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 第十七章展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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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终于到了松江府附近的清花镇,镇子虽小却很热闹。
吟涛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公子,不如我们也在此歇息片刻”。
秋云矜先下了马车,伸手去扶陵昭,陵昭略一迟疑,还是伸了手让他握住,轻轻扶下马车。
陵昭两年来,一步也未离开过明功堡,如今看这街上人来人往的,郁结心情一扫而光。
何轻的火气早就散得一干二净,“叶灵机,你看,没想到,这么小的镇子上人还挺多!”
兰旌插话道,“由此处去往信州方向就不必再经过松江府了。去信州路过的客商行人很多,镇子自然热闹起来,也开了许多酒肆饭庄。”她经常下山,对此等事自是熟知。
面前就有一座饭庄,看起来还颇为不错。二层木楼,门上三个大红漆黑字,“展月楼”。
酒楼的小二一看这一行人,个个不俗,男的英俊不凡,女的明媚可人,一看就是金主儿,赶忙迎上了二楼。
二楼比一楼安静得多,“几位可要雅座”小二殷勤地招呼。
“不必”,陵昭道,“捡个靠窗的座儿即可。”
众人便选了个靠窗的大方桌,桌子很大,一边坐两个人一点儿也不局促。陵昭与兰旌坐在正好可以眺望窗外的一边,秋云矜与吟涛与他们对向而坐,何轻一身泥污没人愿意和他同坐,所以与叶灵机各占了一边。吟涛吩咐了小二只管捡拿手的菜上即可,小二唱了个喏,正待转身。
“等等”,秋云矜叫住小二。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再加两道甜食吧”。
闻言,陵昭抬头看了秋云矜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窗下熙熙攘攘的人流。
“我们这儿的甜食做的最好的是酒酿圆子和菠萝糖藕”,小二把毛巾往肩膀上一甩,开始滔滔不绝,“别小看这两道甜食,恐怕京城的饭庄‘德瑞居’都比不了。。。。。。”
“哦?什么菜品居然连京城的‘德瑞居’都比不了”,好大的口气!”小二扭头一看,两位客人刚刚从二楼的转角楼梯口上来。一个穿灰,一个穿黑。
灰衣人四十岁上下,举手投足一身俊雅之气,清瘦面容,仔细看去,赫然一道长长的伤疤横贯右脸脸颊,那道伤疤看起来至少已经十余年,若非如此,他应该是五官清奇,英俊得很。
灰衣人面容已是不俗,最夺人眼球的却是旁边的黑衣青年,黑色长发光泽闪动,如流水一般倾泻在身上,滑过黑色丝质长袍,仔细看去,那一双眼眸竟是灰色,如同乌云遮顶的灰色天色,幽远无际,邪魅高贵。耳垂钉着一对灰色水晶,与灰色眼眸相映生辉,光彩熠熠。习习清风自窗外吹入,他灰色长发轻轻扬起,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刚才的问话,正是出自他口中。
秋云矜的冷是透骨的冷,是冰寒,是拒人千里的冷;而翩湜的冷是孤独的冷,是隐藏杀气的冷;这位黑衣人的冷却是冷静的冷,是睥睨天下的冷。此刻,他面上虽笑着,眼睛里却是一丝笑意也无。
“小二,继续说啊。我家公子问你话呢!”灰衣人的语气彬彬有礼。
“呵呵,对不住了,这位公子气派得很,我一时之间晃神了”,小二挠了挠头,接着说道,“这酒酿圆子本是南方寻常甜食,以果料为馅,滚包糯米粉的小圆子与酒酿同煮而成。酒酿味浓甜润,圆子香糯,为温补强壮之食,具有补中益气,健脾养胃,止虚汗之功效。我们展月楼的酒酿圆子,最重要的是酒曲与别家不同,是独家配方,制成的酒酿圆子少了浓甜之味却多了几分清香。菠萝糖藕则是将藕切厚片,孔洞中间用糯米粉菠萝丁冰糖填实压紧,上笼蒸软,制好以后那味道真是绵软甜糯,入口即化啊。。。。。。”
“行了,行了”何轻打断道,“再说下去我们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各来一份好了”。
“那这二位公子也请那边就坐?”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
黑衣公子略一摆手,“我们只有两位,吃起来也是无趣,不如讨扰一下众位。”
“好啊好啊,人多热闹”,何轻不由分说挤到叶灵机身边。全然不管叶灵机看他时一脸嫌恶的表情。
两个人落坐后,灰衣人一抱拳,“各位,我叫端琛,这是我家公子姓原单名一个垠字,我们是定州来的客商,各位如何称呼,仙乡何处?”
