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碟乱 第十七章永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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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倩与同事们久久不曾从那份惊奇与惶恐中走出。近乎现场直播式的M国大使馆上空飞碟盘旋近半小时并发表了檄文式的宣言,此事件瞬间挤占世界各大媒体头版头条位置,网络上更是刷屏霸屏。正在茶水间的沈倩被同事们的吵嚷声再次吸引,回到电脑前看着刚刚更新的视频:飞碟竟然惊现武清上空!飞碟惊现天津市区上空!
沈倩意识到什么,迅速拨通妈妈的手机:“您在哪?”
“快到家啦,怎么啦?”妈妈似乎没有一点惊讶状。
“刁熠哥出事啦,您现在赶紧回家,我判断他马上就到咱家。”沈倩心跳在加速。
“出什么事?他告诉你的,他一会回家啊?我要不要买完菜再回家?”妈妈似乎是在公交车上。
“不要再耽搁时间,他不会在咱家吃饭,我现在也请假回家。”沈倩不想在电话中说太多,发生这么大的事,妈妈居然是这种反应,看来在福利完里只专注于孩子们,还不知道外面的新闻。
“好吧好吧,到底怎么啦?”妈妈已准备下车。
“见面说。”沈倩挂断电话,敲响薛拓办公室的门:“你开车了吗?我想回家。”
薛拓果断答应:“好。”
二人一路无语。
已近黄昏,下班回家的人多在路上,汽车根本开不起来。沈倩试着拨打刁熠的手机,竟然一直是无法接听状态。
薛拓看出了沈倩的慌乱:“不要着急,刁熠即便真的要离开,也是要看完你和叔叔阿姨再走。”
沈倩冷冷一笑:“你也这么判断啊。”
薛拓专注地开着车:“飞碟宣言说得还要多明白,救出丁芩离开地球。依刚才的视频判断,飞碟已经把丁芩送回家,然后就是与亲人告别,对吗?”
沈倩倚靠着座椅,止不住地泪落:“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不能留下来吗?”
薛拓不想再说什么。
刁熠将凌建宇安置在休息室:“你先休息,我还要看望周妈妈一家,很快就会回来。”
凌建宇始终抓着刁熠的手,生怕他去而无返似的:“我这后半辈子就全指望你啦,你不能抛下我。”
“还不相信我啊,我马上就回来。”刁熠安慰他道。
“刚才一见面,你就直接拥抱我,我受宠若惊,你这是第一次主动抱我。”凌建宇不舍得放开刁熠。
“你要喜欢,以后可以天天给你拥抱。”如果自己如此廉价的拥抱就能治好你的眼睛,宁可独自离开。刁熠挣脱开凌建宇的手。
回到操控室的刁熠看着愈发清晰的地表影像,选择直接悬在小区门口,然后捧起角落中最后一个背心包裹。现身吧,落地。刁熠便是在小区出入人群惊呆的目光中披着闪亮的光芒缓缓降落至地面。飞碟瞬间隐去。刁熠不惧人们的盯视,低头走进小区。刚要拐弯,身后有人喊道:“刁熠哥,我是沈倩。”回过头,只见沈倩推开车门跑过来。刁熠艰难地张开双臂,与沈倩紧紧相拥。
薛拓停好车缓缓走来。刁熠抹拭着沈倩脸上的泪痕:“我很好,咱回家。”
“这是什么啊,好重的感觉。”沈倩看着刁熠重新从地上捡拾起包裹,“让薛拓拿着吧。”
薛拓单手接过,晃了晃,赶紧两手托住。
刁熠步履艰难地跟在沈倩身后。
妈妈才换好衣服,便听到钥匙的开门声。看到与沈倩双双出现在门口的刁熠,周妈妈先是一愣:“呀,真回来啦,快进屋。还有薛拓,来来来,坐。”
刁熠表情沉重,只是站在门前不动。沈倩早已看出端倪。
“站着干嘛,快坐啊,我去做饭。”周妈妈拉拉刁熠。
刁熠一把抱住周妈妈,难抑抽咽。
“怎么啦,傻孩子?”周妈妈一时失措。
“我要走啦,临行前来看看您。”刁熠不敢看周妈妈的眼睛。
“去哪?回北京?这才回来多会儿啊,又要走?”周妈妈不解地问。
“是离开地球,再也不能回来。”刁熠强忍揪心之痛。
“离开地球?”周妈妈有些懵懂,看看沈倩薛拓,“什么意思啊?你们听懂啦?”
