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众里寻他千百度 107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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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雨提着行李走在家乡的小路上。一个个村落从身边经过,冬雨看着乡村变得更加萧瑟衰败,房子变得越发矮小破旧,只是村前屋后,零星矗立着几幢崭新的房子和正在建设的房屋毛坯提醒着他,农村还是在一点一点地向前发展着。
离家越来越近了,冬雨远远就看见一个站在架子车旁向着自己来的方向眺望着的身影。更近了,母亲消瘦的身影和父亲头上的白发清晰地出现在了冬雨的眼前。
“爹、妈,……”冬雨大声呼唤着向前扑了过去。
作为该村有史以来第一个考上全国重点大学的人,冬雨回家立刻在村子里引起了强烈轰动。当亲人相见的喜悦尚未散去、眼角激动的泪水还没擦干,村子里的父老乡亲们已经纷纷上门来问候了。此刻的他们是善良的、质朴的,冬雨一家人热情地招待着以前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的左邻右舍们,冬雨给他们分发着自己带回来的糖果零食。人们看他的眼光是敬畏的、崇拜的。马婶挤在人群中,大声和大家说着冬雨以往的懂事、孝顺、优秀等各种辉煌事迹,眼里全是艳羡与真诚。
直到深夜,送走了最后一拨来访者,一家人终于安静地坐在一起了。冬雨拿出为父母买的衣服,让他们试穿。冬雨母亲擦着眼泪直说冬雨一定在外吃了许多苦,将家里一年来没有什么起色的情况向冬雨诉说着,感叹着冬雨带给这个家庭的尊严与荣耀。看着父母因操劳而更加憔悴苍老的容貌,看着父母鬓间的斑斑白发,冬雨心里一阵接一阵地难受。他挑着在学校的各种趣事、在羊城的新奇见闻,一件件地说给父母听。一家人说一阵,笑一阵、哭一阵、叹一阵,一直说到将近天亮。
由于冬雨一直没有在信中提到过夏雷,冬雨母亲便试探地问他可有夏雷的消息,冬雨便将自己和夏雷现在的情况全部说给父母,表示他们现在一起生活,非常开心。父母的神色中有不解,有无奈,但更多的是关切与祝福。在他们的眼里心中,只要自己的孩子健康快乐的生活,就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了。
冬雨在家乡最牵挂的人除了父母,就是连科了。于是回家第二天一早,冬雨就去了连科家。走到门口,冬雨已经感受到连科家里传递出来的喜悦气氛,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当连科和妈妈、姐姐送了一拨人出来时,正看到冬雨站在外面对着他笑。连科惊喜过望,冲过来给了冬雨当胸一拳,然后就是一个结实的拥抱。“想死我了。你小子,出去了一年,终于知道回家了。”两人勾肩搭背,在连科母亲、姐姐簇拥下进了家门。
两个死党一年未见,相见的欢喜自不必说。冬雨这才知道,连科经过一年破釜沉舟地努力,终于不负众望,考上了省城一所二本大学。前两天刚收到通知书,这几天亲朋好友不断线地前来道贺,家里已经将他上学要带的东西准备停当。看到连科重新回到以前意气奋发的状态,冬雨非常高兴,不停地向连科表示祝贺。
“你人不在学校住,现在又是暑假期间,我都不知道怎样把我的消息告诉你呢?刚才还想着明天我去镇上打你传呼,让你浪费点电话费才告诉你呢。”连科满脸喜悦地埋怨完冬雨,又认真观察了他一会儿,才又说,“去年这个时候,真担心你挺不过来呢。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们就放心了。夏雷怎么样了?”
冬雨便将自己和夏雷的近况告诉了连科,又说现在夏雷和舅舅去外省出差了。
“噢,如果不然,你还不回来呢。是不是?”连科打趣着他。冬雨和他玩笑了一会儿,便嘲笑他和白红梅的事,挖苦说他们可真能保密,好了这么久才告诉自己,又问起白红梅的近况。连科的表情反而有些消沉,他说,“红梅还有镇上经营服装店。在我最低谷的时候,红梅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和鼓励,我一定不会辜负她的。”
两人约了暑假回家的丁婷婷一起和白红梅聚了一次,冬雨看到丁婷婷比以前更加漂亮、沉稳,气质都变了很多;白红梅因为做生意的缘故更加泼辣,言语无忌,但看向连科的眼神则是温柔的。
四个一起回顾起以前的种种往事,不胜感慨唏嘘。白红梅便笑着说以后她可要靠这些个大学生们帮衬了,谁如果忘了她,她绝对不放过之类的话。大家一起叫嚷着请白老板现在就多多关照。
冬雨主动和丁婷婷、白红梅说了自己和夏雷的情况,非常感谢这帮朋友对自己的理解与关心。丁婷婷听着的时候表情略有尴尬但很快也就释然了,事过境迁,就让往事随风吧。
冬雨回家后,才发现短短一年时间农村其实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原来那个沉闷、质朴的乡村渐行渐远。在衰败落后的村子里,人们的思想、境遇悄然发生着变化。尤其是去舅舅家走了趟亲戚,从舅父舅母的聊天中,他更真切的感受到这一点。比如说谁家孩子在外从事非法经营大赚了一笔,谁家女儿给人做了二奶如今在娘家待产等等,不屑的言语中带着羡慕。“你有没有看到?村口那两家盖得最漂亮的房子,就是他们家女儿在外面赚回来的,名义上说是打工,其实人家都说是做鸡呢。”舅母满脸嫌弃地说完,又为人家生活条件的优越羡慕嫉妒着。
冬雨在家的时候,独自去凤凰高中重温了一回当年的生活轨迹;他去了桃林、柳园,他又到凤凰岭上跑了一次步;他去了县城,远远望了一眼夏雷家那依旧富丽堂璜的房子;最后爬上北山,坐在两人当年坐过的地方,发了半天呆。
开学在即,带着对家乡的留恋,更带着对夏雷的思念,冬雨在恋恋不舍与满心期待中返程回羊城去了。
“雷子,我回来了。”
(第三卷完)