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  第七四回.能行则行将且行 落花时节盛识君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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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客栈里浑浑噩噩睡了两个时辰,杨南丞只觉头痛欲裂。
    那黑衣人说完话倒是走得轻松,却苦了杨南丞。
    这次虽然不是要他杀人放火,可寻找东西又哪里简单,何况并无别的线索。
    不过若说这“圣莲令”和九莲魔宗有关,那么对方要他杨南丞来寻回的原因是什么?
    杨南丞怎么都想不出来,只好先放开对方的目的,只想着如何去寻回这“圣莲令”。
    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杨南丞按着自己的脑门,不禁心念,若是若初在这里两人能商议商议对策……方才起个头,便惆怅不已,杨南丞不禁甩甩头:
    罢了罢了,如今自己已经这番模样,或许若初不在身边免得危险也好,还是先想想到底怎么找东西吧。
    这“圣莲令”若是九莲魔宗的东西,不知道什么原因如今流失中原,那剑魔杨倚天殒命不提,那么会不会知道其下落的就是之前去九莲魔宗的几人当中之一?
    或许至少可以询问一下当时的九人之中的人是否听过此物,倒也是一条线索。
    如此一想,杨南丞自觉有理不禁点点头。
    这几人当中,当年与黄尚称兄道弟的人,当属岚山派的薛步桥,最后有关其传闻是在和州江宁一带,正好就在附近,看来可以去碰碰运气。
    杨南丞心中叹气,却只能先跟随这一猜测出发南下和州。
    到了和州,杨南丞四处打听,却无人听闻薛步桥的名讳,他沿路向东打探,总算在一户古老大宅里遇到一位老人家,说是一户薛姓人家多年前移居到了望青镇。
    这望青镇距离和州城并不远,正在金陵,江宁,和州之间。
    杨南丞来到这里,稍作打听就找到了薛府,果然其当家的就叫薛步桥。
    不过听人说话口气,这位薛步桥薛公子,是一位好色贪淫的登徒子。
    杨南丞见识过黄尚的为人,这薛步桥既然与黄尚兄弟相称,若是寻花问柳的风流客便是罢了,这好色贪淫一说,怕是自己找错人了么?
    “张大哥,那个汉子是谁啊?”
    “哦,那个啊,是代替李老头送柴的,活计干得不错吧,看这柴劈得多利索,可比六子那懒骨头强多了。”
    “哦,原来如此,这人高马大看着面生,还以为是咱家的护院呢。”
    “你别说,这汉子看着可别那几个混日子的护院老爷可靠多了,力气足,砍一天柴当过去六子那懒骨头砍个三五天的!”
    薛府墙头两个汉子一口一口抽着烟,一边看着柴房边卖力砍柴的男人,又转头望着不远处院子里嬉笑的丫头们说着闲话。
    “对了对了,你可知道合欢楼里来了个新美人?”
    “哦哦?什么新货色?”
    “哎哟,您竟然还不知道啊!哎哟乖乖,前天我那老婆子回娘家,我就去楼里耍耍,哎哟,没想到啊楼里又来了个小美人!那小脸蛋儿,那身段儿,乖乖……”
    “哈哈哈……”
    两人不远处,这挥汗如雨砍柴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南丞。
    这几日,他扮作打柴的樵夫往薛府送柴砍柴,和薛府的下人们混了个面熟。
    之前听闻这薛府主人家的传言浑噩,为了求证,杨南丞决定私下打探,这来薛府几日,听薛府下人们所言,这位薛步桥正是当年的九英之一倒是不假,可这贪色成性之事也非空穴来风。
    虽然出人意表,杨南丞倒是并不想闲言他人,只是从下人们的谈话中,倒是叫他听到了关于薛步桥手中有一件特别的宝贝的事。
    也许就是圣莲令?
    杨南丞如此猜测,可是从下人们口里再得不到别的线索,这几日将薛府前后门路摸了个清楚,但是可惜他夜探薛府几次,都无功而返,并没有什么看起来珍藏贵重物品的地方。看来这东西不大,小小玉器家中收藏不如贴身,看来极有可能是在薛步桥身上么?
