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少年行  第29章 钱串子之歌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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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恋归暗恋,小美倒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头天尴尬的事情只当做是个尴尬,也没多想,次日大家分头离开龙门不提。
    且说这七夕之后就是盂兰盆节了,家家户户都提前准备祭拜先人的物品,以及送往佛寺或道观的贡品。
    家里不但要给子美之父备好酒菜纸钱等祭品,晚上还要再去洛河边放水旱灯,照亮亡灵之路。往庙里供奉的盂兰盆,也要准备上好的食物、鲜花水果、蜡烛燃灯、汲灌盆器等。
    子美娘要去买些蜡烛,小美便说,“娘你还是别去买了,外头的蜡烛挺普通的,我上回买了百斤蜂蜡哪,不如咱们自己做些香烛,上好的沉檀、乳香、苏合香也都有,多做些,当供奉岂不更有诚心,平时自己用也能清心除秽。”
    说做就做,便让他娘带着青梅去拈些棉麻线,浸泡蜂蜡做烛芯,却没有现成模具。
    小美想了想,让南山去找些细竹筒一节节锯断,纵分为两片,将烛芯夹在两片之间固定好,用麻绳把竹筒合起来再捆好,简易模具便成了,很快就做了一堆。
    用豆油将沉檀苏合香乳香熬制了一下,加入融化的蜂蜡中,灌进竹筒。待到蜡液凝固,便拆开麻绳,取出蜡烛,再如此一批一批的制作。
    点燃香烛试了试,觉得既有沉稳收敛的木质香调,又有乳香带些柑橘味的清扬飘逸之感,后味香甜甘醇,比家常点的油灯味道和亮度都好多了。
    小美捆好二百支香烛,又包了一百块各式香胰子,跟他娘说,到七月十五那天,他要先去趟广福寺,送完孟兰盆再回来家中一起祭拜,晚上全家同去河边放灯。
    子美娘见他如此懂事,不免感喟,想起亡夫不禁又揩了一阵泪,然后便去厨房做各种素点去了。
    小美让苏木将颜真卿写的酒标拿去刻了木版,落上回春堂的款,拿回来印了些酒标贴上瓷瓶,再用蜡封好。
    亲自去晓月楼将十坛碧荷醉送去,又把金浆和玉壶冰各送了一斗给王掌柜试试。心情轻快的回到门前,正遇见两个宫装女子下车,见了他便招呼道,“张小郎君有礼。”
    小美一看眼熟,原来是玉真公主的侍女,那天在香山见过的,赶紧请进回春堂。
    二人说公主这几日用了玉真霜等物,觉得好,要买一百块胰子,玉真霜玉真粉若有也要一些,那天的几种酒也要买来自用送人。
    小美招呼两位宫人坐下,先喝碗酥酪,他去把各样胰子拿来,问道,“二位姐姐如何称呼?”
