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凡掏出烟，“师哥，来一根？”他蹲在窗沿下，递过一支烟。刘长卿摇摇头，“不抽了，你也少抽点。”两人声音压得很低，还不时地抬起头，透过窗子往里面瞧。
    “师哥，”缪凡指了指刘长卿脚下的烟头，“你也没少抽，怎么，担心小家伙们？”
    “虽说是实战演习，还是不免担心。”这时两人听到客厅里传出刘演和秦飞羽的对话声。刘长卿示意缪凡不要出声。等两个孩子去了二楼，刘长卿松了一口气，“好在他们让演儿和飞羽碰头了……”
    缪凡笑了，“飞羽平时欢快得像只小鹿，没想到胆子这么小……”
    “要是他们不知道收敛，我非得……”刘长卿哼了一声，伸出手，缪凡无奈地递过一支烟，帮刘长卿点上，刘长卿吸了一口，“飞羽自幼失去了母亲，为了不让父亲担心，才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来。”
    “别说，真有可能，师哥，看来你真是用心了。”
    “嗯，飞羽是我的弟子，我不疼谁疼？”
    缪凡强忍着，可还是笑出声来，“那你说说，其他的弟子又是怎样的性格？”
    刘长卿知道缪凡的用意，微微一笑，“现在这么忙，你倒好，陪着我在这里蹲坑。”
    “今天上边要我代表特战队看望小陆，我去医院了，那小子还没醒，”缪凡见刘长卿有些担心，“我问白桦了，她说小陆恢复得很快，这两天就能醒。”缪凡狠吸一口，吐了个烟圈，烟圈在空中慢慢飘散。
    刘长卿沉默了一会，“霜儿性格内向，也正因为这样，她将想说的话都藏在心里，也在时时刻刻留意着身边的人，她不善表达，却是个坚强而又善解人意的女孩。”缪凡点点头，刘长卿接着说：“至于说绣雨，”他摇了摇头，“直到现在也无法从痛苦中解脱，她恨当时不能救出父母的自己，更恨那个……”
    “我懂。”缪凡低下头。
    “如果有一天绣雨知道了，你想过她会做什么吗？”
    “想过。”
    刘长卿拍了拍缪凡的肩头，“我讨厌欺骗我的人，可我们也有事瞒着绣雨，她一定会恨我们吧？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引导她，毕竟她是那种性格，我真怕她选错路……”
    “不说绣雨了，顺其自然吧，师哥，你还落下一个人没说呢。”
    “演儿？你应该早就知道演儿的事了。”
    “没错，特战队的情报机构一直在留意各个镜的状况，我们也是在无意中获知演儿的真实身份……”
    “我明白。”刘长卿苦笑一声，他知道，缪凡是特七组的组长，除非秘密不再是秘密，否则缪凡不会泄密。
    “师哥，你有没有想过，虞胭用的是转魂之法，不同于借尸还魂，也就是说，跟轮回转世等同，不管演儿以前的身份是什么，他就是你的儿子。”
    刘长卿何尝不明白，虞家的转魂之法之所以被称为禁术，正是因为转魂之法是破解了的被自然所掌控的轮回转世。演儿没有宇文及的记忆，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但令刘长卿纠结的是，刘演之前的魂魄被端木筱找到了，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儿子？刘长卿想不明白。
    “这十年来，陪伴你们的是现在的演儿。”缪凡抬起头，看着空中的残月。残月如钩，勾起的是被刻意尘封的记忆。“那个演儿已经不在了，你们已经没了父子之缘，”缪凡叹了口气，“当我获悉虞胭使用了转魂之法，也在命人调查演儿的真正死因，算是为了师哥假公济私吧，虽说一无所获，至少排除了虞胭的嫌疑，我了解端木筱的为人，也知道端木筱的本事，如果真是虞胭做的，这十年虞胭死十次都不够。”
    刘长卿了解端木筱，正因为了解，他的心中才会有厌恶。端木筱为达目的，命哀相散布虞胭害死刘演的谣言，这就是端木筱，行事不择手段。因为爱她，刘长卿一次次自我解释端木筱的所作所为，一旦决定跳脱这份感情，端木筱的种种都触及了刘长卿的底线。“端木曦也说过同样的话，也许我还不够成熟……”