    如此想着,杨南丞决定还是先与薛步桥本人接触一番。
    合欢楼,一听便知是一处烟花地,这也是望青镇方圆百里最大的青楼。
    这三层楼的青楼里人声鼎沸,丝竹阵阵,好不热闹。
    若是平日,杨南丞来到这烟花地自然是要好好喝喝酒,再与花姐儿们嬉笑打闹一番,这会儿却是叫他端着一碗女儿红,半晌没下肚。
    这黑衣人十有八九就是九莲魔宗的人了,可是这样三番两次利用他来做这些事到底是什么目的?他当然也知道一直受人牵制不是办法,可是若是稍有差池,想到会令余天尧和师兄受苦受难,他杨南丞哪里敢多造次?
    之前已经算是叫他杨南丞吃尽了苦头,暗地里也不是没有去查这个黑衣人到底什么来路,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查到,对方也像是极了解自己,完全滴水不漏。而且最奇怪的这一次,怎么会忽然要他来找这个“圣莲令”?这黑衣人对他加以威胁无非是要杨南丞以身涉险为其效命,可不过是找一件小玉器,何必要威胁他一个小小道士?这件玉器莫非竟如此凶险?而且黑衣人要这一块玉器做什么?听这宝贝的名字应该是令牌之类的东西,若是要紧的令牌,怎么要叫一个外人去寻找?且不论这东西是怎么丢的,如果真是重要的东西不是应该叫自己信任的人去寻回么?怎么都觉得其中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应该不是单单要威胁一个小道士帮着找一件宝贝那么简单。这黑衣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何总是千方百计为难自己,却似乎又在做一些猜不透目的的事?
    叹了口气,杨南丞皱着眉头终于还是把酒倒进了口里,抬眼总算见着正主跨步进门来。那一脸涂脂的老鸨也见着来人,忙不迭地冲了过去:“哎哟哟!薛大官人,您可总算是来了呀!瞧您,都三天没来了,咱的姑娘少爷们可是想死您啦!”
    那进门而来的,正是薛步桥。
    一身藏青色蝠纹莲色交颈长衣,腰侧挂着一黑色玉箫,细长手指捋着自己的衣带款款而来,虽然已是四五十的年纪却依然一副潇洒气派打扮。只是看他面上蜡黄消瘦,双眼凹下,瞳中满布血丝,显然是日夜留恋花丛而纵欲过度所致。
    看他身后还跟着四个汉子护卫打手模样。这人逛个妓院也要人保驾护航,倒是叫人觉得有什么内情。
    看着老鸨堆着笑过来,薛步桥脸上笑意更浓,却抬了下巴开口说话。
    杨南丞坐得远,大约只听到他说什么新来的。那老鸨笑得眼都眯成了缝,收着那递过来的两个大元宝,就挥着手里的羽毛扇子大声招呼着:“哎哟哟!快快来人啊!咱家的大财神来了!天华!天华!还不快下楼来招呼着!快快快!天华!”
    这一声喊,应声几多,老鸨又笑开花甩着他的羽毛扇子轻轻拍打着薛步桥的心口:“哎哟哟,知道薛大官人肯定要来,这位天华可是咱家新来的绝色!一直给您老留着呢!薛大官人见着一定喜欢!!一定喜欢!!”说完自顾自笑得前仰后合。
    “天华少爷——见客啦!”
    听得龟公忽然一声长吆喝,本来在看这个大财神的看客们,又齐刷刷顺着声音往楼上瞧。
    只见着开路下楼的是两个粉衣小娘子,跟随而下的一个曼妙身形,雪白薄纱长衣里面是银丝银线百花锦绣缎面袍子,柳青蚕丝腰带上垂下血红碧绿两块玉珏,纤纤玉腕轻摇,二指兰花捏了个镂空镶细金丝青玉玉扇,衣领半合藕肌锁骨隐约可见,再向上看,才看到一双星眸含情半闭,恨眉微蹙丰唇紧闭,一脸清绝秀丽仿若青莲之出淤泥不可方物!正是那书里写的: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清颜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堂下看客不禁一片惊呼,那薛步桥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连呼三个好字。
    杨南丞本来就选了个能眼观左右的桌子坐着,自然也将来人看了个分明,心中不禁也感叹这番清秀之人难得一见,悦人耳目,那眉眼分明轮廓深邃不似平常中原人,倒是有些西域人的美貌。可更多的却是看清楚这人面貌以后不禁愣住了:这,这人不是上次有一面之缘的,六扇门七大神捕之一颜文卿的师弟么?记得是叫做,顾非?
