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 第一三二回.重见天日凤浴火 飞雪暗香千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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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了捏方才被顾非握住的手,杨南丞不自觉淡淡笑了笑,抬眼看着这晴空万里下的一片冰天雪地,纵然已是快五月天气,雪山里依然白雪皑皑。想想就在昨日,他们竟然还在那冰洞里,竟是恍若隔世。
那一日,杨南丞父子二人一场大战,一代剑魔杨倚天最终狂笑而亡,杨南丞得知心爱之人安然无恙也喜极而泣。这一战惊心动魄只叫冰洞内风起血涌昏天暗地,两人喷薄而出的真气乱窜以至于地震山摇,待得杨南丞顾非二人稳下心神,才发现冰洞天顶已经因为两人的战意稀稀落落濒临破裂,大块大块的冰棱簌簌而下!两人顾不得多叙衷肠急急远离,杨南丞更是怕顾非受伤,顾不得自己一身伤痕将他掩在身下。冰洞中的飞雪落冰片刻才住,多日不曾见过的阳光,从裂开的冰层缝隙中透下,虽然不过几缕却叫冰洞中也顿时明媚若春!
疯魔天下的剑魔杨倚天到底是因为癫狂,或是为了激发杨南丞的杀意而假意杀害顾非,或是因为知道自己天命不久要最后一战,这些都已经不得而知。可冰洞天顶已破仿若上天再给二人生机,于是在冰洞之中稍微养伤了几日,杨南丞与顾非二人总算破冰而出。
再度看着这白皑皑的雪山,两人相顾无言,良久才齐齐长叹气相视而笑。
转头低眼看着冰洞之中,杨倚天的尸骸沉睡在冰棺之中,杨南丞忍不住一丝苦笑,捏了捏手中杨倚天的剑——那是杨倚天自己的一段腿骨,
谁能知道一代剑魔杨倚天竟然最终还是最终命殒雪山,还是死在自己的儿子手中?
“丞哥。”
顾非的轻唤叫回他的心思,杨南丞淡淡一笑,转手将那骨剑投入冰棺,两人头也不回离开了那禁锢了两人一年之久的冰洞。
顾非担心杨南丞劳累,独自前往远处人家寻些吃的东西。杨南丞靠在路边歇息看着自己剑伤累累的双手感慨万千,虽然顾非担心他,可是他知道自己刚才突破冰层虽然消耗了许多真气,后来为了给父亲做冰柩也耗损不少,但眼下却丝毫没有真气不足。
其实自己的剑技终不如他,只是一时血气上头,加上这一身内力,
——果然是那《往生诀》的至上心法加上与杨倚天一次生死大战,已叫自己的内力又突飞猛进了么?
杨南丞轻着内力于指,轻挥而下,雪地中便融出一条深深的痕迹,他却不禁苦笑。
正在这时,却隐约听到一阵吵闹声。
杨南丞内力猛增,其五官更是灵敏之极,听到这声响仿佛是孩童哭啼,不禁到处看了看,可四处白雪皑皑并不见人烟,飞身而上跃过山头,才见到山另外一边,冰雪消融的林地边几个孩童,其中一个孩子不知为何被其他几个孩童扔着石子,那孩子只是蜷在雪地里毫不反抗。
杨南丞微微皱眉,飞身过去:“干什么呢?”
他声音并不大,可是另外几个欺负人的孩童凭空听见大人声音不禁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然是个衣衫褴褛的大胡子汉子左眼还有一道伤疤,更是吓得哇哇大哭着逃跑了。
杨南丞眉头一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才笑了笑,低头看那地上的孩子依然一动不动,弯下身轻轻拍了拍:“喂,小孩儿,哪儿受伤了么?他们都跑了,没事了。你没事吧?”
那小孩子似乎也是明白没危险了,才缓缓地抬起身子,杨南丞这才见到孩子怀里抱着一株小树苗。
却原来是为了保护这树苗才宁愿被揍么?