    “我没有孩子，也没有弟子，但我听说，为人父母都是跟孩子一起成长的。”
    “肉麻。”
    “不是感动？”
    刘长卿摇摇头，缪凡又笑了。就在这时，二楼传来打斗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刘演的怒吼、秦飞羽的谩骂，还有陈玄霜轻柔的劝解。“看来三个小家伙解开了谜题，这功夫正教训那小子呢。”
    “说起来也该好好教训教训那小子了，可他偏偏是那人的徒弟，没人敢动手。”
    刘长卿站起身，“孩子们就要出来了，有热闹瞧了。”
    没过一会，楼内传出蹬蹬噔地跑动声，随后门被推开，先冲出一个手提小木棍的男孩，他面带坏笑，嘴里也不干不净，“三个傻瓜，智商欠费不去充值，倒怪起小爷来了。”他站在院子里，冲着刘长卿和缪凡做了个鬼脸，“也难怪，要是不傻，也不需要这俩货全程陪护！”
    “我这暴脾气！”缪凡扔掉烟头，腾地站起身，“小子，你敢再说一次？”
    “雪儿，说，有为师在，什么话不能说？”一个女子飘然而至，依然穿着那件略显宽松的羽绒服，手里拿着两个热包子，嘴里还咬着半个，一说话，包子馅乱飞。
    “司徒，你也来了。”刘长卿冲着司徒婉儿点点头。
    “怎么，就行你护着自家的小崽子，我就不能陪着雪儿？”司徒婉儿递过一个包子，司徒雪赶忙接过，“师父，跟三个小傻子闹了半天，我真有点饿了。”
    “不急，慢慢吃。”
    “小贼！你往哪跑！”刘演冲出鬼楼，一眼看到刘长卿和缪凡，“爸，缪叔叔？”刘演心中暖暖的，他知道刘长卿放心不下，在暗中保护他们。
    刘长卿笑了笑。
    “小畜生，我这么如花似玉，你也舍得吓唬，师哥，揍他！”接着冲出来的是秦飞羽。“师妹，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别冲动。”陈玄霜拉住秦飞羽，两个女孩都看到了刘长卿和缪凡。
    “师父？”陈玄霜到了此时，不再强装坚强，跑过来拉住刘长卿的手。
    “师父！”秦飞羽倒好，哇地一声哭了，扑进刘长卿怀里，“师父，揍那个小畜生，我快被吓死了！”
    缪凡哈哈大笑，“师哥，我真有点羡慕你了，不对，简直是嫉妒！”
    “哼哼，”司徒婉儿冷笑一声，“小丫头片子，本事没有多少，骂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我现在懒得搭理你们。雪儿，资料收集的怎么样了？”
    “收……收集好了……”师徒俩一个毛病，包子没咽下去就急着说话，司徒雪递过一个小本本，“各个环节的反应都记下了，她，”司徒雪指着陈玄霜，“用‘辣’形容的话，就是中辣，都能吓到她，但吓不疯。她，那个骂人的，”司徒雪又指了指秦飞羽，“那家伙不能吃辣，微辣到了她那儿，也能要了她的命。至于那个疯小子，”司徒雪冲着刘演哼了一声，“这家伙百毒不侵，还有暴力倾向，砸了一只花瓶，削瘪了一个娃娃头，踹烂了一把椅子，踢倒了一扇门，对了，把二楼的电视也砸得稀巴烂……”
    司徒婉儿瞪着刘演，“雪儿，等咱家的鬼屋开张了，这样的就不让进。”
    “鬼屋……”陈玄霜终于明白任务的内容了。
    “鬼屋！”秦飞羽气得大叫。
    “鬼屋？”刘演不知道鬼屋是什么。
    “刘演哥哥，鬼屋就是装鬼吓人的场所，有些人喜欢玩。”陈玄霜柔声解释。
    “师哥，你真让我无语，你还是穿越回古代吧。”
    “爸，今晚的任务就是帮他们测试鬼屋的效果？”
    “是这样的，也让你们能在近似于实战的环境中得到锻炼。”
    “任务完成了？”刘演又问。
    刘长卿望向司徒婉儿，司徒婉儿哼了一声，“预计效果达到了，你小子也算是意外惊喜，让我知道了有些人简直就是鬼屋的克星！你造成的那些损失，要从佣金里扣除。”
    “既然完成了，就该解决私人恩怨了。”刘演指着司徒雪，“小贼，你先吃，等你吃饱了，我要替两个师妹出气。”刘演晃了晃手里的椅子腿，“我要揍得你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