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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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辜负,谈何容易?
八岁,阮翎熙已出落的花容国色。
「只要你不开口,将来或许真是个美人。」元烈手持银枪哈哈大笑,立刻招来阮翎熙一记毒眼。她手中横扫直取元烈下盘。
「哎呦呦,你这么霸道,哪个男人敢要你,难怪你的子昱哥哥都不拿正眼瞧你。」元烈嘴上讨着便宜,手中却不敢怠慢,舞起银枪荡开她的攻势。
「你再胡说,看我不封了你的嘴。」阮翎熙骤然跃起「哗」的一下抖开手中折扇,挥扇斩落毫不犹豫,手法利落的叫元烈惊叹。
「你若是封了我的嘴,以后谁来陪你聊天听你说你的子昱哥哥?」元烈嘿嘿笑着,挥起银枪直面迎上,就听空中一声闷响,折扇被银枪穿过生生戳出个大窟窿。
「糟糕。」阮翎熙收了招式,看着手中残破不已的折扇,心中懊悔但是为时已晚。
「让你拿真刀真枪和我比试你不听,看,又浪费了一把好扇子。」元烈吐了吐舌头,悄然往后退了半步。
「元烈,你赔我扇子。」阮翎熙一声怒吼,追着元烈就是一顿好打。元烈足下生风,一转眼就逃的没了踪影。
待到翎熙怒气冲冲地追入大帐时,元烈早已从墙角摸出「风月」一脸谄媚地奉上。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上次你说你爱这「风月」,我特意留了一坛给你,要是让翎歌知道,又要怪我惯着你了。」
「怎么只有一坛?」翎熙嘟着嘴接了过去,掀开封层顿时酒香四溢,一大口下肚怒气也退了一半。
「就这一坛还是我好不容易藏起来的,军中有禁酒令,若是被你爹发现我藏酒,我可又要挨罚了。」
「罚你也是活该,谁让你口没遮拦总是气我。」她喝的尽兴索性撩起裙摆一屁股坐下,歪着身子伏在案旁和元烈对饮起来。
元烈看着她那恣意的模样,半分纵容半分忧心地叹着:「哪个姑娘家像你这样,舞刀弄枪不说还和男人一起喝酒,风子昱要是看到你这副模样怕是吓都要吓死。」
「子昱哥哥才不是那种世俗之人。」翎熙托着腮,想起风子昱脸上便收不住笑意,「在宫里的时候我常跑去练武场偷看他练武,没有旁人时他也会让我陪他过上几招。只不过我武艺不精不是他的对手,总是要他让着我才能对战上几个回合。有时候他烦扰我也会带着酒去陪他说话解闷,只是他忙的时候居多又总是有许多事要顾念不许自己放纵松懈,不能像你这样陪着我胡闹。」
元烈不屑地哼了一声:「一个养在深宫的皇子能有什么烦恼?我听说不久前他做了一幅画叫那裴老头子赞赏不已,还有他为你题的扇面字迹也是俊秀苍劲,一个寄情书画的风雅之人能忧虑些什么?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哪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民间疾苦。」
「子昱哥哥才不是只知玩弄风雅寄情书画的书呆子,日后你若有机会见了他便会明白。」
元烈鄙夷地摇了摇头:「别了,那还是不要见到的好,我可对那传闻中比女人长的还俏的辰王没什么兴趣。」
「说起来我磨了好久才求得他为我题了这么一副扇面,你说你要怎么赔我?」聆初想起扇子又气不打一处来。
元烈瞥了那扇子一眼:「我早说了要送你一柄剑你不肯,这纸糊的折扇怎么能当兵器使,真上了战场还不是分分钟毙命,量你武功再高也难有回天之力。」
「是我不肯要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娘亲不许我习武,哪一回我上你这来回去不得挨顿罚,你还总是没有眼见力总要在我身上落下点痕迹让娘亲瞧出个端倪来。」说着挥起残破的折扇在他额上重重一敲。
元烈捂着脑袋笑的无可奈何:「那么你又为什么非要习武,女孩子家的学些女红刺绣不是挺好,干嘛总和我们这些男人混在一块,你还真指望将来入仕为将做个女将军不成。」
阮翎熙轻摇酒杯望着杯中烈酒眼中噙著浅笑:「你不懂,不让自己变强怎么能护得了他。」
元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要保护风子昱?他可是位皇子,说不定将来承了帝位,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生杀予夺尽在一念之间,连你我的性命都被他捏在掌心,他又怎么会需要你来保护?」
翎熙不语,仰头饮下但望一醉方休。元烈也不阻拦,只是笑她痴傻,举杯时仿若听到她极轻地说了一句:「我宁可他不是皇子。」
酒入腹中再回头望去,翎熙只是浅浅吟笑,仿佛刚才那一句不过自己的错觉。
