿臣知道，得到某样东西的同时势必会失去些什么，获得真情自然会割舍其他美色，拥有权利同样要承担重责，世事不过如此。父皇，儿臣不怕付出代价，就怕您不愿成全！”
    陛下没想到太子会这样对他坦白心意，他手掌上抬，示意太子起身。
    “你难得与朕讲真话，朕很高兴。但做了帝王，家事变成国事，开枝散叶、香火延续也成为你不可推卸的责任，难道你能永远让内院空置吗？”
    商春华笑了笑，淡然说道：“父皇，商氏血脉相连，宗亲众多，无需担心断后。而且儿臣相信，在儿臣这一代，同室操戈的悲剧将不再上演。”
    陛下惊愕于太子的言谈，他最终起身，拍了拍商春华的肩膀：“朕相信，太子会比朕做得更好。”
    陛下没走几步，突然回头问：“让太子这么下定决心的人，究竟是谁？”
    “舒应晚。”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陛下莞尔，迈步离开。如果今日太子不跟他说出这一席话，他定会下旨，强行让太子娶了南芸的公主，以绝后患。可太子刚刚的言语直击他心中最深处的害怕，让他看见希望。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虽是九五至尊，却不过是最普通的父亲。
    贵妃脸上还敷着药膏，她脱簪请罪于皇帝寝宫的金殿外。陛下心生不忍，亲自将她从冰凉的地上扶起：“朕知你心有不甘，可你知否，看着你们互相伤害，朕也会心痛心寒？”
    贵妃眼眶通红，她不知如何为自己申辩，因为陛下说的不错，她的确心有不甘。永远被皇后压着，连她的儿子，即便身为陛下的长子，也只能屈居皇后所生的孩子之下。眼看着太子参政，陛下越发年迈体弱，她如何能继续坐以待毙？
    “回去安心养着吧！”
    陛下没再多言，只让公公送贵妃回去。而贵妃看出了陛下眼里的为难与担忧，鼻头不由酸了酸。但为了儿子，她别无选择。她回眸的时候，看见舒天机像往常一般，手脚利落地跟在皇帝身后。
    陛下将和亲公主指给了靖王，与靖王妃同为王妃，不分高低贵贱。陛下还同南使臣允诺，未来靖王的品级还会提升。一石激起千层浪，对于陛下反反复复的心思，一众大臣竟然不知作何应对。靖王与南芸公主大婚之日，皇帝携贵妃到场祝贺，可谓风光无限。
    所有人都推测太子将废，连朝堂上太子的心腹大臣也持消极观点。即便他们在陛下面前提起太子追问惩戒办法，陛下也只当没听见。太子似乎被陛下遗忘了一般，一夜恩宠全无。
    只有舒天机不忘提醒贵妃，皇帝依旧心系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