杨南丞想着,觉着这小孩儿有点意思,才要再开口,那小孩儿却是爬起来就想跑,却又噗通一声栽倒在雪地里。
杨南丞赶紧将孩子提溜起来,可那小孩儿见着本来抱在怀里的树苗被刚才自己这么一压,竟然弯折了,豆大的眼泪说来就来。
杨南丞看得急了,一边劝着小孩儿,可见着那树苗子本来就柔弱无比,这会儿虽然没断,可他哪里知道这东西能死能活,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来。
那小孩子看着他急了,倒是慢慢不哭了,脸上挂着泪,看着对着那树苗咂舌的杨南丞,眉头皱了起来。
杨南丞一转头,那小孩儿看清楚了杨南丞的脸却又似乎被吓着了,小脸一皱又要哭。
杨南丞见状更不知道怎么劝慰,只能道:“怎么老哭,不是个爷们儿么,这点小事儿也哭!”
这句话倒是管用,那孩子听完立刻就咬了唇,抽搭抽搭着,竟然不哭了,只微微惊恐地看着杨南丞的胡子脸,一边偷偷又心疼地看着那折弯的树苗。
见着小孩儿不哭了,杨南丞也总算安心,仔细一瞧,这孩子浓眉大眼脸蛋红扑扑倒是挺可爱的,虽然穿着厚实的灰色的棉衣,可露出的领子倒是上好的锦缎,看来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却不知道在这冰天雪地里抱个树苗做什么。
“小孩儿……”
杨南丞才开口,那孩子嘟了嘟嘴,低头抬眼瞪了他一下。
杨南丞倒是被逗乐了,想了想,蹲了下来。
杨南丞身长八尺有余,蹲下来也比这小孩子高了去,于是他又微微弯了弯腰,一拱手:“这位小兄台,在下杨南丞,敢问小兄台,叫啥名字啊?”
那小孩儿顿了一顿,看着杨南丞笑眯眯的胡子脸,似乎有些害怕又有些想笑,扭捏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叫君怀。”
杨南丞笑着点了点头:“君怀兄。”
小孩儿看看他,总算是跟着笑了:“就叫君怀,大叔真是怪人。”
杨南丞闻言一顿,哈哈大笑坐到雪地里。
看杨南丞哈哈大笑,那小孩儿似乎也不再怕他,只捧着那折弯的树苗轻轻叹气。
杨南丞平躺在雪地里,笑了片刻心中郁闷也随之消散,叫他不禁顿觉放浪形骸,浑身舒意,低眼看了看脸颊上还有些淤青的君怀,道:“君怀,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啊?”
君怀身形顿了一顿,继续抚摸着那小树苗,低低的开了口:“他们说君怀是没娘疼的孩子。”说着似乎又要落泪。
杨南丞看着,竟有些身同感受,想了想猛地坐起来,大手摸了摸君怀的小脑袋:“男子汉大丈夫,别动不动就哭哭啼啼,那些人不喜欢你,自然有人喜欢你,你何必要为不喜欢你的人落泪。”
君怀听了似懂非懂,眼泪也凝在眼眶里,他用手背抹了抹,才转头看着杨南丞:“真的?”
“当然啊,”杨南丞看孩子一派天真,淡淡笑了笑,“杨大哥我啊从小也没有爹娘,小时候也和你一样,可是你看,现在杨大哥还不是好好的,还有可好可好的人喜欢我呢。”
君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杨南丞好一会儿才嘟囔着:“大叔骗人。”
杨南丞被小孩子逗得哭笑不得,装作生气道:“是大哥,我怎么骗人了?我杨南丞从来不骗人!”
君怀竟然也不怕他,瞪着他那张胡子脸,指了指:“大叔长那么奇怪。”
“什么,大叔,不大哥我可是长得可帅可英俊的!”杨南丞笑着摩挲着君怀的脑袋,“你这小鬼头,满脸鼻涕还敢说我不好看!”
“哼!等我长大了一定可好看,可多人喜欢我!”
“哈哈哈……”杨南丞捏着孩子得意的脸蛋,“小鬼头!”