元烈替她斟着酒,摇头为她不值。
翎熙却笑的满目柔情:「是你不懂他的好。他的心里装着整个天下,却唯独没有为自己做过打算。他想护着这天下苍生,我却只想护着他,不想看他再受伤害,不许这世上的任何人辜负了他。」
元烈望着她有一刻的沉默,半晌才溺爱地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好好好,你想护着他便护着,以后在师娘和翎歌那受了责难,就上我这来,我给你留足「风月」陪你喝酒听你说你的这些秘密,喝累了我们就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一觉醒来什么都会过去,不必委屈了自己做那些不想做的事奉迎那些不想奉迎的人。」
阮翎熙哈哈一笑伸出小指:「好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翎熙靠进他的怀里,阖着眼一饮而尽任由烈酒穿肠,风清云扬。
转眼便是新年,新年一过她就又长了一岁,九岁的丫头再不是那个由人随意抱在腿上戳着脸蛋的孩童。
只是在她看来,这一年和从前没有多大分别。
新年的这一天宫里分外热闹,灵王赐宴未央宫,百官着盛服早早在殿外候着,嫔妃们忙着沐浴置装争相斗艳,皇子们照旧在太学院读书直至晚宴到来。
夜幕降临时,大殿里挑起灯火,琉璃屋顶在华灯下映出一片流光溢彩,璀璨夺目繁华辉煌。
宴会中灵王居于上位,左手边依次坐着仁王、文王和辰王,嫔妃在右,百官位列两旁。
皇帝开了宴席,照例说了些来年风调雨顺的吉祥话,就由着百官各自热闹不再约束。
酒过三巡,父亲去给皇上敬酒,稍晚些也有人来给他们敬酒。父亲和娘亲各自忙着应对,她则在觥筹交错间目光流转着望向那皇座之下的玉白身段。
风子昱精致的容颜上绽着浅浅的笑容,或敬酒或回眸举手抬足间无限风雅,各种礼数周全完美的无懈可击。
但,却不是她喜欢他的那个样子。
阮翎熙别开眼,正对上娘亲望过来的目光。娘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脸色微微一沉。她笑的天真无邪,转了目光对着风子昱身旁的风子瑾举起酒杯。
风子瑾一直望着这边,这时见她举杯自然也跟着举起了手中的杯子,两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地饮下杯中清酒。
风子瑾起了身,她像是没有看见执起娘亲的手提醒着该去给几位娘娘敬酒了。娘亲点点头,领着她径直朝着端妃走去。
端妃露出慈爱的目光拉着她夸赞道:「翎熙真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
翎熙福着身子含羞浅笑,目光却在礼数间落在身后一片热闹之中。
那厢风子瑾刚迈出一步又硬生生收回,戎伽看在眼里笑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可惜。」
风子瑾横他一眼,嗤笑道:「戎伽兄莫要说我,你的那点心思又何尝不是可惜可惜。」
戎伽的笑容一滞,随即轻摇着折扇掩面带过那一抹尴尬,故作潇洒地携起酒杯敬着文王。
辰王坐在他二人当中,举着杯笑偃如花地两面奉迎着,目光却在飘向殿中的玉人时不能自抑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一杯酒,三人喝的各有滋味却各有各的苦楚。
宫宴仍在继续,渐渐地酒就喝的有些无趣了。
翎熙听着娘亲和端妃说着客套话,心里有着说不尽的厌烦,脸上却还要佯装出笑颜在一旁做着陪衬。
阮元正和皇上说着话,一打眼望见她,便笑着唤道:「翎熙,还不过来给陛下敬酒。」
阮翎熙如获重生,忙执了酒杯步履轻盈地走来。
灵王望着她怜爱地笑了笑:「小翎熙都长的这么高了,想想前两年你还坐在朕的腿上撒娇,怕是现在朕都要抱不动你了。」
翎熙盈盈笑着举起酒杯敬道:「皇帝伯伯气度恢弘,翎熙就是再长几岁也要仰慕望叹。」
灵王哈哈一笑:「就怕再过几年你便不愿意再和朕这个老头子啰嗦了。」说罢不再推却一饮而尽。
酒毕,灵王向着左手边的某处望去,辰王似是受到感召抬起眼,转瞬展眉温暖笑着举了杯迎向这边。
翎熙转过身只是浅浅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灵王了然一笑受了辰王的酒却不再看他一眼。
阮元望了眼端妃那边,两个女人聊的正欢,他轻咳了一下低声道:「酒喝完了,还不赶紧开溜?」
翎熙看了看灵王,灵王故作不知地望向一旁,只是唇角一抹浅笑泄露着心思。
翎熙立刻躬身致礼悄然退下,混乱中顺手摸了几壶酒,趁着众人不注意溜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