    他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假冒新来的少爷?
    杨南丞的眉头锁在一起。
    那边的薛步桥已经流着口水大步流星走到天华面前,丝毫不客气地单手搂了天华的细肩,看那一脸淫笑,似乎还说了句什么,却叫对面的人面露惊色微微红了脸侧转过身去。
    “哎哎,害什么臊啊!薛大官人可是咱家的大财主!今儿个买了你的初!可是花了大价钱啊!”老鸨推攮着将天华往薛步桥怀里送,“薛大官人出手可以有名的大方,你可要好生伺候好了!”
    “哎,”薛步桥看着老鸨笑了开口,“无妨无妨,美人害羞也是好看,我也更喜欢,”话是这样说着,也是不客气地将天华搂了怀里,头探过去深深闻了闻,美美地闭上了眼,“啊,美人身上果然有一股幽幽莲花香气,不愧是天华!妙哉妙哉!”
    周围看客见着也是一片唏嘘一面投来羡慕的眼光。
    杨南丞这边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也有些吃飞醋,想来想去,怕是这顾非是来查案子么?是有什么案子与这个薛步桥有关?否则怎么会假冒新少爷?不过他可知道这个薛步桥是个什么人?这人除了传闻中好色成性,喜欢买青楼新雏的初夜,可还有另外一个鲜为人知的传闻,顾捕头可是有听说?
    杨南丞心里想着,记得之前听颜文卿提过他这位师弟鲜少在江湖走动,不知道拳脚功夫可好?这个薛步桥虽然说是个好色之徒,但是他毕竟是岚山派的传人。岚山剑法也算的上乘功夫,若是有什么差池,动起手来这顾捕头可是想好了对敌之策?薛步桥身边的护卫看来也非等闲之辈,顾捕头可以是有了退敌良方?而且这妓院里但凡是新夜,老鸨们的手段可是一定会用药的,顾捕头可是明白人?
    杨南丞看着天华,眉头不自觉地搅在了一起,再看那薛步桥虽然还在众人面前,就已经对着天华修长的身形上下其手左捏右揉,杨南丞这怜香惜玉之心也就占了上风,还不及想清楚自己的对策,就已经先走了过去。
    平日里,杨南丞总是披散头发,衣裳领子也是随意敞开,加上总是一脸胡茬,一副不修边幅的大叔模样,今儿个倒是为了正事稍微收拾了一下。现在一头乌发自然梳拢束起,别了个檀木雕纹头簪,天青色暗红细衮劲装烟色腰裹侠客打扮,身上虽无兵器,却是自来一副江湖大侠气派。他身形本来就颀长过人,身板也健硕强壮,这身打扮更叫他看来比常人高出许多;头发收拾起来,也叫他那雕刻般的脸颊更显得英气勃发;连那总被人数落的寸短的络腮胡子渣,也只叫他看来男人味十足。本来杨南丞是怕引人注目不曾声张,这会儿众人目光都锁定在薛步桥和天华身上,他这一走过去,就又引得众人不禁望向他多看了两眼。这番俊朗非凡魁梧英武的精壮男人,顿时就有几个姐儿那脸色一惊一红,眼神流转不住地互相嬉笑悄言。
    杨南丞被人一注视倒是有些尴尬。并不是怕人多言多看,只是他这起身本来就是一时冲动怕面前的顾非吃亏,可站起身了又想到对方毕竟是捕头该是有自己的打算,自己这多管闲事万一坏了人家顾捕头的正事也是不对。不过被一群人看着,他也不便再直接坐回去,只能继续上前一步。
    这一步上去,老鸨和薛步桥正说话倒是还没有注意到,先是“天华”见着了他。
    忽然从旁边出来一个高大身影,顾非这一眼看去,顿了一下方才认出对面的人,不就是之前见过一面的江湖客?此刻也是一身江湖匪气,先就叫他微微皱眉。
    再看这江湖客几步上前似乎要开口讲话,顾非心里掂量着要坏自己的计划,可却不便先开口招呼,只能睨了杨南丞一眼。
    他不认识杨南丞,不过他的记忆却是非常好的,几乎是过目不忘。之前在西平候侯爷府的英雄会上,师兄颜文卿与那群江湖人客套招呼之时他也本来就一言不发,只是瞧见了这个胡子拉渣的男人,印象比其他人更深一些。这会儿这样收拾了一番,倒是叫人有些侧目的意思,不过依旧是个江湖人,他顾非可不待见。
    杨南丞被人一瞪,心中也是轻叹,若是平日被这样的清秀美人一瞪他倒是心中觉得美滋滋然后悄然避让开便是了。这回,杨南丞倒是真是担心这位看来江湖涉足过浅的小捕快糟了对方的道儿。这堂下也不曾见半个其他官家人,怕这年轻捕头一时急功只身赴会,到时候恐是要追悔莫及。
    于是杨南丞厚着面皮赶了两步上前一拱手却是招呼那薛步桥:
    “阁下就是薛步桥薛公子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日幸得识荆,大是荣幸!”
