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封沉道：「怎么回事？」
    刺史摆了摆手，苦道：「三言两语难以尽述，世子随我来看便知道了。」
    秦封连忙提上配刀，跟着刺史一道出了侯府。一行人快马加鞭地赶在路上，扬起的尘土都能越过商贩的头颅。
    眼看周遭的景物越来越熟悉，秦封心中已然有了预警，等刺史将马停在一栋格外眼熟的酒楼前时，秦封终于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尚杨酒楼，正是昨天夜里秦封和寻夜两人一道来过的地方。然而不同于昨夜的是——秦封仰头看了一眼酒楼大门正中的牌匾——原本好好的牌匾上面赫然多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而就在牌匾下不远处的地方，正趴着酒楼掌柜冷冰冰的尸体。
    寻夜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大吃一惊道：「怎么会这样？」
    冀州刺史一早接到消息，早已提前来尚杨酒楼看过一回，可是再次看到如此惨烈的凶案现场，他还是忍不住唏嘘着皱起了眉：「昨天夜里就遭人杀害了，今天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我怕事情再耽搁下去会对世子不利，所以才一大清早就上门叨扰……」
    不等冀州刺史把话说完，寻夜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他目光一聚，狐疑地看向刺史，沉道：「不对吧，昨天夜里我与世子的行踪，你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冀州刺史身形一顿，尴尬地躲了躲目光：「这……」
    秦封一道霜眼过去，冷道：「还不如实交代！」
    冀州刺史吓得一个机灵，再也不敢有所隐瞒：「世子如此重要的贵客，本官怎好随意怠慢？可是本官又无从知晓世子的好恶，只能在侯府安插了几名眼线。本也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世子的起居和生活，却不料意外发现了这起命案。」
    寻夜哼道：「刺史大人口口声声说此举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世子的起居和生活，殊不知世子在冀州的行踪已被多方泄漏。如果刺史大人有意挂羊头卖狗肉，我们又从何知晓刺史大人的真意呢？」
    冀州刺史面色一白，看向寻夜和秦封的眼神不由蒙上了一层惊惧。那份不言而喻的闪烁其辞，令在场所有人都一眼看穿了他拙劣的演技。
    秦封一掌拍在冀州刺史的肩头，意味深长地向他说道：「不知道刺史大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贼喊捉贼呢？」
    冀州刺史的脸色又蓦地白上了几分，他战战兢兢地看向趴在地上的尸体，额前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不关我的事……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秦封顺着冀州刺史的目光，一并与他看向趴在地上的酒楼掌柜，掌柜的背上有一条巨大的伤口，从右肩一直斜到左腰，想来应该是被人从身后一刀毙命，喷出的鲜血溅在头顶的牌匾上，正好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血痕。
    「我相信刺史大人的为人，不会派人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你愿意实话实说，本世子可以饶你不死。」
    冀州刺史哆嗦一阵，怯怯地抬头望了秦封一眼，一番思量过后，他还是犹豫不决地说出了真相：「世子明察秋毫，下官也就不便再多加隐瞒。其实事情远比我刚才讲述的更为复杂，个中弯弯绕绕实在一言难尽。不如今日正午相约侯府，下官再向您娓娓道来。」
    寻夜还欲多言，却被秦封一掌拦下，他看了冀州刺史一眼，又掂量了几分他话里的真假，随后点了点头算作妥协。
    冀州刺史抱拳相对，分别向秦封和寻夜行了礼，随后便带着他的人马匆匆赶回了官邸。
    寻夜望着冀州刺史离去的背影，不解地向秦封追问道：「世子，为何要将此人放走？他言辞间颇多疑点，每每说到关键却又闪烁其词，摆明了就是有所隐瞒。您这样将人放走，事后他若是逃了可怎么办？」
    秦封摇摇头说：「此事他不是主使，量他也没有那个胆子来栽赃陷害于我。今日正午，他来也好，不来也罢，就算他不说，我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昨夜我们前脚刚走，掌柜的后脚就被人下了毒手，一招毙命，足见凶手功力深厚。此等细作若是放在侯府，你我二人应该早就发现了个中端倪，何以到现在还未察觉那人的踪迹？原因就在于凶手并不是侯府里面的人，换句话说，他并不是冀州刺史派来监视我们的人。」
    寻夜越听越糊涂，拧着眉头问道：「不是冀州刺史的人？那是谁的人？」
    秦封凛道：「买走玉佛的人。」
    寻夜心头一惊：「又是他？」
    秦封冷道：「除了他，再不可能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