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杨栖梧几乎每天早上都会迟到，纵然他成绩再好，老师也有点受不了了。
    第一节课下课，张仲把杨栖梧带去了办公室，顾扬一路跟到办公室门口，透过门玻璃看见杨栖梧正垂着头站在办公桌前面好像在说着什么，但距离实在太远了，他听不清。
    语文课代表搬着一摞试卷在他身后怯生生说了句“劳驾借个光”，顾扬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卷子给我吧。”顾扬伸手就去夺人家怀里的试卷。
    “啊？”
    “啊什么啊？给我，我帮你送进去，”顾扬把试卷搂在怀里，“快去玩去吧。”
    语文课代表灰溜溜的跑了，顾扬推开办公室的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张仲正捏着根笔跟杨栖梧说话：“昨晚我和你父亲通了电话，也跟他说了现在这种情况很影响你的学业，总之……父母都有父母的苦衷，老师明白你的心情，但现在正是十分关键的时刻，你不能意气用事，还是稍微忍辱负重一下，是吧？”
    顾扬装作把试卷放到张仲桌上的样子，故意凑近正谈话的二人，准备听听看杨栖梧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张仲从位置上站起来，一把捞住了顾扬的脖子。
    “你小子鬼鬼祟祟在这干什么呢？”
    “哎……老大，别……”
    杨栖梧淡淡看了顾扬一眼，没说什么就又转过头去。
    顾扬挣脱开张仲的胳膊，下意识朝杨栖梧的方向蹭了蹭。
    “老师，你的课代表拉肚子了，我帮他送个卷子过来。”
    “拉肚子？”张仲从眼镜上方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带点笑意，“你跟我扯这个？我走过的路可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说吧，偷偷摸摸的干嘛来了？”
    顾扬决定照实坦白，“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欺负杨栖梧呢。”
    张仲乐了，“我欺不欺负他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
    顾扬胳膊一抬，搭在了杨栖梧肩膀上。
    “我们俩是好哥们啊。”
    “哎呦，”张仲推了推眼镜，“你什么时候跟人家成哥们的？”
    杨栖梧抬手把顾扬的胳膊从自己肩上拿了下来，“顾扬，你先回去，我跟老师说点事。”
    顾扬有点急了，“什么事我不能听？”
    “跟你没关系的事。”
    杨栖梧头也不抬，看都不看他一眼。
    顾扬胸口一团火嗖的冒起来，他也顾不上这里是老师办公室了，一把甩上门就走了出去。
    亏他成天跟人家掏心掏肺的，结果人家压根没拿他当回事，什么事情都不肯和他说。
    好吧，你杨栖梧不拿老子当回事，那老子还不伺候了呢。
    顾扬直接出了校门，来到学校附近一家他过去常常光顾的台球厅，一进门就看见自然卷搂着个姑娘正色眯眯教人家打球，旁边的沙发上坐着那天见过的杂毛，三个人一齐抬头看向他，顾扬抬手招了招算是打过招呼，走到柜台前开了一张台。
    “呦，顾大少怎么一个人啊？”
    自然卷搂着姑娘的腰，朝他努了努嘴，旁边的姑娘穿着件敞着怀的制服外套，里头的T恤领子快要开到肚脐上，还露出半截白生生的腰。
    顾扬从架子上拿了根球杆，慢悠悠走到了自己的球桌跟前，一个一个开始摆球。
    “我就喜欢一个人玩，怎么了？”
    自然卷吹了声口哨，走到他跟前趴在球桌上看他的脸。
    “上次那个长的跟小姑娘似的好学生呢？”
    顾扬摆球的手顿了顿，“哪个小姑娘？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
    自然卷乐了，“别装糊涂，你们俩还在电玩城……”
    没等他说完，顾扬把球一丢，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
    自然卷个头稍矮一些，被他拎得脚瞬时离了地，脖子被领口勒的喘不上来气，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话来。
    顾扬把脸凑到他跟前，一字一句的说：“别他妈乱说话，信不信我把你这狗鼻子直接砸到后脑勺去？”
    一直没说话的杂毛开口了：“小弟弟，别那么暴躁，都是同学，有话好好说。”
    顾扬看他一眼，把自然卷放了。
    自然卷涨红着脸，踉踉跄跄跑到了杂毛跟前。
    顾扬摆好了球，弯下腰以一个十分标准的姿势开了球，五颜六色的球稀里哗啦的四散开来，他瞄准白球，正准备打第二杆的时候，面前的白球被一只手握住了。
    顾扬抬起头，是杂毛。
    杂毛长着一双眯缝眼，第一眼望过去看不见黑眼仁，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人眼神有些凶狠，还透着那么一点狡诈。
    顾扬没说话，静静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的脸。
    杂毛嘻嘻一笑，开了口。
    “小弟弟，不如你跟我比一场。”
    “我凭什么跟你比？”
    杂毛朝一边还在倒气的自然卷努了努嘴，“就凭你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弟弟，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也得给弟弟报个仇吧？我也不欺负你岁数小，咱们就比一场，一局定输赢。”
    顾扬挑了挑眉，“输了的话怎么着啊？”
    杂毛笑了笑，指了指一边站着的姑娘。
    “我要是输了，这妹子你带走。”
    顾扬看向姑娘，姑娘朝他眨了眨眼。
    “行吧。”
    杂毛把手按在了球桌上，“那要是你输了呢？”
    “你说吧，我输了的话你想怎么着。”
    杂毛咧着嘴笑了，“你输了的话，晚上跟我走。”
    顾扬冷冷看了他一眼，弯下腰把方才进袋的球捞出来往台上一扔。
    “来吧。”
    刚一开局，杂毛就进了一球，球进袋的时候，他挑衅一般的抬起头朝顾扬笑了笑。
    顾扬没说话，眼睛盯着球看着。
    杂毛第二杆又进一球，一旁的姑娘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第三杆、第四杆，杂毛接连进球，一边坐在沙发上的自然卷忍不住开始起哄。
    “顾大少，我大哥比球就没输过，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家洗洗干净，等着晚上看他怎么折腾你吧！”
    杂毛和姑娘一起笑出了声，顾扬也笑了。
    “哥，你牙口好吗？”
    顾扬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话，其余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还是杂毛先回过神来，不怀好意的朝他腿间看了一眼。
    “怎么着，准备跟哥玩点刺激的？”
    顾扬点点头，“嗯，特别刺激的。”
    话音还未落，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黑球，另一只手捞过杂毛的后脑勺把他拽向自己，然后把黑球塞进了他嘴里，狠狠地压了下去。
    杂毛的下巴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巴”声，他的下巴脱臼了，黑球被他含在了嘴里，怎么吐也吐不出来。
    自然卷像被烫到屁股的猴子一样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想抓住顾扬，顾扬一脚踢在他肚子上把他踹了个跟头，然后在姑娘的尖叫声中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