    薛步桥在江湖中虽然有点名气,不过最近几年也算是隐居在外,并不涉足江湖之事,听到这招呼眉头微微一锁。转头再看,面前人也算得英俊潇洒,举止投足也有大家之风,薛步桥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他身旁几个护卫倒是警觉地打量着杨南丞。
    薛步桥扫了一眼堂下看热闹看美人看财主的众人,换了个笑脸,却是将天华往身后微微带了带,才稍作点头:“好说好说,薛某早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阁下看来面善,却不知道是哪位江湖大侠朋友?”
    杨南丞看薛步桥姿态高傲知道他并非和善之辈,心下揣摩着又一拱手:“区区杨某哪里敢称个侠字。在下久闻薛公子当年英勇杀退邪教之事,早已敬佩之极!区区杨某算得三生有幸与黄盟主有些交情,早年与薛公子在‘逸仙庄’有一面之缘,今日偶得相遇实乃幸甚至哉!”
    对面薛步桥听他这番话眼中略有得色,不过听到他提到当年之事眼中神色复杂,再听到原来是在武林盟主黄尚的宅子见过,自然对方也是有些来历,眼神也才缓和许多,总算松开天华的肩,稍作拱手:“原来是杨兄!久仰久仰!”
    杨南丞看他搭话,也不客气,又上前一步:“不敢当不敢当,薛公子,相请不如偶遇,你我二人巧得在此相遇,正好有一事相议,不如……”
    薛步桥看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隐情之事,心中也是微微动摇。
    杨南丞本以为自己计谋已成,谁料在一旁的顾非却是不曾明白他的心思,看着薛步桥似乎有意要跟杨南丞叙谈,怕是自己错过这个良好机会,只能轻叹一声。
    旁人造次倒是罢了,可美人轻叹一声,薛步桥这种好色之徒哪里能当做没有听见?转眼看到天华微微侧过脸庞,双目微垂媚眼如丝稍稍转过只看了他一眼又缓缓游走开,他这魂儿就被这若有似无的埋怨勾走了去。
    “薛公子……”
    “哎,”复又听见杨南丞开口,薛步桥却打断了他,吞了口唾沫,眼神也只是跟着天华而动,“杨兄,今日本公子有急事在身,不如改日再谈。”话说完才觉失礼,转身又一拱手。
    杨南丞一顿,再要开口,这次却是直直看到顾非越过薛步桥瞪了自己一眼。
    杨南丞心中也是哭笑不得。本来他杨南丞与顾非并不相识,和六扇门其实也没有什么交情,这种闲事他能不管也不会管;他要得的消息自然也可以另外想办法不急在这一天。可想到薛步桥这厮的传闻,他却真心怕着有个万一,这俊朗的小捕快就被人糟践了去。
    原来薛步桥这人,且不提江湖名号,这镇子里里外外都知道他是好色之徒,最爱到花楼给新少爷新姐儿开苞;但是却只有极少的人知道他这人还有一样嗜好特别。所有被他开苞的青楼雏儿们都被他折磨得苦不堪言不成人形,全都是他用了家财万贯和仗着一贯横行霸道才将事情压下去。
    杨南丞知道他这一茬,所以就算已经想到顾非大约是为了查案而甘愿使用美人计,但他也是怜香惜玉之人,自然不愿意见着这事出万一。
    在心中叹了口气,杨南丞赶紧在薛步桥耳边轻声言语:“薛公子,是黄盟主的事情,还要请阁下移步。”
    薛步桥的心思本已被天华勾走,听到黄尚的名却又是一顿,低眼想了片刻。
    杨南丞看他神色奇异,心中也是一轮,刚要再开口,天华却悠然开了口:
    “公子若有他事,或者更想要陪这位杨公子,不如下次再来,天华自当独守空房。”说着从薛步桥怀中抽身侧身要走。
