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第五个故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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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这样每天独自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有时他会接连几天不吃不喝,没有缘由。
独处太久,内心的一切细微的情绪便会被放的很大,后来连他自己也听不清这声音了。
只有清风能给他一些慰藉,只有清风。
瞎子的世界里日夜不分,黑白不辨。
这就是活着的意义吗?只是为了让迷茫驱使他吗?他想。
深林深处,不时会有些野兽因为人类的气息而误打误撞闯入这间竹屋。
但捕杀猎物的技巧化无论用在野兽上还是人身上都同样合适,视觉的缺陷化为了听觉的优势。
只是有时他能轻易够将这群猎物击杀,冷漠的不再理会野兽的尸体,没有悲喜也没有惊慌。
他有时则同样会因能力不足,弱小到如同一只无力的羔羊一般,被体格强悍的野兽撕咬到浑身伤口。
只是这些野兽往往不会扑上来吞咽他的血肉,只是匆忙离去。有时是因天气异变,有时则是因远方传来的一两声奇异的声音。
他连死里逃生的心理都没有,只是就这样鲜血淋漓的趴在原地,任血渗透进肮脏的土壤,任锋利的荆棘将脸划伤,眼神没有任何起伏。不愿再趴着了,便摇摇晃晃站起来,凭着记忆与那根竹棍缓慢的回到那间竹屋。
竹屋中没有食物,他有时才会沿着丛林寻找些野果或其他一些能吃的。遇到想要伤害他的野兽便冷漠的杀掉,遇到些莫名想要亲近他的动物也不会理会。
大概他是在个极为偏僻的荒山老林中,即使是同自然这样贴近,他也如同从前一样这样活着。
直至有一天,天气如同往常一样无常,下起了朦胧的雨。
森林里弥漫起了一阵更加阴冷的风,吹的树枝晃动。野兽不时嘶鸣,鸟雀的翅膀都被打湿,呆呆立在树枝捂着翅膀鸣叫。
他穿着单薄的外衫,身高同衣物的尺寸不符合,在雨中露出一截消瘦的手腕来。手中的竹棍只有在遇到了危险地形时才能发挥那么一点的作用。
他没有撑伞,细碎的雨同那阵又湿又冷的风一同打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脸上,锁骨上,将他的五官绘的更加清朗,若天人之姿。只是他的眼睛太过漆黑,没有一点光。
眼睛是一个人的灵魂,但此刻他的眼睛看上去就好像他失去了灵魂一样。
谁又能说不是。
他不时会采摘些不知能吃还是不能吃的东西,头部不会随着手的东西往下,只是望向正前方的一片虚空,那里只有些杂乱生长的植物。
起身时手却忽然不小心被一根荆棘所刺到,三四个黑色的小刺刺入食指中,随即几滴鲜红的血液慢慢从手上滴落,一滴滴落在青色的叶子上,一滴则穿过丛丛植物滴落在棕色的土壤上。
他起身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任那几颗小刺留在指内,站立时却忽然察觉这片大地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这并不是错觉,他能听见整片树林的树叶都一齐的晃动了一下,树叶上的雨珠一瞬之间都因这晃动而掉落下来了。
他并未管这异变,脸上仍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握着竹棍又顺着来时的方向的缓慢离去了。
他行走的很平稳,即使是在滑软的土地上。穿过一片草木生长的很密集的草丛时,一只脚却突兀的被几根胡乱生长的荆棘给绊到。
天还在下着雨,脚下的泥土过于湿滑,纵使是个瞎子,平日里他绝对能稳住身形。只是此刻荆棘上的利刺大量刺入体内,眼前又几乎是一片漆黑,便这样轻易被绊倒了。脚下荆棘竟已被这股力量所活活的扯断,他的脚踝皮肤上被荆棘划出一道浓重的血痕,大量的血迹流出,将裤腿染的鲜红一片。
整个人则随着这股力量向前直挺挺倒下,身体甚至在这片有些坡度的地方无法制止的翻滚。翻滚间手指能够抓住的便只有自己的血了,他身体大部分都被尖锐的叶片与荆棘所划伤,直至头猛的撞上一棵树,这样昏迷而去。
雨仍在下着,这片树林一如既往的静谧,仿佛刚刚的意外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衣衫被树枝划烂,手上脸上都是细碎的伤口,血缓缓朝外渗透,嘴唇苍白无色,眼睛紧紧闭着,看起来竟那样痛苦又无助。
生也好,死也好,便那样吧。
这世间从来都这样,无论重活的哪一次都一样,他从来便是独自一人孤身与孤独苦痛抗争。
便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