沈倩靠着薛拓的肩膀,早已泣不成声。
一直站在大家身后的沈伯伯开口道:“看来下午的新闻是真的,我听到刁熠的名字还以为自己听错啦。刁熠真的是那个飞碟的驾驶员啊。”
“飞碟?打上次部队的韩主任来咱家,我就感觉怪怪的,那回也提到了飞碟。刁熠啊,你怎么就能驾驶飞碟啊,咱不要它不行吗?”周妈妈死死拉住刁熠不放。
刁熠摇摇头。
周妈妈感觉天旋地转,沈倩赶紧递过塑料凳:“怎么就不能回来啦?除了地球,哪里还能让人生活?”
“好远,往返一百年。”刁熠跪倒在地,“谢谢妈妈的养育之恩,今生无法回报。”
“我的儿,你要去哪啊?你这是剜我的肉啊!”周妈妈栖身过来搂住刁熠再也不撒手,“你从3岁开始跟着我,那么安静的孩子,从来不讨人嫌,怎么就不能在地球上呆下去啊?地球这么大,都容不下咱啊?为什么?当初就不该让你去武清上班,离家那么远,一个人孤零零的,是不是就让飞碟绑架啦?你怎么不报警啊,我的傻孩子。”
沈倩无言相劝,陪着妈妈一起落泪。妈妈终于收了哭声,沈倩薛拓扶着妈妈坐回沙发上,沈伯伯拽起刁熠。刁熠失神地看着周妈妈再次鞠躬,周妈妈泪眼婆娑地摆着手:“好端端的去部队,就是因为飞碟,对吗?那个时候,你就开始骗我,你呀!”
刁熠点着头:“对不住您,担心您知道了真相,会害怕。”
“傻孩子,就算天塌下来,我们也都会与你站在一起,干嘛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压力。”周妈妈心情略略平复。
现在其实就等同于天塌下来啊。没有人可以解决已经发生的一切。离开,是对大家最好的交待。
“我该走啦,你们——保重。”刁熠转身,周妈妈追过来再次搂住刁熠。
“我再给你做最后一顿饭,吃了饭再走,好吗?”
“飞碟上还有人,在等我。”刁熠僵直的身子。
“刁熠哥,我们会想你的。”沈倩拦在刁熠面前,“我们还能再联系吗?”
“我也不知道。”刁熠起伏的胸膛就要禁锢不住跳荡的心脏,“那个包裹里是黄金,留给你做嫁妆。”
沈倩摇摇头:“我不要。”
“那就留给爸妈,反正黄金是那个星球上很普通矿物质,不值钱。”刁熠近乎耳语,与沈倩说道。
沈倩仔细地审视着刁熠,似乎在记下眼前人的一切:“我们照一张全家福吧,好吗?”
刁熠应允。沈倩找来自拍杆,一家五口背对沙发,强颜欢笑,留下近年来唯一一张合影照。薛拓自告奋勇,用手机专为他们四口人再次拍摄。沈倩太想与刁熠哥一起合影,有薛拓在,不好张口。薛拓拍下叔叔阿姨与刁熠的三人合影后,提醒沈倩:“快与你刁熠哥一起。”沈倩不再犹豫地摽住刁熠的胳膊,没有笑的心情,即便表情凄凄,也比没有这份纪念要好。
“我们送你下楼吧。”周妈妈挽着刁熠的手臂,另一只手还在抹着眼睛,沈倩递过纸巾。
一行人至小区门前的空旷之地,刁熠回转身:“就到这吧。沈倩,以后照顾好爸爸妈妈。”
薛拓也是一脸凝重:“你放心吧,有我在。”
刁熠主动伸手与薛拓相握:“谢谢你。”
薛拓拥住刁熠:“想不到我们的第一次握手也是最后一次,如果有可能,就回来,我们会等你。”
刁熠再次被感动。
离开大家几步,刁熠抬头望向天空,谁也不曾注意飞碟早已悬停在半空中。当明亮的光线笼罩住刁熠时,他整个人竟然就轻飘飘地腾空而起。挥手间,谁也看不清刁熠的表情。周妈妈再次哭出声。
当日晚间,M国首都上空惊现一架圆形飞碟,持续在行政中心、国防安全办公中心上空盘旋悬靠,飞碟中不时传出清晰的声音:警告你们必须斩断邪恶之手,收起贪婪之心,珍惜脚下这片土地。否则,这片土地将更换主人!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