“哈哈哈……”小孩子也不怕他,扑过去抓他的胡子,一大一小两人就在雪地里打闹起来。
闹腾了一会儿,两人都摊在雪地里摆成大字,杨南丞见着孩子大口大口喘气,倒是好笑,这孩子力气倒是不小,不过见着孩子终于不再哭啼,也安心许多。
正想着,忽然记起顾非怕是回来不见自己要担心了,赶紧坐起来:“啊,遭了……”
“怎么了杨大叔?”
低头看了看君怀,杨南丞想了想,揉了揉他的头:“你这小鬼头,是大哥大哥,我有那么老么。”
君怀咯咯笑着抓着他揉自己头的大手。
“我说君怀,要不要去见一个天仙一样的大哥哥啊?”
顾非在冰洞中这些年月,旁的不说,轻功倒是颇有精进。怕杨南丞太劳累,所以他独自前往乡间农家讨了些吃的,急急赶回约定的枯树下,却不见杨南丞的影子。
才说要去找人,却见着杨南丞肩头上背着一个小孩子走过来,那孩子还在高声嘟囔:“你若骗我,我就把你胡子拔了!”
杨南丞见着顾非,赶紧加了脚步,笑着过来,将孩子从肩头放下,才拉了顾非的手:“回来啦,可冷么?”
顾非稍微看了看君怀,倒也没有顾忌,抬手宠溺地为杨南丞把乱发上的雪花拍去,轻声道:“却又在疯什么,跟个孩子一样……”
杨南丞只是笑,拉着顾非的手就往怀里揉。
顾非这回倒是不愿意了,嗔着轻推了他一把,才低头看着君怀,开口问:“这孩子是……”
“我叫君怀,今年七岁了,天仙,天仙姐姐你叫什么啊?”
听完这话,杨南丞先噗嗤笑了,揉着君怀的脑袋:“你这小鬼头!是哥哥,哥哥!”
君怀却不理他,只拉着顾非的衣带,大眼睛眨巴眨巴:“天仙哥哥!”
——杨南丞和顾非二人在冰洞里一年有余,和越来越像钟馗一样满脸胡子的杨南丞不同,顾非日益清瘦秀美。他母亲本是西域人,顾非的长相随了母亲,五官深邃精致无比,此刻褪去了少年的姿态宛然羽化成英气俊朗的青年,一双星眸深如碧潭,经过岁月雕琢变得微微狭长,一双眼角微微上扬垂眸便有万千言语,在冰洞中不见天日,他的肌肤倒比以往白皙却不带丝毫病态,一头乌发稍显凌乱却早已长发齐腰,只是穿着破烂的素衣站在雪地中,却也无法掩饰其真玉光华,天资卓卓。——
顾非想了想,只道是童言无忌,才淡淡笑了笑:“在下顾非,君怀有礼。”
君怀听着,口里念了两遍,才甜甜地开口:“非非哥哥!”
杨南丞在一旁看着小鬼谄媚的样子,真是觉得被打了两个耳光,却又觉得好笑非常,捏了君怀的脸蛋:“你这小鬼头,看不出还挺色的嘛!”
顾非见着二人甚为熟稔,虽然几分奇怪,倒也并不惊讶,杨南丞的为人本是易招人喜欢的,他也不多言,只将讨来的干粮分做三分,一份递给了君怀。
三人在雪地里胡乱吃了些东西填肚子,杨南丞才将遇到君怀的事说给顾非听。
君怀倒是一直看着顾非笑眯眯,等到顾非走开,才喃喃道:“非非哥哥真好看。”
杨南丞噗嗤一声,戳着孩子的脸,却有几分得色:“嘿嘿,没骗你吧。”
君怀竟学着大人的样,笑着美美地叹了口气。
“你这小鬼头!”
收拾停顿,杨南丞和顾非二人决定先送君怀回家。
顺着君怀所指,两人绕了些时候,总算到了一家宅院后门,君怀从杨南丞背上跳下来,推门而入:“杨大叔,非非哥哥,快进来吧!”
