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入胸膛的每一口空气，都仿佛是咽入一块严寒的冰。寒气它顺着喉咙，缓慢的堆积到胃里，身体却有一种已被冻到皮肉干裂的感觉，仿佛之中从未有温热的血液流淌。
    即便是成为了一只野兽，他的听觉与嗅觉并未变得多么灵敏，反而如同个即将入土的死者。
    背后的伤口即便是睡梦中也能感到，并未是复原的感觉，而是针线缝合皮肉是那道蜿蜒的伤疤同原来的伤口共同令他感到疼痛的感觉。
    他以一个随时便能被惊醒的姿态蜷缩在长椅上，忽而，仅仅只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便使他从一个古怪的梦中醒来，缓慢的撑开眼皮，他只见到身前站着个面朝着他高大的身影。
    清晨时分，太阳还未能够穿透云层。
    他蜷缩在阴暗的角落，双眼中并未带有什么情绪，只是一动不动着。
    李审望着眼前的野兽很久，身上还有一股浓重的酒气味，理智却已全部找回。他几乎是有些强迫自己睁开眼望着眼前的景象，胸中便已被愤怒充斥。
    他几乎是不用猜便知道，他买回来的这小家伙大概在这个角落呆了一宿。
    昨夜他胸中郁闷，便一夜未归，同些酒友喝了一晚上，此刻头仍有些疼痛，眼球亦已被红色的血丝缠绕了。
    那些家伙，再度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了。估计那个看似淳朴的侍女，前脚他离开，后脚便对那个女人将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一字不差的复述了。
    他脸上忽而挂起一抹阴冷至极的笑，低声骂道：“一群贱人。”
    许久，他脸上的冷笑才消失了，只是望着野兽背后狰狞的伤口。
    他只是看着眼前便有些感同身受般的纠结。
    随即，他忽而弯腰将长椅上的野兽抱在怀中，很怕触碰到它的伤口，哑着喉咙低声说道：“抱歉，小家伙。”
    他怀中的莫梁，只是维持着冷漠的神情，听着耳中传来的这句话，神情没有任何的改变。
    又过去一些时辰，云层后的日光太破云层而出了。
    忽而昨日院子里的那两个侍女才说笑着推开院子里的门进来了，还互相打闹着，满是少女的天真可爱的样子。
    “哈哈，大少爷就要回来了，我看这个草包二少爷还怎么在府里作威作福，捡了只那么没用的畜生，谁要去管它呀，嘻嘻，真好笑呀。”少女清脆的嗓音嗤笑着说道，还未推开门这话语便传入院子里的人的耳中了。
    另一个只是同样附和的笑着，声音如同黄鹂鸟的叫声一般的好听。
    院子里的李审一字不漏的听到了这段对话，他本在抽烟，此刻也只是继续抽着烟。
    两个侍女轻轻推开了门，却在见到院子里的景象后脸上自然的神情突瞬间就僵硬了，脸上欢快的神情逐渐被一股黑沉沉的恐惧感给覆盖了。只见她们上一秒还在谈论的可笑的二少爷竟不知何时已回来了，正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抽着烟。对于她们的谈话，不知已听了多少。
    气氛死一般的沉默，李审手上夹着烟，本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在抬头时脸上瞬间便有了一抹弧度：“来了？”这笑意却从未到达眼底。
    其中一个侍女强撑着，打着哆嗦着说道：“少…少爷，您怎么这么…这么早就回府了…”
    另一个只是铁青着脸发着抖。
    李审抽着烟，语气正常不过说道：“怎么，你不欢迎我回来？”
    他的眼底酝酿着黑色的风暴。
    那侍女尴尬的笑着，忽而低头竟见到一边正被他骂作畜生的野兽正被李审放置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座椅之上。
    她不自觉颤抖的更厉害了，想说些什么，却仍带着侥幸的想道：他的语气这么正常，一定是什么也没听到。
    她脸上挂着越发讨好的笑，她才靠近李审说道：“少爷，少爷累吗，累的话小雨给您捶捶肩好吗？”
    却忽然听见李审带着笑意问道：“喂，好小雨，告诉少爷，那贱女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地里这么出卖我呢？”说到最后一个字，他语气已骤然转变的锋利无比，几乎已带着一股浓重的恨意。
    那侍女脚步下意识想停下，却因过于恐惧大脑变得有些迟钝，竟踉跄一下便摔到了地上。
    “少爷…少爷…少爷您…您在胡说什么呢…小雨…小雨怎么回出卖…出卖您呢？”她支支吾吾的说道，后背已瞬间湿透了，只见到眼前的李审忽然有一刻忽然眼神变得阴暗无比。
    李审将手中的烟扔在了地上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明明是面无表情，语气中却始终有一股笑意，他仿佛了然的说道：“哦，原来是我在胡说。”
    “原来是我在胡说。”他将此话复述了一遍，随后完全站起来，忽然毫无预料的一脚踹翻地上神色可怜至极的少女。
    “原来是我在胡说啊。”他笑着说，眼神却变得阴邪无比。
    在他人无法察觉的地方，却始终带着股深重的痛恨。
    侍女脸部红肿着甚至擦破了一些皮，眼神恐惧着锐利的尖叫着，连爬带滚的远离了他好几米。
    另一个侍女，早已尖叫着一边跑一边说道：“天呐…二少爷…二少爷打人了啊！”
    李审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没有再看地上匍匐着的垃圾一样的侍女，许久才说道：“至于吗？小贱人，你们背地里插了我那么多刀，我只是踢了你一脚而已。”
    他坐到藤椅上，脸上的笑意越发加深，仿佛满不在乎着，低声对侍女说道：”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跟你的好姐妹。”
    此刻，院子外才传来骚动，李府的管家领着一大堆的侍从从外面匆忙的跑进来，十几人脸上的神色各不相同。
    他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只是说道：“看什么看，不想活了？带着这贱人滚出爷的院子。”
    嚣张到让在场的人都脸色铁青，却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他继续说道，脸上满是嘲讽：“怎么，等着爷送你们？”
    …
    闹剧过后，他闭着眼躺在藤椅之上，忽然睁眼望向一边闭着眼的野兽，眼中竟是毫无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