众人心道,这两人衣饰华贵、谈吐不俗,定不是普通客商,这名字也不知是真是假,正犹豫要如何应对之时,“好说,好说”,那边何轻已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把众人姓名兜了个干干净净。
“唉哟,你捏我干嘛?”何轻揉着大腿,对叶灵机怒目而视。
叶灵机笑道,“唉呀,不好意思,你这儿一大片土,想替你拍干净,手重了。”边说边冲他使了个眼色,何轻看他眼色,立刻知道好象说了不该说的话,但说都说了,也收不回来了,索性当不知道好了。
原垠看了秋云矜深深一眼,“各位这是准备上京城吗?”
秋云矜不动声色道,“正是,二位兄台是否也是要去京城?”
“不错,我们要上京采办一些货物。”
“二位来自定州,定州是大夏与沁交国接攘之处,那里可是两国通商之所,听说繁华得很呢!”
原垠淡淡一笑,“是很繁华,生意也不难做。但在那里做买卖还不知道有命赚,是不是有命花呢!”
“哦?”秋云矜微一挑眉。
“近些年,边境虽无大的战乱,但小摩擦不断,谁又能保证两国不会很快开战呢?”原吟轻轻吮了一口茶水。将目光移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陵昭身上。
内里雪白锦衫,外罩淡青色丝棉长袍,袖口领口滚着深青的封边,虽已是三月天气,还披着件双层乳白大氅。他一直凝视着窗外,侧颜沉静舒展,眉目恍若隔世般安宁,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周围世界皆与他无关,他不闻、也不问。
窗外有什么吸引着他?除了方才端琛介绍自己时他略点头致意,之后再没转回过头。原垠不禁透窗望去,除了街上人流,叫卖的小贩,和穿镇而过的滚滚涪济江水,再无其他。
兰旌推了推陵昭,轻声道,“四哥,吃饭吧,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呢!”只有她才了解,在那偏僻的温泉边,陵昭是如何度过了两年,他病痛缠身,却不愿让任何人替他承受,他是软弱的,也是坚强的,他是温和的,也是残忍的。
别看这小镇酒楼,菜色真的不错,堪称色、香、味俱全,尤其是何轻和叶灵机简直如同风卷残云般。
最后,这两道被吹得天花乱坠的甜品终于端了上来,众人却是都已经饱了,再也吃不下。尤其是何轻,“不行了,不行了,太好吃了,我都吃到嗓子眼了,吃不下了,我也不爱吃甜食,云矜,你要的你吃吧。”
秋云矜把两道甜食往陵昭面前推了推,“陵昭,刚才看你没吃多少,你爱吃甜食,快吃吧。”
叶灵机瞪大了眼,“啊?你怎么知道陵昭喜食甜食?”
秋云矜不露声色道,“他告诉我的。”
陵昭笑了笑,果真拿起勺子,也不客气,一勺一勺地舀了吃起来。
叶灵机虽表面顽劣,实质性格粗中有细,这也正是叶霄选他随行的原因。望着秋云矜看陵昭的眼神,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不行,不行”那边何轻的声音又炸裂开来,“云矜,不带你这样的,咱们相识这么久,你为什么从不知道我的喜好,你偏心”。
叶灵机的头又疼起来,这个冒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