    对着性急的好色之徒,这一招以退为进最是要命,而顾非本是面色冷漠之人,开口之音落落大方却是声声入耳,此刻淡淡一句话中似有万千风情与幽怨,听在耳中落在心里,直教人觉得浑身瘙痒难耐。薛步桥顿时就瞳孔收缩,色心毕现,粗鲁地一把拉了天华温润的手腕将他撞到自己怀里,眼神再也移不开似的:“美人儿哪里去!今晚你可别逃!”
    惊觉手中力道已经叫人生疼,顾非也是脸色微微一变,垂眼掩饰着一刻慌张,稳稳心神才嘴角微微含笑抬眼看了薛步桥一眼。只这一眼,男人就已经如狼似虎将他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杨南丞心叫不好,却被顾非双眼的顾盼动摇心神,来不及开口,就看到薛步桥抱起顾非往楼上走,边走边豪气云干地开口道:“杨兄,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日只谈风月不谈正事!楼里姐儿少爷随君挑选,都算在本公子账上!其他事明日再议!”
    说话间薛步桥已经三步并做两步匆匆上楼,身后几位护卫汉子也是紧紧跟随阻在杨南丞面前将楼梯口完全堵住。杨南丞看对方已经是性致之至无可挽回,只能心中叹气,本想追上去,显然薛步桥的那些护卫绝对不会让他乱来,众目睽睽之下杨南丞只能暂时作罢退开来。
    看着大财主抱着美人上了楼,堂下看戏的众人也就唏嘘着各怀心思散开来。
    杨南丞回坐下来,几个姐儿赶紧凑了过来问长问短,眉眼间显然对这个俊良郎君兴趣之大,手中丝绢不住地在杨南丞眼前飘来扫去。不过杨南丞却没心思回应姐儿们的调笑,只抬头看着楼上。
    那薛步桥自是早有打算,定下的是楼上最大的房间,前后几间房也是被他包圆了,那房里的人若非有特别大的动静,楼下这热闹的大厅也是绝对不会听到的。这看来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也外泄不到哪里去。薛步桥那几个护卫也完全这几间上房楼道前后护住,一个个怒目瞠眼阻止其他人来往通过。
    果然是办事老道,事事周到。
    杨南丞心中叹了一句,却又皱眉,这样防范,怕真是有什么歹事要发生。
    那几个护卫见着杨南丞方才想闯入现在自然也是多加关注,杨南丞想了想,拨开了几个忽然凑到他身边来卖弄风情的姐儿们,干脆走出了合欢楼。
    他自然不是真的要走。
    这合欢楼是个三层青楼,杨南丞出了门在外面确认了一下薛步桥和顾非所在的房间,才走向街道隐没在人群里,走到阴影处一个翻身却是上了房顶,两步一并旋身就上到了合欢楼二楼外墙之上。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犹豫,之前见过几面虽然并不曾言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可明显这位顾捕头并不待见他杨南丞;而且这一次真真是他杨南丞多管闲事啊。
    可转念又想,大丈夫何必如此扭捏,想要救人想那么多作甚?
    如此一想,杨南丞也不再思前想后,两脚一点飞身而上,悄悄趴伏在薛步桥和天华所在的房间外。
    ——且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不妙之处,若非万不得已,就不要打乱这捕头的计划为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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