    一人便笑着回答,“我叫璎珞,她叫串珠。”
    “璎珞姐姐,串珠姐姐,我这胰子做好之后还需要晾干熟成,上次熟透的胰子只有五十来块了,你们看看这批新作的,放到下月初就能用了。”
    给她们依次介绍,五颜六色的渲染皂、七白|粉皂、玉容粉皂、紫草玫瑰皂、沾了干花的芳香皂、蜂蜜皂、牛奶皂、蚕丝皂,还有能治皮肤瘙痒疮疖的硫磺蛇床子皂,看的二人眼都花了,看着样样都喜欢,叽叽喳喳讨论不休。
    璎珞便道,“张小郎君,这些花样比那天的还好,我们也挑花眼了,有劳你还是同我们上门一趟,面见公主好好讲解一番,免得我们说不清。还有那天你调的果子酒,公主也喜欢,你去了之后也好教教我们该怎么调。”
    小美说道,“这应该的,说什么有劳啊,二位姐姐请稍候一下。”
    他拿了几样玉真霜、玉真粉,又选了几款香胰子,让苏木给漂漂亮亮打包好,分别交给两人,笑道,“两位姐姐,脂粉只有这几瓶了,你们俩先用着,不成敬意,公主要的我过几天做好了再送去。”
    璎珞和串珠看他长的俊美,行事也有礼貌,就笑着接过,心下很是喜欢。
    小美带了两百块胰子,二十坛酒,随着来到了修业坊的玉真公主府。两人招待他在耳房先坐着喝茶,她们去看公主此刻可有空。
    片刻回来,串珠笑着说,“小郎君,你可投了缘了,宁王殿下正在陪公主下棋,一听你送了好酒过来,也要看看呢,你快上去吧。”
    小美整衣站起,两人领着他,又叫了四个仆妇将东西拿了一起过去。
    到了正堂,见一个容色清贵服饰典雅的中年人正与公主对弈,小美上前恭敬行礼道,“小民张子美给公主殿下、宁王殿下请安了。”
    玉真一笑,“子美来了,别拘束,看座吧。”小美忙道谢正襟跽坐。
    宁王看了看他,也说道,“李龟年昨儿给我弹了两首新曲儿,很是别致,一问说是张子美教的,没想到今天就碰见了,倒还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玉真笑着叫把胰子呈上来先看看,一见比前日那几块的花样更多,更精巧,尤其喜欢放了藏红花、干菊花的芳香皂,和五颜六色如云雾海浪岩石彩虹般的渲染皂,拿起来爱不释手,忍不住说,“你这孩子真是心灵手巧啊,怎么想出的这些花样。”
    宁王一见,“哎呦,这样好的新奇玩意儿,我今日可是来对了,快分我一半!”
    玉真笑道,“拿吧,上次子美送了我几块,我就说再要一百块送人,里头本来就有你的份儿,没想到今儿又多了这好些花样,每样看着都喜欢,百十块竟是不够分了。哎,子美,玉真霜玉真粉呢?”
    小美道,“回公主,那些还得现做。公主用了觉得有何不满意的,我回去再改动。”
    “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实在太好用了,就按着这个做吧,给我送十套来。”
    宁王问,“怎么有玉真霜玉真粉呀?这什么?怎么跟你一个名字。?”
    玉真得意的笑了,“对呀,子美为我定做的哪,全天下独一份儿,当然要以我来命名喽。大哥,我看你也得用用,相信我,肯定是用一用十年少啊。”
    便兴冲冲的让璎珞去拿来给宁王看,又叫串珠端水来给他净面。
    宁王笑着让妹妹折腾,洗完脸抹了含蚕丝的玉真晚霜,照照镜子说,“嗯,这个倒是不油不腻,味道也清香,你看看,我是不是变得青春年少了啊?”
    宁王本就长得温文俊雅,五十多岁了,难免有些皱纹,这下子润泽了不少,看着气色很好。
    玉真兴致越发高,又亲手挖了一指头珍珠日霜,帮大哥薄薄的抹了一层,这下子黑眼圈也给遮住了些,纹路也浅了,一点儿看不出施了粉的样子。
    宁王照照镜子,忍不住朗声大笑,“好好好,果然用了十年少啊,子美,你等做好了给我也拿二十套。”
    玉真哂笑,“二十套怕不够吧,可不要厚此薄彼后院失火呀。”
    宁王说,“她们吃醋打起来才热闹哪,我正好当看戏了。来来来,快打开酒给我尝尝。”
    璎珞和串珠急忙上前,摆好几个杯子,依次倒上。宁王细细品咂,连连点头。
