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班级就这样安静下来，顾扬接近一米八五的身高，就这样站在过道里朝面前坐着的女生鞠着躬，薛姗姗显然还没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愣愣看着他低下去的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扬半响都得不到回应，只好自顾自直起身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张仲的要求他照做了，其他的事都跟他没关系了。
    他从包里随便掏出本书哗啦哗啦的翻着，感觉心里头说不出的烦躁。
    薛姗姗突然跑到他座位前面来，伸出只手在他桌面上停留了片刻，待她抽回手时，他桌上多了块糖。
    顾扬不解的抬头，薛姗姗正红着张脸看他。
    “我原谅你了。”
    “……谢谢。”
    教室里好像又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来，薛姗姗一转身回座位去了，顾扬的视线跟过去，正好看见杨栖梧托着下巴正定定看他。
    顾扬才想抬起手和他打招呼，他又板着张脸不看他了。
    一上午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午休时间，顾扬懒洋洋的准备去校门口小摊买一份炒面吃。
    其实学校原本是有食堂的，但饭菜味道实在是难以形容，学生们受不住，就纷纷跑到门口小摊去买小吃，好在摆摊的小贩们也都做的是良心生意，用料新鲜物美价廉，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
    顾扬慢吞吞走到校门口，远远的就看见炒面摊前面浩浩荡荡排了好长一条队伍，而穿着蓝色运动服的杨栖梧刚好就十分显眼的站在队伍靠后的位置。他几步凑过去，用肩膀撞了撞杨栖梧，“排队呢？”
    杨栖梧抬眼看看他，点了点头，没作声。
    顾扬斜了身子朝前面望了一眼，感叹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吃炒面？这队伍得有五十米吧？”
    “今天炒面老板搞活动，买炒面赠果汁，所以人才特别多。”
    杨栖梧讲话语速中等，咬字清晰，颇有点播音系的感觉。
    顾扬看了眼买完炒面正离开的学生，果然手里捧着杯果汁。
    杨栖梧抬眼看看他，好像轻轻叹了口气。
    “我后面也已经有十多号人了，你别声张，一会我帮你捎一份吧。”
    顾扬眉开眼笑，“这么好？真是谢谢你了，你对我真好。”
    杨栖梧没搭理他，低头在兜里找零钱。顾扬一把按住他正翻兜的手，“别找了，这顿我请你。”
    说完，就要掏钱。
    杨栖梧淡淡道：“不用，我跟你关系也没多熟，就是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也看在你刚才那么诚恳的跟薛姗姗道歉的份上。”
    顾扬的动作顿了顿，“薛姗姗呢？她中午吃什么？”
    “她们女生都吵着减肥，中午集体吃水果。”
    “哦……”
    顾扬含糊的应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抓在杨栖梧的手腕上，而对方似乎并未在意。
    他偷偷用了点力，指头能感受到对方比他稍微纤细一些的骨架，或许因为杨栖梧并不会打篮球，手臂并没有顾扬那么有力的肌肉，捏上去很柔软。
    大概是因为队伍实在太拥挤了，杨栖梧仍旧没有感觉到他不安分的手，顾扬的胆子稍微大了些，偷偷揽上了他的肩。
    杨栖梧没好气的扭头看他，“你干什么？”
    “你……”顾扬飞快的在脑袋里搜索着话题，杨栖梧讲话的时候气息就吹在他脸侧，他的心跳开始变得很快，思考的速度却一点点迟钝下来。
    “我什么？”
    “你喜欢打球吗……哥们？”
    顾扬终于找到了话题，说完“哥们”两个字，还借势在对方肩头拍了拍。
    这样真是太自然了，他真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
    杨栖梧摇了摇头，“不喜欢。”
    “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我是说业余时间里。”
    “画画、摄影，或者干脆做几套题。”
    “你会画画？”顾扬感到有些意外。
    “嗯。”
    杨栖梧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耳朵，顾扬的眼睛扫过他白皙的耳垂，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那……方便的话，可不可以给我看看你的作品啊？”
    顾扬的声音小到几乎让人没办法听清，这搭讪方式太老套了，简直就是照搬某本言情小说里头的情节，他自己都觉得难为情，生怕杨栖梧一口回绝掉。
    “嗯……有机会的话，我拿给你看。”
    对方竟然答应了，顾扬有些意外，还不等他开口将话题继续下去，就听见一连串的咕噜声从旁边人的肚子里发出来。
    杨栖梧有些尴尬的捂住肚子，“这队伍确实太长了点。”
    顾扬咧嘴笑笑，朝队伍最前面喊了一嗓子。
    “安子！”
    刚好排到的那个男生闻声回头，“顾少？”
    顾扬抬起手，朝那个叫安子的男生比了两根手指头，安子顿时会意，回身跟老板交待：“再来两份。”
    “好嘞！”
    老板豪爽的应着，抄起筷子从一旁的大锅里挑出一大束面条来。
    回班级的路上，杨栖梧捧着炒面盒，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顾扬走在他身侧，忍不住频频侧头去看他。
    他的头发在阳光下是淡淡的褐色，和他的眼睛一样，带着笑意的时候嘴角有小小的褶皱，会感染身边的人也跟着开心起来。
    顾扬看的入了神，一脚踢上块石头，脚下一个踉跄，朝前倒了好几步才站稳。
    杨栖梧顺手扶住他，顾扬就借势抓住他胳膊，又偷偷捏了捏。
    “还好你遇见了认识的人，不然咱们恐怕还要再排半小时。”
    顾扬点了点头，没接话。
    其实安子每天中午都会提前到校门口占位置，替他买午餐，今天中午就为了成全他跟杨栖梧聊天，安子活生生让了二十多个人到他前面先买饭。
    杨栖梧拍拍他手臂，笑道：“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之前没怎么和你接触过，现在感觉其实你人挺好的。”
    顾扬接好这张刚被发的好人卡，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笑着一个劲点头。
    杨栖梧敛了笑容，又带上了点严肃的神情。
    “其实……薛姗姗之前说过她喜欢成绩比她好的男生，虽然有些困难，但如果你愿意努力的话，我可以帮你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