随着君怀进了门内,两人见这里倒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后院,满园里种满了梅树,暗香萦绕几分醉人。在那冰洞时日颇长,忽然见此情景,两人竟有些呆呆然。
转头看着杨南丞感慨万分,顾非知道他历历往事上得心头,也不扰他,低头见着君怀将那弯折的树苗埋在了一棵梅树之下。
“……”顾非走了过去,“这也是梅树么?”
君怀点点头:“爹爹说,等君怀种一千棵梅树,娘就,娘……”说着君怀似乎要哭,却抬手抹了一把脸,“君怀不哭,君怀是男子汉,只为喜欢自己的人哭!”
听着这话,顾非抬眼看了看那边的杨南丞,心中一暖,也不顾那泥土冰冷肮脏,和君怀一起将那弯折的树苗埋好。
“非非哥哥,这梅树能活么?”
顾非想了想,摸了摸君怀的小脸:“嗯,有君怀照顾他,来年一定能开出最美的梅花。”
两人正说着话,在那边赏梅感怀的杨南丞忽然护在二人身前。
“怎么?”顾非才开口,就感觉一阵刺骨冰寒扑面而来,一白色人影随着这阵寒意飘然而至,更为冰冷的声音仿若冰刺穿破冰冷的空气:
“何人擅闯?!”
看来人一身银丝暗纹雪白锦袍,腰间雪白玉佩铃铛作响,手中一柄银白宝剑横于身前,再看那人脸庞黝黑,长眉入鬓,冰冷的一双眼狭长上扬,杀气寒气皆逼人之甚!
顾非微微皱眉,杨南丞更是已运气于掌。
“爹!”
君怀叫了一声,冲到了那人身边抱住对方的腿,双手立刻在那人雪白衣衫上留下两个泥手印。
“是杨大叔和非非哥哥送君怀回来的!”
孩子糯糯地开口,那人的杀意才微微收起,却依然没有好脸色,一双细长眼上下打量着杨南丞和顾非。
听得是君怀的父亲,杨南丞和顾非才松了口气,杨南丞忙抬手作礼:“在下武当杨南丞,与弟路过贵庄结识贵公子,未曾登门拜见失礼失礼,未敢请教兄台高姓大名!”——杨南丞这是开口便悔,他愧心于武当愧于师傅,可这开口便是习惯,叫他也是不禁一顿,可也不便改口,只好顺着说下去。
可那边的白衣剑客听到他这说辞,才下去的杀意却更甚,那人脸上却带着冷笑,握向剑柄就要拔剑而出:
“武当?!好好好,送走了峨眉的人,来丐帮的鬼,杀退了岳山的狗,你武当的狼又来?!你这等江湖大侠,当我万梅山庄真是好欺负么!!!”
杨南丞一顿,却不明白对方说什么,可听到“万梅山庄”却大吃一惊,这里是万梅山庄?!那面前这人的年纪不过不惑,难道是,“无情剑”西门绝?!可……
杨南丞正在想,对方却已游龙低吟,长剑出鞘!
无情剑,剑无情!出剑必见血,无血不归鞘!
杨南丞自然不敢怠慢,见着对方剑尖直指而来,他两脚一点,急急后退想避开锋芒,却被墙壁一阻,不得不运气于掌,单手相拨,翻身上得墙头,
“西门兄误会,我二人只是路过贵庄,别无所求……”
西门绝哪里能听他说话,盛怒一剑竟然被他避开,手腕一转,提身而上,剑气随之劈向墙头的杨南丞。
杨南丞双目一瞠,跃起双掌出掌,以内力与那凌冽剑气相抵,低眼见着旁处一房檐上一根两尺冰凌,飞身铎地掰下握在手中,以冰做剑,上下划手请招。
若是其他剑客,怕是这会儿见着杨南丞拿个冰凌当剑,不耻笑他穷酸也要觉得这人自视甚高太过瞧不起人,可西门绝却是面无表情,该说杀意渐消,战意更甚。
真的用剑高手,可万物为剑。
方才听闻对方是武当的人,西门绝已猜对方剑法内力不一般,和杨南丞不过对招两招,他心中已不得不有些惊讶,特别是方才以气挡气化为无形的一掌,面前这个邋遢的胡子男人,绝非凡辈!再看他这会儿手持冰凌,战意渐起,杀意全无,气息却平稳如山,这人到底是谁?