    “张子美,你有这手绝技,看来必然要富甲一方了,小小年纪聪明肯干,很好。对了,你这名字倒是跟杜子美重着了。”
    小美笑着回,“子美兄去山东之前,我们聚过好几次,李令问就说重名了容易叫错,所以他们都叫我小美。”
    宁王说,“好,小美,我这人别的倒不怎样,最是精通吃喝玩乐歌舞饮宴,回头只要你做出什么好酒,只管往我府里送,我都照单全收。”
    小美大喜,“谢宁王赏识,过几天一并给您送过去。”
    “嗯,别送到五王府,送到我旌善坊的宅子去吧。你要是闲的时候,只管让幼成令问兄弟带你去我那儿,有新曲儿了就教给李龟年,他也是我座上常客。”
    小美点头应了。这时璎珞拿上一个琉璃杯,又拿来香橙,让他再照那天的样子调杯酒。
    宁王尝尝调好的果汁鸡尾酒说,“味道很是别致,适合女子。”玉真说,“我就喜欢这个喝法,璎珞你会了吗?下次招呼女眷就这样,用大金樽一次调好,谁的杯空了就用勺子添上,又好看又好喝。”
    小美说道,“有石榴汁,或者加糖熬成的石榴浆,加进去颜色也美,樱桃桑葚也不错,薄荷也能加,加奶加冰都可以,随口味自己创造吧。这样喝起来虽然顺口,不知不觉却也容易醉人呢。”
    玉真点头,“璎珞快记下来,等八月份石榴熟了,熬些石榴浆拿来调酒,听起来就很美,如此美酒不知不觉的醉了,岂不美妙。”
    小美适时起来告辞,玉真对璎珞交代,“你去给小美结账,再挑几匹颜色好的绫锦给他带回去做衣服,这孩子相貌挺招人喜欢,也该打扮打扮才是,我看你穿的也太朴素了。”
    小美又躬身道,“谢公主厚赏,两位殿下,小的这就先告退了。”
    璎珞领他下去,路上说道,“张小郎君,你该怎么开价就怎么开价,不用算什么折扣的,公主从不在意这些。等玉真霜做好你也不必亲自来送,我会过去取,正好也要找你把把脉,开药调理一下,这一向不太舒服,找医女看过了,可是药都不对症,唉。”
    小美点头称是,便计算了一下,列了单子:
    一百五十块。上等胰子每块三贯
    五十块中等胰子每块两贯
    胰子共五百五十贯
    十个玉真日霜三十贯一盒
    十个玉真晚霜三十贯一盒
    十个玉容粉十贯一盒
    十套玉真霜粉共七百贯
    荷花新酿十贯一斗共五斗
    碧荷醉二十贯一斗共五斗
    金浆酒十贯一斗共五斗
    玉壶冰二十贯一斗共五斗
    二十斗酒共三百贯
    合计一千五百五十贯
    璎珞便带人开了库房,取出三十五个五十两重的银锭子,又选了三匹花色清爽大方的绫锦拿给小美,说好过几天去回春堂。
    小美道,“璎珞姐姐,我药理才学了没几天,比一窍不通稍好半窍罢了,回春堂全靠两个师哥看诊,他们虽然年轻,却学了十年有余,尽得家父所传,我叫他俩给你好好看看。”
    璎珞说,“那可好呢,我们平时就算想找医女们看看,还轮不上呢,又不敢去外面随便乱找,这年头的庸医满地走,吃错了药还不如不吃呢。我倒没多大事儿,就是调理调理气血。”
    璎珞虽是玉真的管事大宫女,却温和可亲,一点儿也不拿乔,可见公主府的家风不错,小美满面笑容的道谢出门。
    坐上自家的车,赶着牛慢慢的走着,小美忍不住想到令问说的——“腰缠千万贯,骑鹤下扬州”,满意的自语,“加油加油!加上晓月楼的已经挣了1750贯,完成度万分之1。75啦!”
    听着牛铃儿响,小美的心情愉悦飞扬,忍不住小声唱起来……
    “叮叮当,叮叮当,钱儿响叮当~
    我们赚钱多快乐,我们坐在钱堆儿上,嘿!
    冲破大风雪,我们坐在钱堆上,
    奔驰过田野,我们欢笑又歌唱,
    铜钱儿响叮当,令人精神多欢畅,
    今天赚钱真快乐,把钱串儿歌儿唱,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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