西门绝心中作想,手中却不停,手捏剑诀,挑剑攻来!
杨南丞两眼一虚,横剑相格,铿一声金响,剑气迸射!
见着杨南丞忽然右手脱剑,揉身避让,却是左右手相换,左手接剑,反手刺出!
西门绝未料此招,倒也不慌,翻手挥剑回招,只是眨眼,两人已经过了七八招不分胜负!
君怀见着西门绝和杨南丞打起来,忍不住要叫他住手。顾非见着二人打得胶着,那西门绝怒气不消,说什么也不可能听进去,知道此刻已非言说能解误会,何况他对杨南丞何等自信?便也只是静静看着。
“非非哥哥,我爹不是坏人,你快去叫他们别打了!”
顾非淡笑着轻轻拍拍君怀,君怀却是不明白,只哭喊着爹爹住手,杨大叔住手。
那边的二人刀光剑影,剑气乱窜,只见着一片银光在二人之间闪烁不停,周围雪地上的白雪和满树的梅花在这剑气剑舞中翩飞不止,若非两人杀意渐重,倒是一幅绝代美景!
顾非看着,虽然他并不知道西门绝的为人功夫,可他知道杨南丞并无意伤人,这出手便是三分留手,一时间怕是分不出胜负,不禁也有些担心。
才低头却见着本来在自己身边的君怀竟然不见了,定睛一瞧却原来两人战得痛快,剑气无控,将院中梅花打得七零八落,君怀见着他才埋下的树苗危险竟然不顾一切冲过去用身子护住那柔弱的树苗。
“君怀!”
眼见着这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敢轻易冲破的剑气就要划向那小不点,顾非惊叫一声冲了过去。
“非?!”
虽然正与西门绝死生一线,听得顾非一声惊呼,于杨南丞简直是如触龙鳞,转眼一看顾非竟冲进了剑气横飞的剑阵中,哪里还能顾得什么西门绝,飞身箭步冲向顾非双臂一展护住他,全身内力勃发而出!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这后院中的梅树轰然倒地,四面围墙也尽数碎裂无遗!
西门绝急急内力护身才没有被这罡风般猛烈的内力重伤,却也觉得心口发闷,甜血溢出!抬眼才见着方才二人打斗中的剑气剑阵,竟然被杨南丞一招震山河就轻而易举化解!不禁心头一凛。
那杨南丞低手去扶顾非,竟然见着他手臂鲜血汩汩而下,勃然大怒血气上头,野兽般怒吼了一句,转头怒视西门绝!
他在冰洞中一年有余,满脸胡子乱长,之前与杨倚天日夜大战,左眼一条两寸有余的伤口一直到脸颊,头发虽然被顾非收拾了一番依然乱糟糟,这会儿怒气上头,一脸发黑,双眼发红,倒是像个地府恶鬼,叫西门绝都不禁愕然。
顾非感到杨南丞身上的杀气,知道他疼自己至深,自是恼之至甚,赶紧拉住了他的手:“丞哥,我没事,小伤而已,你别气……”
听得顾非说话,那恶鬼才收敛了怒气,转头将顾非搂了:“伤哪儿了?疼么?”
这动作甚是亲密,大敌当前顾非倒有些不好意思,忙轻推了他:“我没事,丞哥别担心,只是擦伤。”低身看地上的君怀,忙拉了他起来:“君怀可受伤?”
君怀方才撇见一眼恶鬼吓得半晌无话,这会儿被顾非问话了,才哇了一声大哭出来:“爹是坏人!杨大叔是坏人!”
听得小孩儿哭天抢地,西门绝也是看明白,原来顾非是为了保护冲过来的儿子,也知道自己误会了杨南丞和顾非二人,当下无话,只拱手赔礼又吩咐下人收拾残局,准备酒食招待二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